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出口指示牌劃過眼前。
“到站了,兄弟,你要跟我一起走嗎?這邊我經(jīng)常來,可以給你帶路。”
“你還要跟著她吧?”我一臉無奈地對他說。
開車的是她的妻子,經(jīng)營著火鍋店,在多個城市都開有店面,而在我身旁的兄弟,因病去世。
“我知道可以去哪里找到她,就當作你陪我玩一天也可以,我們去拜訪其他靈,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不是嗎?”
“那我先謝過,我叫玦,怎么稱呼你?”
“白夜,我們走吧!”
走過了很多城市,可每一座城市都好像是迎來陌生賓客的主人,不會與我做過多的交流,而我就是那個陌生賓客,走投無路闖進別人家里,畏手畏腳,在尋求一時安穩(wěn)的同時也想著要離開,離開這個讓自己茫然的地方。所以事到如今,我依然獨來獨往地走過每一座城市,不要談找其他的靈,我連他們可能存在的位置都沒有一絲頭緒。
……
他沒有帶領著我直接向市中心去,經(jīng)收費站左拐,穿入一片樹林中,離開時,我們正處在一個斷層上,向下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色,一座座瓦房,“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雖然沒有完全避世,從上向下看去,村里的景象十分平和。
“我們從城市邊緣向里面走,盡可能讓你多認識一些靈?!彼f。
直接從斷崖上飛下去,為了更容易辨認路線,我們先來到村莊入口處,牌樓上刻寫著“張家洼”三字。穿過牌樓,直行走過幾間屋子,他帶我拐進一間屋子,門前放著一個木牌,上面用毛筆寫著“張家羊湯”四字。
剛進門他就說:“哎呀,屋子還翻新了,敞亮了?!?p> 屋內有四張小木方桌,還有一排馬扎,裝修只能樸素來形容,此刻正有兩伙人圍坐在兩張桌旁,羊湯端在手中,另一手拿著燒餅,在討論著大大小小的事情。旁邊的隔間內一位老婦人正打理著廚房,一口大鍋里放著羊湯與羊骨,羊肉已經(jīng)被撈出,盛放在另一個盆中。一個編制的籃中,放著剛打好的燒餅。
“想吃嗎?村里人想喝羊湯了,基本上都來這里?!彼粗坎晦D睛的我說道。
“想吃,不過可惜了?!?p> “老張去哪了?老張,老張!”他大聲喊著。
沒有人回答。
他向里屋走去,依然在喊著:“老張,我來找你了,老張!”
如果靈的聲音能被墻壁反射的話,恐怕屋子都要震動了。當我們走到最后一間屋子時,依然沒有人回應。他沒有繼續(xù)喊,失去了他的聲音后,整件屋子都變得十分安靜,只有時不時傳來的客人的談話聲,或者廚具碰撞的聲音。
“可能出去了吧,你想再等一會嗎?”他背對著我說。
“還是……”
我話音未落,他突然走了出去,繼續(xù)喊道:“老張,老張!”
他似乎是又出去找了一圈,他傳回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他再次回來,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猶豫了一會,說:“我們走吧?!?p> 臨出門時,我瞥見一個老式的木柜上,擺著一個相框,黑白色中,一個老頭笑著。
我和他踏著布滿塵土的村路向外走去,雖然未濺起一星塵土。
“可能他不在了吧?!彼卣f道。
他不等我說話,又接著說道:“這種事情要習慣,畢竟都是過來一回的人了,我們和活著的人還不同,就那么幾個靈,到處跑也不一定見得到。偶爾遇上一個,就能多說一會話,要是有能經(jīng)常見到的那種,也算是養(yǎng)成一個習慣,不至于太長時間自己沒人說一句話。像是老張,他就呆在那個破屋子里,我跟著妻子到處開車跑,這邊經(jīng)常來,哪會到這個城市來了,就過來找老張嘮幾句。他不出去,我就給他講一講外面發(fā)生了什么,聊一聊新發(fā)布的政策,說一說國際形勢,他聽懂聽不懂的都聽著。我說完,他再說,每次到他說,都說不出什么話,整天說想把房子翻新一下,讓他老婆子住的舒服一點,也給孩子留下一個好點的房子。虧我每次都過來找他,走的時候就不能先告訴我一聲嗎?!?p> 他嘆了一口氣,手向上衣口袋伸去,在掏著什么東西,“當個靈連煙都沒得抽,唉,下回再見到他,我也什么都不說了,就兩個人干耗著?!?p> 他在村口蹲下,眼神有些迷離,我在旁邊站著,往后看去。
“走吧,去找下一個。”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