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鳥島主編建議馬上著手,那么說干就干,早點挑動輿情早點發(fā)酵,這么熱鬧的事當然不能浪費時間。
江川下午開始就在考慮發(fā)聲明的事,這類文字都是有套路的,早已經(jīng)有了腹稿,于是與雅美回到辦公室,不假思索一氣呵成,不到半小時就弄出來了。
雅美有些驚訝:“雪野醬好快?!?p> “我寫東西一向很快,以前的同學都說我是快槍手?!?p> 快槍手寫得又快又好,鳥島看后沒有意見,于是就通過后援會發(fā)給了各大媒體。
托管公司常年打理大量后援會,各種經(jīng)驗都有,通稿一鍵群發(fā)恐怕用不了兩分鐘就搞定。
同時當然也在后援會官網(wǎng)和論壇上發(fā)布了。
這個譴責聲明的力度比較弱,沒有實質(zhì)內(nèi)容看著就像心虛,起的是導(dǎo)火索作用,能給對手很大的鼓勵。
而集英社的聲明一天后才發(fā),可以想象接下去這一天的輿論對江川會很不利,不發(fā)還好,一發(fā)出去質(zhì)疑聲反而將更加廣泛高漲。
這就叫打太平拳,本來不知道你沒有招架之力,結(jié)果自己主動上場露了怯,于是大家一擁而上,誰都想白打一拳。
這種情況是可以預(yù)見的,雅美很體諒,讓江川別太關(guān)注輿情,她幫忙盯著,有問題會及時溝通:“您只管認真完成《熱血高校》,別忘了明天下午就要交第八話了?!?p> 最近兩三天江川的工作效率的確因為分神而有所下降,不過畢竟下午時間空出來了,第八話的繪制并未受太大影響,快的話今天晚上就能完成。
告別時鳥島難得起身送到了門口,甚至拍了拍江川肩膀,本以為他想夸獎鼓勵兩句,然而最終并沒有多說什么。
不說沒關(guān)系,江川幫他補上了畫外音:“雪野君年紀輕輕,遇事卻沉著穩(wěn)健,真的非常不錯,以后拯救世界就靠你了?!?p> 另外鳥島始終沒提小說的事,可能是眼前的事太多了,應(yīng)對輿論是當務(wù)之急,不想分江川的神。
一起離開集英社,江川把雅美送上電車才回家,路上竟然接到媽媽的電話,口氣聽起來很輕松:“我看了新聞,這幾天感到困擾嗎?”
江川實話實說,但也沒說得太嚴肅:“倒也不太覺得,媽媽應(yīng)該知道我一向沒心沒肺?!?p> 說雪野江川沒心沒肺似乎不冤枉,媽媽也明白這一點。
“沒心沒肺就好,雖然找麻煩的話很難聽,但并沒有實質(zhì)內(nèi)容,看著這些人因為你的成就而氣急敗壞,倒應(yīng)該竊竊高興的?!?p> 看來媽媽研究了那些新聞,所以才判斷出沒有實質(zhì)內(nèi)容。
江川有些感動,然而還沒等他說兩句感性的話,媽媽就說她人在北海道,這個周末就不回家了:“三個人擠在那么小的房子里,轉(zhuǎn)個身都會互相撞上?!?p> 江川其實無所謂,但還是問了:“這個時間去北海道玩干什么,還沒有下雪,卻冷得要死。”
媽媽哼了一聲:“看來那些報道真沒令你多困擾,竟然還有心情管我的閑事。”
既然不讓問就不問了,其實江川的心思比雪野江川細許多,把這幾年關(guān)于媽媽的記憶都翻出來捋一遍的話,有些事會得出不同的結(jié)論。
他總有個感覺,媽媽并不是那么冷漠的人,雖然漸漸疏遠兩姐弟,但遇到大事從未缺席,總是有意無意表示出關(guān)注。
這樣似乎也就足夠了,子女長大成人總要離開的,現(xiàn)在只不過是母親先離開了而已。
江川回到家已經(jīng)九點多,與姐姐說了母親周末不回來,然后立刻就開始了工作,不再關(guān)注輿論,一旦關(guān)心往往沒完沒了。
快十二點時第八話已經(jīng)弄得差不多,再兩小時就能完成。
一天忙下來實在有些累,江川打算出去透透氣就睡覺,明天上午早點起來,可以一邊關(guān)注媒體報道,一邊把最后那點陰影涂完。
東京的深秋沒有BJ冷,但也差不多,風有些大。
江川走出去沒多久,遠遠就看到了蘆田香苗,就站在上次的那個位置。
“真人版日向雛田又來寫生了,這樣的天氣仍堅持寫生,不會是真瘋了吧?”
見到人他才想起來,那天晚上邂逅之后,雖然留了電話號碼,但始終沒有聯(lián)絡(luò)。
蘆田香苗寫生恐怕不夠認真,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江川,然后興奮地跑了過來:“前輩!”
“這是要干什么?”
江川站住了。
然而蘆田香苗并沒想象中熱情,跑到跟前就停了,眼睛亮晶晶的,呼吸也有些緊促,笑容十分燦爛:“終于又見到前輩了!”
“是啊,又見面了,怎么今天又在這寫生?”
“非常對不起,那天晚上我把速寫本丟了,所以這幾天沒法聯(lián)絡(luò)前輩,網(wǎng)上留言也沒得到回復(fù)?!?p> 速寫本丟了?
不會是那天火影跑摔了吧?
江川腦補了個畫面,蘆田香苗雙臂背在身后往前沖,突然栽了,鞋飛了,本子也飛了。
他心中一動:“速寫本丟了聯(lián)絡(luò)不上,她不會天天來這里等我吧?”
“我最近比較忙,都在應(yīng)付輿論?!?p> “我知道您很忙?!?p> 既然蘆田香苗上論壇留言了,應(yīng)該知道江川這段時間在忙什么。
果不其然,蘆田香苗立刻很氣憤的樣子:“前輩,我這兩天在網(wǎng)上、報紙上都看到一些攻擊污蔑您的消息,心里真的很難過,前輩一定要堅強,我相信您是清白的。”
清白這種事是不存在的,這是利益之爭,是新人生奮斗的一部分。
江川笑了笑繼續(xù)往前走:“謝謝,就當是個試煉吧,不要為我擔心?!?p> 蘆田香苗跟了上來:“為什么要試煉呢,努力是您付出的,榮譽是您應(yīng)得的?!?p> “這個由不得我。”
“我同學說這是能量守恒定律?!?p> 江川一時沒明白:“哦?”
“能量既不會憑空產(chǎn)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只會從一種形式轉(zhuǎn)化為另一種形式,或者從一個物體轉(zhuǎn)移到其它物體,而能量的總量保持不變。”
“這么厲害,居然背得下來,”江川笑起來:“一切都是由能量組成的,所以一個人得到了什么,那一定有人因此失去了?!?p> “所以就讓失去的人哀嚎吧?!?p> 蘆田香苗也不寫生了,陪著江川沿著路線逛了一圈,聊得挺高興。
就要回到兩人碰面的地方時,她突然提出:“前輩,您每天工作到這么遲,工作量一定很大吧,讓我成為您的助手好嗎?”
這個毛遂自薦有些令江川意外,他忍不住笑起來:“助手?我現(xiàn)在都還只是個新人,還沒到如此奢侈的地步?!?p> 香苗顯然有備而來,從背包里拿出一疊畫稿:“前輩看看我的畫作,如果不夠格的話,我會再努力?!?p> 江川可不想評價她夠不夠格,可面對她熱誠的眼神,也只好接了過來。
畫稿并不是故事作品,大量的臨摹和練習,看得出她接受過專業(yè)訓練。
畫作總體水平是不錯的,給人當助手打下手應(yīng)該夠用。
“前輩,給您當助手其實更多是學習和鍛煉,說是學生也可以的,我不要求任何酬勞?!?p> 江川把畫稿合起來整理好:“你這是讓我無法拒絕。”
香苗很期盼地看著他:“難道前輩想拒絕?”
江川苦笑起來:“可我現(xiàn)在沒有工作分給你,還沒有忙到那地步。”
“那我就跟隨前輩學習,付給您學費也行。”
看來這是個時間自由不差錢的孩子。
“這就過分了吧,這樣吧,我先答應(yīng)你,等有工作了再決定好嗎?”
香苗想了想:“這樣也好,總之我現(xiàn)在開始就算前輩的助手了,對吧?”
“算吧。”
“太好了,那我擊掌為誓吧!”
香苗的精神顯然沒有身體成熟,江川笑著與她擊掌。
漫畫家助手是個很苦逼的工作,集英社常年累月幫忙旗下牽線搭橋招收助手,給出的月薪酬只有十五萬円,如果是來東京工作的新人,連基本食宿都無法滿足,所以只能兼職。
江川可沒和她太認真,一個即將考取大學愛幻想的女孩子,可能覺得給知名漫畫家當助手是很酷很好玩的事,那就讓她高興一下好了。
臨別香苗幾乎要去了他所有聯(lián)絡(luò)方式,很認真地輸入了手機:“同樣的錯誤犯第二次是沒必要原諒的,這樣的事如果發(fā)生在我身上,可以直接剖腹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