054尋人

　　人熟了，總會放肆些，特別還是一個同床共枕過的。

　　衛(wèi)楚兮也熟悉了長公主，刀子嘴豆腐心，除了幫她還是幫她，想來只要不去染指晏照郉，長公主說不定還能罩著她。

　　衛(wèi)楚兮不明白長公主的多想是什么，抓著手腕不依不饒。

　　“這樣，午時，我一定回來，我若不回來，你再來找我可好？”

　　長公主取了個折中的辦法，衛(wèi)楚兮這才撒手，目送人走，衛(wèi)楚兮吩咐衛(wèi)全，“全叔，咱們可以派人過去照顧長公主嗎？”

　　“屬下這就去吩咐?！?p>　　雪狐坊能者萬千，當年隨著衛(wèi)娘子走南闖北，什么樣的大場面沒見過，若是不去，那大概只有不想去了。

　　雨沒有收勢，越等越是擔憂。

　　童言在午時之前回來了。

　　“小娘子，崔子鳶購了許多祭祀用品送去了城南的一座破廟里?！?p>　　衛(wèi)楚兮心中一動，“什么廟？”

　　童言搖頭，“不清楚里面供奉了什么，那地方年紀太久了，連附近的人家都不清楚那有座廟?！?p>　　“城南那邊的百姓可都進城了？”

　　“長公主不久前已經(jīng)帶人去疏散百姓了，只是……有些人根本不想走。”

　　衛(wèi)首輔從屋內出來，從前天起，朝堂都在商議大雨之事，今兒個早上衛(wèi)首輔才出宮，偷了這幾個時辰的功夫小憩會。

　　見阿耶臉色不好，衛(wèi)楚兮憂心的將人攔下，“阿耶，你等會，我讓人煮藥膳，你吃了再去。”

　　前面有長公主，自然不會差這點時間，衛(wèi)首輔立在廊下，仰天看著這破老天，“如此下去，怕是會浪費這大好的春耕時節(jié)?！?p>　　“會停的，”衛(wèi)楚兮皺眉。

　　“真是時運不濟，剛停戰(zhàn)亂又來天災，這老天爺不肯賞飯吃……”

　　童堯端來藥膳，衛(wèi)首輔三兩口咽下，匆匆離去。

　　“天災……”衛(wèi)楚兮靈光乍現(xiàn)，提裙就要往府外跑，童堯連碗都來不及放，一把抱住衛(wèi)楚兮的腰。

　　“啪嚓——”

　　瓷碗落地碎成幾塊，童堯拉回衛(wèi)楚兮，“小娘子，你這是作甚?。俊?p>　　“這雨有停的辦法，我要去尋長公主?！?p>　　童堯自然不肯在這關頭讓衛(wèi)楚兮出去，“小娘子，長公主說了午時便會回來，你在這等她也是一樣的?！?p>　　“不一樣，多一刻大壩都有崩塌的威脅！”

　　“你現(xiàn)在去也只能徒增她們分心！”童堯把人按在椅子上，“小娘子想說什么，告訴婢子，婢子替小娘子去傳話！”

　　衛(wèi)楚兮冷靜下來，童堯說的不錯，“好”字還沒說出口，衛(wèi)全渾身濕透沖了進來。

　　“小娘子！大壩決堤了。”

　　衛(wèi)楚兮渾身一緊，“長公主呢？”

　　衛(wèi)全錯開了衛(wèi)楚兮殷殷期盼的目光。

　　只是一息之間，衛(wèi)楚兮喉嚨緊了，“讓我去?！?p>　　“不可以！”

　　衛(wèi)全和童堯異口同聲。

　　“我是主子，你們給我讓開！”衛(wèi)楚兮伸手推開童堯，童堯卻立馬閃身上來。

　　“雪狐坊聽令于小娘子，一切前提基于你的安全，必要時，我等可以越權而上！”童堯絲毫不退步。

　　衛(wèi)楚兮脾氣也上來了，大雨不停，朝廷便一時不能尋找長公主……或許，她可以知道長公主在哪。

　　深吸一口氣，睜眼一臉決絕，她拔下簪子抵住脖子，“讓開！”

　　童堯渾身戒備，試圖趁她不注意搶下簪子。

　　“我無論如何都會去，你們可以選擇和我一起去，也可以選擇現(xiàn)在打暈我，等我醒來之后偷偷溜去?！?p>　　童堯的手一松，滿臉無奈，“小娘子，你這是何必？”

　　“因為那是長公主，”衛(wèi)楚兮眼睛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大梁可以沒有我，但不可以沒有她，我可以不要命，但我不可以不管她?！?p>　　無論是為大意還是私情。

　　衛(wèi)全躬身，“小娘子稍等，屬下這就去備馬。”

　　*

　　細微的一聲“嚓”，長公主便知曉這大壩已到極限，最后電光火石之間，她一把推開了自己身邊最近的一個士兵。

　　漫天黃水夾雜著細碎的沙石拍在了她的臉上，巨大的沖力讓洪水瞬間卷走了她。

　　水很冷，她逼迫自己放松，水中全是沙土，嗆進鼻子里。

　　這么多年來，長公主第二次升起無力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浮上水面，睜開眼睛，四周是茫茫的水，不見其他生物。

　　水中有塊木板，她借力想要躺上去，可還沒上去就翻了，試了幾次，長公主決定先趴在木板上，保存體力。

　　忽然，身體懸空，長公主心中一驚，京城南郊有一瀑布，剛剛水下不過短短一瞬，她居然被沖到了這邊！

　　尚且來不及思考，她“咚”的一聲，落入水中，想要出水，身體卻怎么也使不上勁，再次恢復意識時，她已經(jīng)停止了飄蕩。

　　渾身上下已經(jīng)凍得沒有知覺，意識也是斷斷續(xù)續(xù)，耳邊忽然想起聲音，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聲音很熟悉，好像是阿楚的。

　　想到這她都笑了，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想阿楚，又不是她的阿楚……想到這又有點泄氣，心中騰升起一股無力感，真沒出息。

　　當衛(wèi)楚兮在山下一顆大石頭處看見長公主時，整個人都慌了。

　　她記得南郊有瀑布，想來長公主主角光環(huán)伴身，應該不會掉下去，可尋遍山上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心中忐忑之下下山，才走不過兩三百米就見到河邊躺了一人。

　　銀白色的輕裘，不是長公主是誰？！

　　只是那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衛(wèi)楚兮人慌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她是主角，故事剛開始，她才不會死，可走到長公主身邊，她早已淚流滿面。

　　“長公主！唐凌清！你醒醒！不要睡！快來人！人在這！在這……”

　　喊到最后，她已經(jīng)哭到話都說不全了。

　　一同前來尋找長公主的士兵最后把她倆一起抬了回去。

　　在得知長公主生命體征平穩(wěn)時，衛(wèi)楚兮緊繃的神經(jīng)才放松下來。

　　明明受傷的人只有長公主，可她也被抬著……忽然覺得童堯說的對，自己來這就是給別人添亂的。

　　頗為丟臉的遮面，衛(wèi)楚兮示意士兵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