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坡的鳳凰不如雞?
樓下。
羅玉蘭看著電視磕著瓜子,見舒銘從樓上下來,挑了挑眉,“休息了?她打算在這住多久?”
羅玉蘭直接挑明,她可不想跟舒銘兜圈子。
這個侄女打小她就不喜歡。
況且她現(xiàn)在還是一個帶孝之人,天天住在羅家,豈不晦氣?
可別影響了她兒子女兒的前程!
聽到這話,舒銘剛才稍微緩和了些的臉,立馬板了起來,臉色鐵青。
他沒想到,羅玉蘭竟然這么不近人情,這可是他的親侄女,現(xiàn)在就是一個孤女,除了他這,她還能去哪?
難不成讓她這么個嬌弱的女孩露宿街頭?
空氣瞬間凝固。
電視里傳來陣陣笑聲,可屋內(nèi)的氣氛卻像是在冰窖,低到了極點。
羅玉蘭看著舒銘,竟有些發(fā)怵,微微覺得有那么些理虧,畢竟舒心棠是舒銘的親侄女。
她扭了扭身體,坐直了些,強裝得理直氣壯,“也不是我這個做舅母的心狠,你看看你那侄女,從小打架斗毆,坑蒙拐騙樣樣精通,學習上卻什么也不會,每次考試都是倒數(shù)第一,被學校勸退了好幾次,連高中都沒有念完,還是小姑子花重金送去了國外的大學混文憑。像她這樣不學無術(shù)的,以后住在我們羅家,指不定得把嫣兒和權(quán)兒帶成什么樣!我也是為了嫣兒和權(quán)兒著想!”
舒銘沒有說話,只拖著沉重的步伐朝羅玉蘭的位置走去。
他的侄女他知道,舒心棠就是我行我素膽子大了些,沒有什么惡習。成績雖不好,但世上成功的路千萬條,又不是只有讀書這一條。
有道是條條大路通羅馬!
“我們舒家的女兒我知道,哪有你說得那么不堪?權(quán)兒什么模樣你不知道?是心棠帶壞的?心棠一年才來我們家?guī)状??”舒銘在羅玉蘭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眼里全是惱怒。
也怪他自己沒有能力,這么多年了,除了在羅氏集團努力耕耘,他竟沒有想辦法打拼出他自己的企業(yè)。偶爾幫扶一下舒家,竟也沒能力讓舒家振興。
現(xiàn)在倒好,舒家整個塌了。
他一個大男人,還得看老婆的臉色?!
舒銘嘆了口氣,感慨自己的可悲。
羅玉蘭捋了捋,將左邊臉旁的頭發(fā)別到了耳后,雙手環(huán)胸,看向舒銘,“之前沒帶壞,不代表今后。況且以前她只是偶爾來這里,現(xiàn)在天天住這里,保不齊會怎樣!權(quán)兒我就不說了,嫣兒那么聽話,那么乖巧,指不定跟著舒心棠會怎么樣!熟話說得好,學壞要三天學好要三年!”
羅玉蘭陰陽怪氣,聽得舒銘幾欲摔門而去。
可是心棠還在?。‖F(xiàn)在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舒家還等著他呢!
先忍辱負重吧!
這么多年都忍過去了。
“我們這么多年夫妻了,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妹妹才剛走,我怎么忍心放著她的女兒不管?”
羅玉蘭聽得出來,舒銘的聲音里帶著些哽咽,還有些對她的埋怨。
對于舒銘,她還是心疼的,畢竟他們是因為相戀才走到一起的,又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看到他難過,她還是有些不忍心,“好啦好啦!我體諒你還不行嗎?先讓她住在這,只要不給我捅婁子就行!”
舒銘微微頷首,并沒有看她。
雖然羅玉蘭松了口,可他依舊高興不起來。
翌日
一束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射了進來,正好落在舒心棠的臉上。
有些刺眼。
她睜開了惺忪的眼,揉了揉,伸手去夠床頭柜的手機。
還沒來得及看,就聽到三聲敲門聲,“舒小姐,二爺和夫人讓您下樓吃飯。”
“好,知道了。”她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上面沒有任何消息。
她放下手機,坐了起來,去衛(wèi)生間洗漱完后從行李箱中翻出一套衣服換上,便下樓了。
樓下,舒銘和羅玉蘭坐在餐桌旁,對面坐著一對兒女,羅祐權(quán)和舒嫣。
兒子隨羅玉蘭姓羅,將來是要繼承羅家產(chǎn)業(yè)的。
見舒心棠下來了,舒銘沖她招著手,露出這日的第一個笑容,“心棠,快過來?!?p> 羅玉蘭看著舒心棠無精打采的臉和一身肅穆的黑衣,扯了扯嘴角。
舒嫣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往樓梯口看,正好看到舒心棠朝餐桌這邊走來。
她站起來,拉開椅子,迎了上去,熱情的挽著舒心棠的胳膊,笑容滿面,“表妹,昨晚我睡得早,竟不知你來了,今天早上才知道。你在這還習慣嗎?”
“還好?!闭Z氣淡淡。
舒嫣也不見怪,只挽著著舒心棠到了餐桌旁,拉開靠近她位置的一張椅子,“表妹,你挨著我坐吧?!?p> 舒心棠抬眼看了看她這個堂姐,坐了下來。
她和舒嫣其實沒什么感情,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更沒有共同話題。
對對方的熟悉度還不如隔壁鄰居呢!
羅玉蘭見舒嫣對舒心棠這么熱情,朝舒嫣使了個眼色。
舒嫣卻當沒看見,“表妹啊,來,喝口牛奶。”一邊說,一邊遞了杯牛奶給舒心棠。
舒心棠微揚了揚嘴角,“謝謝。”
舒銘見兩姐妹相處得這么好,心里寬慰了不少,對舒心棠在羅家的擔憂也少了一絲。
看著自己的女兒這么乖巧懂事,又瞧瞧面前這個只顧著自己吃喝,還一邊吃一邊玩手機的兒子就來氣,他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權(quán)兒,怎么不叫姐姐?還有沒有規(guī)矩?”
羅祐權(quán)一邊啃著面包,一邊將目光投向舒心棠,敷衍的開口,“表姐。”然后繼續(xù)埋頭看向手機。
這兒子,真是越大越不成樣子了!這是赤裸裸的敷衍了事。
舒銘狠狠的瞪了一眼羅祐權(quán),轉(zhuǎn)而和藹的看向舒心棠,打圓場,“心棠,你別介意,你弟弟不懂事?!?p> 舒心棠倒不介意,羅祐權(quán)相比舒嫣,見得面就更少了。見面了也是相互點個頭,連一起說句話的機會都少,“沒事?!?p> “我吃完了,先走了。”羅祐權(quán)說完,拿起手機,站了起來。
“你……”舒銘恨不得將手里的筷子扔過去。
這兒子,這不是存心跟他過不去嗎?
羅玉蘭見狀,連忙拉了拉舒銘,“算了,算了,讓他去吧!”繼而看向羅祐權(quán),“權(quán)兒,馬上高考了,別只顧玩,好好復習?!?p> 舒銘也懶得跟這個兒子計較,見他走了,才對著舒嫣和舒心棠道:“嫣兒啊,今天周末,你陪表姐出去逛逛?!?p> “好。表姐,你想去哪玩?”舒嫣剛好吃完,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問道。
舒心棠搖了搖頭,表情淡漠,“不想去?!?p> “和你表姐去玩吧!天天悶在屋里也不好?!?p> 一旁的舒嫣連連點頭附和,“是啊,表妹,我聽爸爸說你最近都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這樣不好,還是要多出去走走?!?p> “總是悶著會悶壞的,舅舅知道你喜歡看古董文物,剛好,我這有兩張文物博覽會的票,你可以去參觀參觀。聽說這次展出的是五百年前Y國皇室的御碗,保存完好的僅此一套,很是稀奇,你和表姐去看看?”
舒心棠本想拒絕,但看到舒銘一臉的期待,她又不忍心。
她心里清楚,舒銘是希望她開心,她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表妹,你等我,我去換件衣服?!笔骀膛d致頗高,回房間換衣服了。
舒嫣前腳走,后腳羅玉蘭便跟上了。
房間里,舒嫣剛打開衣柜,準備挑衣服,羅玉蘭便進來了,“嫣兒,你是不是傻了,你跟舒心棠走那么近干嘛?小心她把你帶壞了!”
舒嫣取下一條白色的紗裙,走到鏡子面前,一邊試一邊道:“媽,表妹挺好的。再說了姑姑才過世,表妹她肯定很傷心,我?guī)鋈プ咦?,散散心,也能幫助她恢復心情?!?p> 羅玉蘭嘆了口氣,她真不知道她這女兒是怎么想的,見都沒怎么見過的表妹她還想著幫人家恢復心情,也不嫌晦氣!
“你還是長長心吧,和她一起沒什么好處!高中都沒有讀完,只能去國外的野雞大學混文憑,現(xiàn)在又沒了舒家,她以后能有什么前途?”
舒嫣放下手中的衣服,微微有些惱,“媽!你怎么老是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呢?先不說她學習成績怎么樣,光說她是爸爸的親侄女,現(xiàn)在沒有了家人,我們就應該好好照顧。再說,我看心棠也不像那種招人厭的人!”
“真不知舒心棠給你和你爸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們這么替他說話。反正你記住,和她保持距離。”羅玉蘭說完板著一張臉離開了。
舒心棠翹著二郎腿坐在客廳里,一只手隨意的放在沙發(fā)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另一只手翻看著手機。
張媽在旁邊打掃衛(wèi)生,簡直沒眼看。
這坐姿,確定是名門千金?怕不是哪里來的男土匪?
她想上前提醒,卻又有些不敢,只好把話憋了回去。
若是羅家老爺子來這里看到舒心棠這樣,怕不是要把她打出去!
羅老爺子向來嚴謹,一板一眼,最看不得小輩沒有教養(yǎng)、不講規(guī)矩。
張媽搖了搖頭,繼續(xù)打掃衛(wèi)生。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舒嫣才從房間里出來。
她換了一件天藍色雪紡連衣裙,配著一雙白色的高跟鞋,稱得一雙大長腿更加的雪白。
“表妹,你看我穿這條裙子好看嗎?”舒嫣轉(zhuǎn)了轉(zhuǎn),方便舒心棠從各個角度來評判她美不美。
舒心棠微微抬起了頭,不甚在意,也不關(guān)心,只隨口一句,“好看?!?p> “那我們走吧?!笔骀绦α诵?,挽著舒心棠的手出了門。
門口,司機恭敬的站在車子旁邊,見兩位小姐出來,趕緊拉開了后座的門。
周末,路上的車子并不多,他們很快就到了文物博覽館。
剛下車,便聽到一道女聲……
“喲……瞧瞧這是誰?舒家的大小姐!哦,錯了!現(xiàn)在哪還有什么舒家,都破產(chǎn)了!”
舒心棠循著聲音,一眼便看見頭頂遮陽帽,穿著件閃著金光的小香風包裙,腳踩恨天高的謝蕓。
站在她旁邊的還有她閨蜜屈婷。
只一眼,舒心棠便收回了目光,朝博物館的大門走去。
似乎并沒有聽見謝蕓的嘲諷。
舒嫣看了一眼謝蕓,微微沖謝蕓點了下頭,便跟著舒心棠走了。
直接被無視的謝蕓有些惱,她上下將舒心棠打量了一下,終于眼前一亮找到了對方的痛處,“沒想到啊,沒想到,以前高高在上錦衣華服的舒大小姐,現(xiàn)在竟淪落到穿地攤貨!全身上下也不值一百塊吧?哈哈……真是落魄的的鳳凰不如雞!”
“她哪是什么鳳凰?舒家早就敗落了,在她媽手里也不過茍延殘喘罷了!她還真把自己當大小姐?她現(xiàn)在,還不如那街上流浪的阿貓阿狗!”屈婷‘從善如流’,謝蕓怎么開心她怎么說。
謝家是漫城的新貴,不僅在商業(yè)版圖上有一席之地,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家從政。
他們屈家雖說也是漫城的大戶,但只是三圈層的。想要屹立不倒,總要找個依附。
謝家現(xiàn)在如日中天,又是新貴,最需要拉攏勢力,屈家找謝家依附再好不過。
聽到這些話,舒嫣不由得也看了看舒心棠的衣著,一件極其普通的棉質(zhì)T恤,做工粗糙,后背胳膊處還有一根線頭,確實如謝蕓所說是地攤貨。
她之前也沒有注意看,只顧著自己去換衣服,早知道,就給表妹挑一件自己的衣服了。
也不至于現(xiàn)在被別人逮著機會奚落。
都怪自己太粗心。
她轉(zhuǎn)過身,面帶笑容,話里卻帶著幾分威懾,“謝小姐,屈小姐,雖然現(xiàn)在舒家破產(chǎn)了,但舒家還有我們羅家,舒心棠還是我們羅家的表小姐,我爸的親侄女,請你們說話注意點。”
“還以為是什么大家族呢,不就是羅家嘛!在漫城也不過排在一圈層的末尾,好大的氣勢!”謝蕓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得罪人,何況是羅家這種在政界沒有后臺的人。
舒嫣氣不打一處來,剛要開口,卻聽到,“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我的確不如你這只雞?!笔嫘奶拿忌椅⑻簦^看向謝蕓,勾了勾唇,笑得邪魅。
“更不如你這只哈巴狗?!彼黜晦D(zhuǎn),看向謝蕓旁邊的屈婷。
“噗……”舒嫣沒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她這個表妹嘴還真毒。
雞和狗,還真形象。
絕配!
“這姑娘,嘴真毒!”離她們不遠處,走來兩男一女,說話的是其中一個男人,黑茶色頭發(fā),微卷,鷹鉤鼻,碧眼,是個混血兒。
他偏頭看向旁邊的男人,“是吧,池少?”
池乘只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謝蕓被氣得面色鐵青,垂在兩側(cè)的雙手攥緊了拳頭。
指甲嵌入手心,生疼。
這是第二次,生平第二次被別人罵得這么慘。
還都是因為舒心棠。
她眼冒怒火,咬牙切齒,氣沖沖的走向舒心棠,揚起右手,一巴掌拍了下去,用的還是十層的力氣。
不讓舒心棠的嘴角見點血,今天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一旁的屈婷見狀,暗自得意。
叫你罵我,這下報應來了吧?!
既然謝蕓已經(jīng)動手了,自己幫個忙也算情理之中。
屈婷這樣想著便要去落井下石,再給舒心棠一巴掌出氣。
卻沒想到舒心棠一把抓過謝蕓揚起的手,另一只手一揮,“啪”的一聲,一個大耳光子便落在了謝蕓臉上,留下五個指拇印。
還沒等謝蕓反應,舒心棠將她的手一拽一松,她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屈婷大驚失色,這舒心棠真是吃了豹子膽,連謝家人都敢打?!
幸好,剛才慢了一步,要不現(xiàn)在她也得躺在地上。
她趕緊上前扶謝蕓。
謝蕓雙手撐在地上,雪白無暇的手上沾滿了灰塵,腿磕在青石板上,破了皮,連帶輕薄無痕的絲襪也破了。
整個人狼狽不堪。
舒心棠睥睨著地上的兩人,連正眼都沒給,“想打我?你還嫩了點,滾!”
地上的謝蕓流著淚,滿心屈辱。
長這么大,還沒有人打過她,就算父母也沒有打過她。
今天在這大街上,卻被舒心棠當眾羞辱。
幾十雙眼睛看著。
“舒心棠!你給我等著!我定會讓你后悔的!”謝蕓歇斯底里。
舒心棠根本就不理會,徑直往博物館大門而去。
舒嫣愣在原地,有點凌亂。
她沒想到,她表妹這么剛。
她心里隱隱有些佩服。
不過這個佩服還沒有兩秒,她就開始擔心了,這面前的可是謝蕓啊!今天她打了謝蕓,不知謝蕓會鬧哪樣,謝家,就算羅家現(xiàn)在也是惹不起的。
“謝小姐,對不起,心棠她不懂事,我替她向您道歉,希望您不要計較?!笔骀填濐澪∥。\心誠意的賠禮道歉。
她本想上前扶謝蕓,但看到她那惡狠狠的眼神,又不敢了。
“不計較?哼!說得輕巧!我定會十倍奉還!”
“謝小姐……”舒嫣還想爭取謝蕓的原諒,可剛開口,就被舒心棠一聲叫喚給打斷了,“表姐,走了!”
舒嫣本還想說什么,可看謝蕓不依不饒的樣子,又在氣頭上,還是算了,等有機會再道歉!
“那姑娘真霸道,又毒又霸道,我喜歡?!痹S諾摸了摸嘴角,笑意盈盈的目送著舒心棠進了博物館。
池乘瞪了一眼許諾,微有怒意,“收起你那吊兒郎當樣!”
“不是,池少你生什么氣?。俊痹S諾一頭霧水,他哪里錯了?沒錯啊!
連帶著跟在池乘后面的池雅也瞪了許諾一眼。
“池雅,你少爺?shù)晌疫€有得說,你瞪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