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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大雜燴

幼麟二

有點大雜燴 今早打老虎 7188 2021-11-07 21:41:08

  “英雄真是好身手,竟能抓住片刻時間殺死那惡霸,替淮陰除了一個大害,李某替淮陰百姓謝過英雄?!?p>  “英雄不敢當,只是路見不平罷了。說起來,還是要先謝過兄臺,若非你提供這么好的寶劍,我那一記直刺,恐怕殺不了他?!?p>  陳伯符縱馬跟著唐博淵來到了一條人跡罕見的街道,星空下,兩人牽著馬在街上漫步,在黃沙鋪成的路面上,留下一串很長、很遠的腳印。

  “客氣。主要還是壯士你有膽識,敢刺出那孤注一擲的一擊啊?!碧撇Y接過唐伯符遞還給自己的照夜烏麟,抽出來看了一眼,確認劍刃沒有翻卷。剛才曹處和陳伯符交手的第一下給他嚇到了,兩個力大無比的人如此猛烈的對刀,會不會把他的劍砍爛,當時看著他心臟一顫一顫地。

  “這倒是,不過兄臺也是好膽量,我觀兄臺的手,不像是習武之人,卻敢站出來助我,與那么多無賴對峙。”陳伯符是個性情較為直爽的人,別人夸他一次也許會謙虛幾句,可要是再繼續(xù)夸下去,且夸得屬實,那他就會應下來。

  唐博淵看了眼自己的手,確實除了比較大之外沒什么練兵器留下的老繭,搖搖頭:“哪有壯士你厲害,我只是家中有為官的長輩,有恃無恐罷了,那像你是真英雄,敢親自與那惡霸教手。”

  “謬贊。還未問過兄臺高姓大名?”

  陳伯符對眼前這個和他一樣敢為百姓挺身而出的同齡人很感興趣,于是便作揖詢問其名。

  “在下姓李,名博淵,封東人士也。”唐博淵同樣作揖回禮。

  “兄臺姓李?”,陳伯符愣了一下,語氣有些不淡定地追問,“可否有氏,氏又是否為唐?”

  唐博淵對自己身份被看出來感到頗為詫異,但想到剛才麒麟劍認可了他,證明此人毫無疑問是個君子,應該可以信任,當即說:“是。壯士是怎么看出來的?”

  喜色瞬間攀上了陳伯符的臉:“真是!在下也是封東人。我看兄臺衣冠楚楚,必然不是寒門子弟。封東的李姓名門,我大多都有所了解,沒有兄臺這等青年才俊。只聽說唐太宗家的次子博淵師從南山先生,已有多年未歸。所以我猜想兄臺,不,公子必然是被南山先生譽為‘幼麟’的唐博淵?!?p>  “幼麟”這個名號是陳伯符在三年前聽到的,后來他就離開了封東,去各地云游。

  “曾經我聽到‘幼麟’這個名號只是覺得不屑一顧,認為那不過是南山先生隨口一說的。今日雖未見識過唐公子的才學,但見到唐公子一介文生卻這等膽量,“幼麟”之稱定然是名副其實,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陳伯符在此請公子不要怪罪?!?p>  唐博淵被陳伯符突如其來的一連串稱贊,夸得有些心猿意馬、魂不守舍,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連忙擺手說:

  “豈敢豈敢,只是虛名而已,怎敢怪罪。壯士還是稱呼我為博淵吧。”

  唐博淵心里想著這位壯士的消息有點不靈通。

  他已經回封東一年了,當時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好多朝中大臣都攜禮登門拜訪。他自己是不太好意思拒絕,這樣可能會讓人覺得自己架子太高,看不起他們,雖然唐博淵確實看不起他們,但是他不想造人記恨,這只會讓他以后出官入仕帶來麻煩。還好他父親唐居正雖然頑固愚昧,但也是全心全意的忠臣,不愿意因收禮或會見賓客被小人污蔑是收賄或結黨營私。于是唐居正拒絕了所有禮物,回絕了所有請柬。要不然真要見那么多人,不知道要說多少話,浪費多少唾沫和寶貴的時間。

  唐博淵從小就不喜歡說話,目睹大哥死后就更少了。因為這點,論起好友,從小到大他一個都沒有,對于老師南山先生,他有的只是敬意,沒有友誼。從南山先生那學成歸來之后,他就整天把自己埋在家里,除了看書就是看書,偶爾會練練蹴鞠或是舞劍,但蹴鞠技術差,不好意思去和那些踢的好的人玩,對于那些踢得差的,他就更是不屑于去找了。至于舞劍,他不太喜歡打打殺殺,更喜歡坐在幕后運籌帷幄,所以舞劍只是為了強身健體。

  一個月也難出一次門,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是吩咐家仆去買。只有碰上一些大型節(jié)慶活動,他才會戴上一張面具,親自出去游玩。

  這倒不是他害怕與人交際,唐博淵話很少,每次都是能剩則剩,搞得大家都以為他是看不起他們等人。其實真不是這樣,他只是真的不喜歡說話和懶而已,他經常會抱怨,為什么人那么低級,非要張口閉口說一大堆話,不僅浪費時間,有時還組織不好語言,要先想個半天,不像意識交流,只是一瞬間,對方就明白了你的意思。

  知道那些人都誤解了他,但唐博淵也懶得去解釋,因為他一點也不在乎那些流言,他認為那些人在他生命中都只是過客,他們只想著吃喝玩樂,自己每天思考的都是如何功成名就、加官進爵和一些人生哲理問題。

  翱翔于藍天的雄鷹,是不會和地洞里的老鼠成為朋友的。

  而且就算解釋了,他們也多半聽不進去,只會認為自己是在粉飾。

  既然如此,維持現狀也不錯,反正他很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清凈,相當舒服,可以自由地研學和練練蹴鞠。

  “這怎么可以?”

  “那我們互相稱對方名,這樣總可以了吧。”

  陳伯符猶豫了一下:“甚好,在下謝過博淵。敢問博淵,你剛剛借我的劍,可是‘義劍’照夜烏麟?”最后一句話越往后陳伯符越說越大聲和顫抖。

  “是。剛剛不便暴露身份,望伯符不要怪罪?!?p>  “太好了!”陳伯符激動地大叫。

  看到唐博淵明顯有被嚇到,連忙解釋:“博淵你有所不知,我乃征西公之后人?!?p>  唐博淵驚了一下:“您是征西公的后裔!唐某失敬,”隨即正色道,“您既然是征西公的后裔,在下也不難理解您為何會如此激動了。照夜烏麟曾被尊奉在征西公的畫像,后來卻被賜給我先祖,放在祠堂內四十余年沒有動過,除了我家中人無人見過。而今您今日卻揮舞此劍,定當是因此而心潮澎湃?!?p>  其實陳伯符激動的原因并不是看到了“幼麟”本人,主要是有幸能摸到只在長輩閑談中聽到的義劍“照夜烏麟”。

  聽著唐博淵因其祖先名號而用起敬語,陳伯符并不感到自豪和開心,他的目光有些黯淡,心中有些過去的傷心事浮現,但他盡量不讓語氣顯得低沉:

  “正是,可博淵你沒必要對我這么客氣,我....”

  唐博淵止手打斷陳伯符,他不想聽理由,因為已經知道了,看著陳伯符的穿著就知道與他的身份不搭,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這個:“不,既是陳公后人,無論今時高低貴賤,都理應受到尊重。請受唐某一拜,以示對征西公的崇敬?!?p>  唐博淵挽起袖子,雙臂相交成圓于身前,彎腰鞠躬。

  唐博淵不忠君,也討厭忠君的父親。但這是因為天子放棄了自己,再扶持王室猶如在水中點火,是件根本不可成功的事。他討厭的是愚忠,而征西公陳公德為王室鞠躬盡瘁的時候,是王室仍還有救的時候。因此,他對其是根本一點都不討厭,甚至極為尊重。

  “咕~”

  “嗯?”唐博淵抬頭看向陳伯符。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博淵,真是抱歉,我急著趕路,還未來得及吃晚飯?!标惒樣樀匦χ?p>  “沒事,我也沒吃飯,正好我這有幾個酥餅,咱倆分著吃吧?!?p>  唐博淵解開包袱,取出酥餅的包裹,打開來癱放在地上。他也不計較地面是否臟,直接席地而坐。

  唐博淵沒有一點身為名門公子的講究,一邊咀嚼著一邊說話:“伯符你急著趕路,是要去哪里?”

  陳伯符開始還有點拘謹,可是看見唐博淵也不在乎禮儀,就也坐下來,拿起酥餅咬了一口:“去唐國?!?p>  “這么巧?我也去唐國。你是看到了唐國的招賢令?”

  “不是,我是去找我叔叔的?!?p>  “你叔叔在唐國為官?”

  “嗯。”

  “你們家族會允許嗎?我有親身經歷,我父親在這方面很強硬,你應該聽說過我大哥.....”

  唐博淵沒有在再說下去,低下了頭,眼睛里有淚花閃動。

  他不想讓陳伯符看到自己在哭。

  小時候他很愛哭,每次和別人打架輸了,或是受到欺負了,他就跑去找母親,依偎在她身邊哭訴。

  母親會輕輕撫摸他的頭,輕柔地安慰:“淵兒不哭,不哭。”

  那段時間家里很溫馨,祖父還活著,不過他很忙,經常要主持各種祭祀大典,滿城到處跑,唐博淵很少有機會見到他。

  但每次祖父回來總是會給唐博淵和兄長帶幾顆奶糖,是祖父問朝中朋友要的。唐博淵總是吃得很開心,奶糖是種奢侈品,只有西夏會產這種糖,價錢很貴,家里舍不得買的。兄長每次都說他不愛吃,把奶糖全部讓給了唐博淵。當時唐博淵是信以為真的,可是后來長大了回想起來,每次兄長看著他吃糖的眼神,其實也很饞,只是他很疼愛弟弟,故意說自己不愛吃。

  父親對他和兄長的態(tài)度也很溫和。父子三人關系融洽,總是有說有笑的。

  小時候唐博淵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讓父親把自己抱起來,放到他的肩膀上,父親臉上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母親和哥哥會在一旁笑著看唐博淵一邊喊著“騎大馬,駕,駕”,一邊讓父親帶著他在庭院里跑幾圈。

  唐博淵很享受這種感覺,和家人在一起玩耍的感覺。

  他總是期待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如果那片刻能成為永恒就好了。

  可這是不可能的,時光之輪旋轉不停,歲月來去如風。很快就到了他七歲那年,那一年,封東城內爆發(fā)了瘟疫,好多人都染上了,唐博淵的祖父和母親也在其中。

  唐博淵當時已經上山隨南山先生學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就下山了。

  趕到家的時候,祖父因為身體差,已經去世好久了,母親也是危在旦夕。

  但他卻沒能見到母親最后一面,因為不知道瘟疫是怎么傳播的,所以只隔著墻說過話。

  “媽媽.....”唐博淵抽泣著。

  “淵兒不哭,不哭......”母親依舊輕柔的聲音響起,只是多了些疲乏和無力感。

  ......

  母親死了,她沒能挺到解藥被研制出來的那一天。

  她永遠地離開了唐博淵,再也不會回來了。

  父親從那以后變了一個人,繼任祖父的太宗官職后,整天忙著處理各種朝中政事和祭祀典儀的準備,過了十時才會回家,和兩個兒子間也不交流了。

  后來,唐博淵上山繼續(xù)求學,他和兄長的聯系也逐漸少了。

  父子三人間漸漸地沒了交流。

  后來有一天老師南山先生出游,他悄悄回家想給大哥和父親一個驚喜,卻目睹了大哥被父親逼死。

  那一天,他的世界崩塌了。他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頭也不回,哭著跑回了山上。

  跑到自己的臥室里,把門鎖死,無論哪個師兄來敲門都不開。

  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偷偷地哭泣,他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可是他不愿意面對。

  于是他每天埋在書海里,用知識填充了自己殘破的內心。因為刻苦,他提前學成了一年??墒撬€是不想下山去面對現實,又在山上待了一年,直到在老師和諸位同門師兄齊心協(xié)力的開導下,內心已經基本平靜下來了才下山。

  其實說平靜也不平靜,每次一想到這些事,他總會苦出來。

  上一次苦是昨夜和父親斷絕關系,他在該野城的客棧里,蜷縮在墻角抽噎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出門時客棧小二被他的紅眼嚇了一跳。

  現在他又哭了,因為想起了大哥,和他臨終前看自己的最后一眼,絕望的一眼。

  陳伯符雖然看不到唐博淵的臉,但他聽說過唐博淵父親和兄長的事情,他知道唐博淵現在在哭,拍了拍唐博淵的肩膀,安慰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還請節(jié)哀?!?p>  “無妨,成年舊事而已?!碧撇Y抬起頭,淚水還掛在臉上,但他努力地擺出了一個笑容。

  陳伯符看出來唐博淵是在掩飾他心中的悲傷,但他沒有拆穿,只是收回手,笑了笑:“沒事就好。”

  兩人默不作聲地又開始吃起酥餅來,心里各自想著不同的事情。。

  咀嚼的聲音持續(xù)了許久,唐博淵抬起頭,棕色的瞳孔里倒映著星空:“伯符,你看天上的繁星,耀眼的永遠只有其中幾顆,就和地上的人一樣,英雄總是少數。”

  低下頭看向陳伯符:“唐某不才,自認為是當今天下群星中閃耀的一顆?!?p>  唐博淵很中意陳伯符,眼前這個人無論是愿意為百姓打抱不平、聲張正義的品格,還是謙遜有禮的言行舉止,都很合他的胃口,他想和這個人成為朋友。

  他伸出一只手,作為邀請的手,他沒交過朋友,這一刻在他心中很神圣,必須要有儀式感:“我認為你也是其中之一。唐某在這里斗膽想問,伯符,你愿意成為我的朋友嗎?”

  陳伯符從發(fā)愣中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手,沒有去拉,只是咬了一口酥餅,嘴唇微微翹起:“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p>  這次輪到唐博淵愣神了。

  他看向陳伯符的眼睛,對方也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言語,就這么互相看著對方,很快,兩人同時笑出了聲。

  英雄的相遇往往都是樸實無華,沒有史書中記載的那些傳奇色彩,什么天放金光,什么神龍出世,都沒有。他們唯一有的,就是一包裹酥餅。

  亂世的兩位英雄就在這里建立了他們一生的友誼。

  但沒有多久,二人笑聲戛然停止了。

  因為風來了。

  一瞬間,月光忽然消失了,烏云籠罩了天空,世界變得昏暗起來。

  先是一陣飄飄的微風,從東城門那邊沙沙地掠過來,輕輕地刮起了地上兩人的衣襟,戲弄著地上的黃沙。

  二人的坐騎雙雙發(fā)出長嘶,馬脖子使勁兒的往后仰,前蹄子蹭著高的往上抬,雙眼上翻,瞪得老大。

  “它們在害怕?!闭找篂貅胍呀涬x開了劍鞘,麒麟冰藍的雙眼和唐博淵凝視著同一個方向,風來的方向。

  風大了,路旁的樹木狂亂地搖擺,較為纖細的樹枝克喳克喳地斷落下來。一陣可怕的嘯聲,從遠遠的東城門那響了過來,陰云更低了,沉雷似乎已經沖出了烏云的重重包圍,克啦啦啦地像爆炸似的響著,從東方滾動而來。

  陳伯符和唐博淵背靠著背,臉神相當嚴峻,兩柄兵器緊緊握在各自的手中,如臨大敵。

  空曠的街道上,濃郁的黑霧突然出現,瞬間籠罩了唐博淵目光所能觸及到的一切。

  霧中忽然有笛聲響起,綺疊縈散,飄零流轉。唐博淵眼神微微顫動,那個笛聲他很熟悉,是他母親生前為他吹得最后一首曲子。

  門似重山高,難隔母子情。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

  .......

  “是你嗎?媽媽.....”

  眼淚劃過臉龐,他放下了舉劍的手,劍鋒垂向地面。

  只覺得被無限的遐思和牽念縈繞著,他仿佛聽見耳邊有聲音在輕輕地呼喚他。

  他緩緩地朝濃霧深處走去,想更靠近笛聲的源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濃霧深處,馬蹄聲遠遠傳來,取代了笛聲,擊碎了美好的幻境。麒麟藍眼散發(fā)的寒氣包裹了手,唐博淵一哆嗦,瞬間清醒過來,耳邊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那根本不是什么呼喚聲,而是來自陳伯符的咆哮“博淵小心!”

  唐博淵看見一匹高大的駿馬,寬敞的胸膛像一堵墻,它是純黑色的,長鬢飄飄,自霧中馳出的時候,霧沿著它周圍肌肉的曲線流走。

  馬上坐著一個高大纖細的人,他的全身籠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的手中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但唐博淵卻覺得自己看到了一桿長槍。

  心臟劇烈跳動,騎者離自己越來越近,唐博淵感到對方手中無形的長槍已經鎖定了自己的心臟,恍惚間仿佛是一只迅捷的黑色獵豹要沖過來撕碎自己。

  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著對方持槍的手,唐博淵身上的青衣已經被汗水徹底浸濕,在黑影閃過的一剎那,他側身舉起了照夜烏麟狠狠劈下。

  “嗡”,屬于金屬激烈碰撞的聲音響起。

  巨大的反震力讓唐博淵虎口發(fā)疼,幾乎讓他丟掉手中的古劍。但他不能這么做,在漆黑無邊的濃霧中,這柄劍就是他的生命。

  立刻調整呼吸,重新豎起古劍,步伐時刻變化,以應對隨時可能沖出來的黑袍人。

  馬蹄聲逐漸消失了,唐博淵忽然聽到他左邊幾米的地方有跑動的聲音。

  是陳伯符嗎?

  因為濃霧,他什么也看不見,不能確定是誰,更不敢發(fā)聲求證,這會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給黑袍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唐博淵壓低了身子,長鋒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咚咚咚”,前面有人沖過來了!

  從腳步聲可以判斷來者很輕,不是陳伯符。

  腳步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破風的聲音。

  就是現在!

  揮劍而出,麒麟吼叫著沖向前方,卻沒有撲到目標。

  “怎么可能!”

  他明明聽到長槍的破風聲,就在面前,可是劍卻什么都沒碰到。

  他是聽到了長槍突刺的聲音沒錯,但是優(yōu)秀的獵人不會讓獵物輕易判斷自己的方向。

  一桿魅影般虛幻的長槍從唐博淵右邊的黑霧里鉆出,槍尖直刺向他的心臟。唐博淵好像看到槍上盤踞著一條狠辣的碧眼毒蛇,它朝著鎖定的獵物張開嘴,露出里面的毒牙。

  只感覺一股巨大撞擊力涌來,唐博淵就像是被一輛馬車正面撞上,整個人都倒飛出去。

  就在淬毒的魅影長槍即將貫穿唐博淵的心臟時,陳伯符從一邊沖過來撞開了他,用自己的身體替唐博淵承受了這致命一擊。

  令人奇怪的是,勢如破竹一般的長槍沒有貫穿陳伯符的腹部,只在上面留下一個細小的血洞就被黑袍人抽回,傷口就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樣。

  陳伯符想用劍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站起來,可是他做不到,噴出一口鮮血,迎面倒在了地上。

  “伯符!”唐博淵沖到陳伯符身邊,把他扶起來,他的臉上有些發(fā)黑,像是真的中毒了。

  陳伯符的嘴皮子動了一下,唐博淵立馬把耳朵湊過去,一道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名槍魅影,殺人無形?!?p>  說完,陳伯符沒了聲音,無論唐博淵怎么搖晃他的身體都沒用。

  唐博淵的身體止不住地顫動。

  麒麟的眼睛閃動著寒光,散發(fā)的寒氣逐漸包裹了唐博淵全身。

  唐博淵憤怒了,從小到大,第一次憤怒了。

  對于眼前這個剛剛結識的男人,唐博淵有種說不清的感情,或許是因為從他身上,第一次感到了“友誼”這種東西,讓向來不愛說話的自己吐了這么多字。也或許是因對方愿意替一個剛認識的人擋槍而感動。

  不過既然他為自己獻出了生命,那自己就絕不能辜負他,拖欠別人東西,從來不是自己的作風!

  血液開始沸騰,仿佛有火焰在奔涌咆哮。

  唐博淵的心里有悶燒的火,那是大地下燃燒的煤礦。如今他吐出了那團火,業(yè)火從大地燒向了天空。

  麒麟的魂魄徹底蘇醒,應對了唐博淵心底里的呼喚。

  烏黑色的麒麟幻影出現在他的背后,身上的寒氣像火焰一般地燃燒起來,那是極寒的冰焰,也是焚盡一切的烈焰。

  霜寒之焰同樣在唐博淵的眼中燃燒,帶著麒麟的祝福讓唐博淵看破了濃霧。

  站起身,長劍高舉,銀白色的劍氣在劍刃上匯聚,唐博淵閉上眼睛,模糊不清地低語一聲:“獵魂?!?p>  那是一種古老的語言,在很多年前就被大地上的生靈遺棄了??商撇Y卻說出來了,也或許并不能算他說的,因為這聲音是從他的靈魂深處主動涌出的。

  那不是九州大地上的任何一種語言,在古老的年代,眾神還行走在大地,他們對這種語言有一個共同的稱呼--“魂語”。

  隨著“獵魂”的古老低語聲,已經匯聚完劍氣的照夜烏麟,斬下了。

  冰焰纏上了銀白的劍氣,隨它一同斬出。它們帶著唐博淵燎天的怒火,奔涌地沖向了前方。

  劍氣所過之處,濃霧皆被斬開。

  最終,露出了一桿虛幻的長槍,通過一只蒼老纖細的手,連向了籠罩在黑袍里的人。

  他舉起長槍,槍尖對著白色的斬擊,同樣說出了一聲低語,古老的低語,但和唐博淵說出的不一樣。

  唐博淵不知道最后發(fā)生了什么,為了斬出那一劍,耗光了他所有的體力和精力,在累倒閉眼之前,他看到了藍白的劍氣全部被槍尖吞噬了,還聽到了幾個字:“果然和他的祖先一樣呢.....”

  那個聲音透著一股滄桑感,屬于一個老人。但唐博淵已經沒有力氣管他的聲音怎么樣了。

  “這就是我的結局嗎.......”用最后一絲力氣說完這句話,唐博淵雙目合攏,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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