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點了東子才匆匆趕來,酒吧離這里太遠,他借了曹力的車,一輛二十來萬的凱迪拉克,停在一排豪車面前,顯得格格不入。
而自己,連輛二十萬的車也買不起。
透過窗戶,看著房間里的那群人,個個都算得上是人中龍鳳,盛俊男坐在這一群男人中間,臉上掛上自信的微笑,時而點頭應答兩句,舉止端莊,落落大方,哪怕穿著普普通通,坐在這群人中間也沒有顯得突兀。
東子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或許只有這樣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盛俊男吧。
東子轉(zhuǎn)身回到車里,打開車窗,從兜里掏出煙和打火機,抽著煙靜靜的在外面等著,直到電話響起。
盛俊男問;“喂,你過來了嗎?”
東子說;“你們吃完了嗎?我到了。”
盛俊男從包間里出來,東子滅掉煙剛好從車上下去。
看見東子,盛俊男很開心,跑過去問道;“你什么時候到的?”
東子撒了謊;“剛把車停好?!?p> 見盛俊男在看他身后的車,東子說;“曹力的?!?p> “嗯,你吃飯了沒有,要不要進去吃點兒?”
“晚上吃了一大碗面,一點都不餓,你沒喝多吧,結(jié)束了嗎?”
“結(jié)束了!”
兩人正說著話,梁少康他們都從包間里走了出來,梁少康讓丁瑞去結(jié)賬,結(jié)果丁瑞說盛俊男已經(jīng)結(jié)了,梁少康沒說話,自顧自的往前走,丁瑞和阿天跟在身后。
東子見了梁少康,微微的點了點頭,梁少康也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下,便上了車。
阿天今天晚上就是奔著東子來的,誰知道東子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主動上前打了招呼;“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東子說;“在上班?!?p> 阿天說;“本來還想找你切磋一下,可惜了。”
東子笑道;“機會有的是,可以隨時來JOEVER 找我!”
“一言為定!”阿天見東子如此爽快,更欣賞了東子幾分,怕梁少康久等,趕緊上了車。
幾人相互道別,謝謹仁想送盛俊男回去,看見東子就知道沒機會了,忍不住對東子囑咐道;“俊男今天晚上喝了不少,你回去給她喝點蜂蜜水吧,免得夜里鬧騰!”
東子面無表情的回道;“沒事,她喝了酒很乖!”
謝謹仁如鯁在喉,好在知道東子不是盛俊男的男朋友,心里又好受了些,不過還是嫉妒他們能住在一起。
見他們都開車走了,盛俊男才和東子上了車。
俊男今天是喝的有點多,頭昏沉沉的,開著窗戶吹著風,清醒了一些。
東子怕她感冒了,把車窗升高了一點兒,一只手開車,一只手摸了摸盛俊男的額頭,溫柔道;“想吐嗎?”
盛俊男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東子說;“其實你沒有必要應酬他們!”
盛俊男望著窗外,悠悠道;“多個朋友多條路,處理好身邊的人際關(guān)系也是一門學問,我沒有想抱大腿,但有時候不抱大腿連展示自己的機會都沒有?!?p> 東子早就在社會上混了,這些道理他比盛俊男懂,只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出來闖,怕她吃虧而已。
陌生的城市,空洞的夜,到處都是追夢人,東子和盛俊男是個例外,他們沒有夢,只想活著,不被打擾的活著。
一路無言,不知道說什么,盛俊男閉目養(yǎng)神,東子靜靜的開著車。
車里放著林憶蓮的專輯,每首盛俊男都會唱,跟著旋律默默的哼著。
把盛俊男送回家后,東子又開車走了。
酒吧要凌晨三四點才能結(jié)束,他還要把車給曹力還回去。
盛俊男軟的一塌糊涂,倒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
快天亮的時候東子回到家,看到俊男睡在沙發(fā)上,從她屋里給她拿了床小毯子蓋在身上。
第二天是周末,俊男從強有力的敲門聲中驚醒,東子也被吵醒走了出來。
“surprise!”
一開門,雙喜笑嘻嘻的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屋里的兩個人都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雙喜已經(jīng)沖了進來,一把抱住東子的腰,撒嬌道;“有沒有想我?。俊?p> “沒有!”東子推開懷里的人,伸手把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往臥室走去,嘴角卻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一個個沒良心的!”雙喜一點都不生氣,轉(zhuǎn)身又撲在了盛俊男的懷里;“人家都想死你們了?!?p> 盛俊男嫌棄的推人,一手捂著鼻子說;“臭死了!”
“臭嗎?坐了兩天兩夜火車,還是綠皮的那種,硬座,能不臭嗎?車廂里好幾個脫鞋的,整個車廂都是臭襪子味兒,差點沒把我熏死?!彪p喜抱怨道。
盛俊男坐起身來,茫然的看著雙喜問道;“你家破產(chǎn)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你干嘛坐硬座?”
這時東子也換了衣服走了出來,同樣好奇的打量著雙喜。
雙喜戲精上身,故作委屈道;“你們都不知道,姐妹兒我這次遭老大罪了?!?p> “好好說話!”東子提醒道。
雙喜一秒變正常;“你們知道嗎?我家那老東西竟然把我騙回去結(jié)婚,你們還記得城西鎮(zhèn)上的暴發(fā)戶嗎?他們家有個酒廠那個!”
“唐軍?。俊?p> “對!就是他,不知道啥時候開始垂涎我的美色,給我家下了二十萬的聘禮,非要娶我過門。老東西打電話來說我奶奶快掛了,結(jié)果回去一看,活蹦亂跳的,狗都攆不上,我才知道上當了,一時大意,被他們沒收了我的手機和身份證,打算逼良為娼。還好我機靈,為了逃出來,我還假模假式的和唐軍談了兩天戀愛,去他家串門的時候,他媽給我包了八百塊錢的紅包,我偷了身份證才逃了出來。”
盛俊男覺得不可思議,雙喜家在當?shù)厮闶怯绣X的,她爹媽對雙喜一向也大方,在白沙鎮(zhèn)的時候,她和東子多數(shù)都是靠著雙喜吃喝玩樂,現(xiàn)在怎么會拿雙喜換聘禮呢?
“不用質(zhì)疑,我說的都是真的,怕被抓回去,我包了輛出租從麗水上的火車,花了我四百,買了火車票后就剩下幾十塊錢了,吃了兩天的方便面,快請我吃頓好的吧,我都快饞死了?!?p> 東子說;“先去洗澡,一會兒出去吃火鍋?!?p> 雙喜趴在沙發(fā)上,含情脈脈的望著東子;“果然還是你最愛我,為你逃婚也是值得的?!?p> “你要不想吃火鍋,就接著浪!”
雙喜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我去洗澡!”
雙喜回來了,他們又變成了無堅不摧的三劍客,三個名聲狼藉的少年,一路扶持走過了八個年頭,彼此都非常珍惜。
快速收拾好,三人坐地鐵去了世貿(mào)中心,樓上有家火鍋店還算正宗,一般想吃火鍋了,他們都會來這里。
剛一坐下來,雙喜就迫不及待的拿起菜單,“我要下狠手了,你們都別攔著我?!?p> 東子鄙視道;“眼大肚皮小,一千塊錢撐死你。”
雙喜說;“還是說明這里的菜品便宜,你要是請我和俊男去望月閣吃火鍋,一千塊錢也就點三盤牛肉?!?p> 東子嗤笑道;“我瘋了嗎?請你們?nèi)ネ麻w吃牛肉,難道這里的牛肉不是牛身上的嗎?”
俊男呡了口茶,淡淡的回道;“還真難說。”
“你們兩別惡心了,是什么肉咱們吃完了再討論,對了,我沒有手機了,你們看著辦,而且現(xiàn)在身無分文?!彪p喜可憐兮兮的說道。
東子立馬說;“那還吃什么牛肉,出去給你買份炒飯,把吃火鍋的錢拿去給你買手機多好?!?p> 雙喜見縫插針的撩;“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一看就是個過日子的人。”
東子白了她一眼,當即敗下陣來。
他們?nèi)齻€,從十五六歲就天天黏在一起,雙喜零花錢多,常請東子吃喝,東子幫雙喜打架,從那時起,雙喜就天天到處瞎嚷嚷,說東子是她的童養(yǎng)夫,動不動就表白,聽的多了,沒人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開玩笑,連東子自己都搞不清楚,只當玩笑。
菜很快上了上來,雙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俊男和東子都幫著她涮肉,看來確實是饞壞了。
雙喜一邊吃一邊說著老家的人和事,很多人名特別熟悉,腦海里卻已經(jīng)沒法對號入座了。
東子和俊男從離開白沙鎮(zhèn)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東子爹媽早就死了,在鎮(zhèn)上是出了名的小混混,家里的親戚們也不愿意與他有牽扯。
盛俊男嘛,那個小鎮(zhèn)對她來說都是噩夢,沒有一絲回憶是美好的。
誰知雙喜卻突然提到了趙云海。
“聽說他調(diào)到市公安局偵察科去了,還交了個女朋友,是一中的老師,好像快結(jié)婚了。”
盛俊男的筷子明顯頓了一下,嘴里的蓮藕如同木渣般難以下咽。
東子問俊男;“你最近沒有和他聯(lián)系過嗎?”
俊男搖了搖頭,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接到天宇入職通知的那一天,盛俊男興奮的拿起電話,第一時間打給了趙云海,告訴她自己進了海城最大的公司,以后可以自己賺錢養(yǎng)活自己了。
趙云海很高興,說了很多鼓勵的話,說自己也為她高興。
鬼使神差的,俊男突然在電話里跟趙云海表白了,告訴他她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問他能不能給她個機會,她長大了,大學畢業(yè)了,可以自力更生,她想做他的女人。
電話那端,趙云海沉默了很久,久到盛俊男都以為時間靜止了,可等到的結(jié)果卻是;“我?guī)湍?,是因為我是警察,我覺得你很可憐,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并不需要你以身相許!”
俊男記得那天他好像還說了好多好多,當時腦子嗡嗡的,只知道自己被拒絕了,再后來他再也不接盛俊男的電話,也不回她的信息!
她就像是一個恩將仇報的罪人,一直生活在自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