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復盤（修）

　　花城一中。

　　四處建筑在摧殘下，慘不忍睹。

　　在綜事局介入后，一切似乎都變得安定下來了。

　　可惜的是，迷霧儀式者再次藏匿，行動人員們就差這片翻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出對方的存在，不僅如此，這個地方也“干凈”的不像話，連一點神秘殘留都沒有留下來，可見對方手腳利索。

　　隨著各類神秘隱患的排除，常規(guī)部門開始入場，他們逐步收拾殘局，調(diào)查人員傷亡與失蹤的情況，開始進行名單統(tǒng)計，家屬聯(lián)系，以及共有財產(chǎn)損耗認定，等各類讓人聽著就頭大的事宜。

　　而在散落許塵土碎石的校園道路上，有一男一女正小聲交談。

　　少年面目清秀，雖然臉上倒還好，但那身運動套裝卻顯得破破爛爛，似乎被某些利器給劃破了，女子則穿著黑色風衣，手提黑色手提箱，她眸中不時會閃過一些光彩流轉(zhuǎn)。

　　一路上，主要是少年在說，女子在聽。

　　左道掃眼周旁，見終于行徑到無人地段，便低聲說：

　　“傷亡大么，桐妍姐?！?p>　　桐妍對現(xiàn)場情況似乎很了解，便直接說：

　　“學生還好，主要是教職員工出事的多，學生們因為儀式死亡的原因，在昨天經(jīng)過風險權(quán)利，讓他們各回各家，外地住宿生有其他部門安排臨時住所，不過即便如此，今天仍然有學生在校園里面。

　　“這些人，都在儀式后都消失不見了，觀測中心方面在追查。”

　　桐妍說道這里沒再往下講，她話語一轉(zhuǎn)問道：

　　“之前什么情況？

　　“奘啼組長這邊，應該不會沒教你怎么取消她的術(shù)式吧？”

　　聞言，左道搖頭：“其實，有說?！?p>　　桐妍腳步一頓，很快恢復，她面色不變，直接決定道：

　　“我領(lǐng)你去組長那?！?p>　　“謝謝桐妍姐?！?p>　　倆人很快離開校園范圍，他們來到一輛指揮車旁邊。

　　“你在這里等一下?！蓖╁淮宦暎孟萝囬T，直接進去。

　　沒多久。

　　奘啼走出來，桐妍卻沒出現(xiàn)，看起來是負責暫代奘啼的離開。

　　她環(huán)顧四周，看見在外等候的左道，她招個手，領(lǐng)左道找一個少人的地方而去。

　　“說說情況?！鞭侍潼c了支煙。

　　左道頷首，娓娓道來從今天開始踏入校園的一切。

　　除了將紙靈的情況作些許模糊，其它都一五一十的講述。

　　自然，也包括程泉所托付的內(nèi)容，奘啼則沉默聽著，煙云繚繞。

　　而到迷霧儀式者將撤退時，左道話語一轉(zhuǎn)，說道：

　　“組長，有個問題，外面的炮擊是主要針對圖書館么？

　　“那時我被困在圖書館，對其它地方不太了解?！?p>　　奘啼搖頭：

　　“并不，對方的儀式覆蓋整個一中，我下達的命令是自由微調(diào)打擊?！?p>　　說完，她想到左道對這個術(shù)語可能不了解，旋即補充：

　　“所謂自由微調(diào)打擊，是出現(xiàn)范圍型儀式下的一種處理手段，通過具有對神秘力量產(chǎn)生傷害的武器，進行范圍打擊，消耗對方的力量給予他們負擔，從而減少干員的傷亡。

　　“在這之前呢，常規(guī)流程中，會經(jīng)由一個叫做觀測中心的部門進行研判，研判通過后，他們會給予動用重型對神秘武裝的權(quán)限，而我們之前使用的破魔炮便是此類。”

　　奘啼說完，也發(fā)現(xiàn)左道的話中有話。

　　隨即想到少年在脫險之后，小桐便徑直帶著左道來她這邊，很明顯，這其中并不單是想抓緊匯報與尋求保護，故而她再問：

　　“你發(fā)現(xiàn)什么？”

　　奘啼敏銳的洞察，讓左道腦海中嘆息想道：

　　『別人的重生穿越，即便沒金手指，再次也是各種機緣。

　　『怎么換我身上沒有不說，危險也接連不斷，掰著手指頭算一下，重生當頭就遭遇邪性生物的襲擊，然后又是幕后者的拜訪，再然后便是今天這回，前前后后一天半不到里面，我已經(jīng)接觸三回了，屬實離譜。

　　『這些也就算了，說好的穿越后的配角智商歸零也不存在，不是職業(yè)素養(yǎng)不俗，便是各類人物心思細膩，直接讓我這種尷尬身份與處境的存在，在這種鬼地方活動起來愈發(fā)艱難。

　　『更麻煩的是...這個世界的人文習慣，又或者說接觸神秘的人員們，也普遍都有個很明顯的通病，既是心思拉滿，這不僅讓我活動起來有諸多考量，連能力的展露都必須合情合理。

　　『穿越身份暴露暫且不提，倘若交代不清能力來路，進而被懷疑成某些成分不純的人員，最后被打入大牢，那可真的萬事皆休了。

　　『以目前的接觸來說，這個世界的神秘圈子的實力不容小覷，尤其是官方組織的處置經(jīng)驗與組織能力，還有政治地位，都比曾經(jīng)世界要高的不是一星半點。

　　『我可太難了——』

　　左道小小腹誹，嘴上的回復卻絲毫不慢，他佯裝猶豫一會后說：

　　“那時炮擊，我感覺有很大一部分都落在圖書館?！?p>　　“嗯...這是不合規(guī)矩的?！鞭侍涿嫔蛔兓貜?，隨后再說：

　　“觀測中心給出的判定，當時也沒顯示你所在的地方，是儀式突出點。

　　“之后我會查一下，還有呢？”

　　左道沉吟，保持著前主人設(shè)，繼續(xù)道：

　　“迷霧儀式解除后，先來圖書館的是咱們綜事局的一組干員。

　　“帶隊的是一位叫做李賈的隊長。

　　“當時我的風罩還存在，而他奇怪的說了一個問題，問有關(guān)組長您的術(shù)式名稱，我沒說，也沒撤掉，直到桐妍姐那邊趕來?！?p>　　說到這里，左道便沒有繼續(xù)往下講了，只是看著對方。

　　“滑頭的很，”奘啼忽然發(fā)小，指指左道：

　　“我可警告你啊左道同學，你這是挑撥同事關(guān)系！”

　　“沒有的事組長，我只是有點疑惑?！弊蟮篮┲樂穸?。

　　待奘啼笑完，她一腳將香煙踩滅：

　　“這些你就不用管了。

　　“稍后你跟小桐和悶油瓶，去那叫程泉的前妻家，找下他說的東西，自己注意安全?！?p>　　奘啼結(jié)束了話題，回到指揮車上繼續(xù)負責現(xiàn)場指揮。

　　而到最后，她都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

　　但對左道與奘啼來說。

　　這已足夠。

　　...

　　車上。

　　權(quán)虎駕車，不時用通訊器對目標地的片區(qū)進行指揮布控。

　　其目標，自然是程泉的前妻家。

　　后座的桐妍，拿著內(nèi)部終端，翻看檔案，進行分析工作。

　　左道則在閉目養(yǎng)神。

　　實際上，他是在進行復盤。

　　左道對于自己的直覺，向來是非常信賴的。

　　如果讓自己評價，他在這個世界，或許沒有那一聲的“叮”...

　　但他擁有不亞于眾多小說里，那些主角們的金手指存在。

　　比如說，自己掌握著諸多曾經(jīng)世界的法術(shù)與經(jīng)驗。

　　而隨意再列一個的話，自然還有直覺，或者說靈覺。

　　一個老修行者的靈感，從來都是值得信賴的。

　　所謂的天人感應、天機外顯、外應顯化，等等等等，靠的都是靈覺的捕捉。

　　借用一句來由不明的話——

　　如果人對自己都沒有信心，那么，還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穿越來的他，雖然失去曾經(jīng)龐大的靈魂力量與修為。

　　可左道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魂質(zhì)量并沒丟。

　　這意味著，往后他要進行靈魂方面的修行，是事半功倍的狀態(tài)。

　　甚至說，他有可能在重活一世的現(xiàn)在，拋去曾經(jīng)的各類隱患，以一個雖然白板，但質(zhì)量高的離譜的基礎(chǔ)，讓自己在靈魂方面的層次，再上一層樓！

　　此等不提，且說當下局面。

　　作為往昔的臥底，臥成各機關(guān)榜上有名的“大反派”。

　　常年處于明爭暗斗的環(huán)境，讓他培養(yǎng)出了極強的謹慎心理。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他這個“惡棍”是非常了解自己“對手”的。

　　即便換了一個世界，但有著人類共性的社會環(huán)境下...

　　其實人們的心思也都大差不差。

　　那么問題也就來了，炮彈大量的落在圖書館——

　　在他看來，是一種反常。

　　那種樣子，給他的感覺，對方是在想銷毀這里的一切。

　　倘若當時沒有奘啼所給的外援術(shù)式，左道即便活下來，那代價也一定很高昂，亦會有許多事情，都不可能再像懷陽路事件那樣含糊過去。

　　畢竟你一個神秘新人，緣何能在炮火洗地中活下來？

　　總不可能是幸運女神護佑著你吧，扯你媽呢？

　　換言之，綜事局肯定沒法待了，穿越劇本也可能就此歇逼。

　　故此，他的第六感，瘋狂的敲響警鐘，至今不休。

　　到了這點，左道其實心中隱約的有些想法。

　　而第二個反常...

　　則是李賈的行為。

　　在這個世界，個人的儀式和術(shù)式是一個非常隱私的話題，哪怕在綜事局的同事內(nèi)部中，這種互相了解都是極為忌諱的。

　　探究他人的儀式術(shù)式的名字與特點，可以視為嚴重的挑釁行為。

　　除非彼此間，需要有高度配合的關(guān)系，不然的話，即便隔了一間辦公室，那互相的了解程度，也就停留在那個叫誰誰誰，這個叫某某某，這個可能會這個，那個可能會那個。

　　除此之外的大多時候，即便是同部門的成員，多是粗淺的知悉。

　　從這之中，體現(xiàn)出這個世界神秘圈子人的一個特點——

　　那就是特別的“獨”。

　　之所以會造成這個局面，全部在于儀式與術(shù)式固然強大，但缺點也很明顯。

　　只要其能力被他人找到薄弱節(jié)點，那么使用者就會像服用十香軟骨散般，功力大減，而弱點的破除，往往都是從“名字”等方面開始分析。

　　這方面的知識與潛規(guī)則，是奘啼與琛久聯(lián)合傳授且重點提醒的。

　　不僅如此，綜事局的有關(guān)干員守則里，也被特意加大加粗。

　　那最重要的問題來了——

　　作為綜事局的干員，貴為分隊長的李賈，會不知道這個問題么？

　　左道覺得不能，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想欺負他是一個新人，來騙，來偷襲？

　　再者加上直覺的提醒，李賈這人給左道的感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很假。

　　最后聯(lián)想迷霧儀式者這么多年來的“有驚無險”。

　　這讓他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內(nèi)部有鬼。

　　沒準，自己還是撞鬼的那個人——

　　因此，左道在產(chǎn)生這想法后，秉持謹慎原則，選擇找個由頭不與李賈同行，有意避免自己的人身危險，再尋由頭等來熟悉的人。

　　最終往奘啼那邊，搞點事情。

　　而見到奘啼后，他在不讓自己太過“妖”表現(xiàn)下，對奘啼做出提醒。

　　那之后如何呢？

　　就像奘啼說的，這不是自己能管的。

　　所以左道被奘啼給外派出來，去處理另外一件事情了。

　　這看似是發(fā)派任務，尋找線索，實際上奘啼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也是一種回應——

　　——更是一種肯定

　　從這同樣能看出奘啼對下屬的態(tài)度：護短，關(guān)照，不抓炮灰。

　　左道基于這種評價，才會選擇告知對方。

　　倘若沒有這種判斷，他肯定會想著萬一待不成官方，那就去找一個灰色地帶茍且發(fā)育了，哪怕要承擔更多的風險。

　　但是，奘啼現(xiàn)在做出了這種回應，意味對方跟自己有著相同的想法。

　　那么左道自是樂得繼續(xù)背靠組織，看對方如何解決問題。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他是貼上奘啼這系標簽的人。

　　且不說李賈是否真的有問題，作為被奘啼提拔的他，也得對此多加上心，保障利益共同體的穩(wěn)定存在，良好運轉(zhuǎn)，一定程度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有職場內(nèi)卷那味兒了。”左道心中調(diào)侃。

　　“各種事情，包括我自己這具身體，現(xiàn)在都是一團亂麻。

　　“只能慢慢去梳理。

　　“其它的事情我先選擇有限度的參與。

　　“希望那位早逝的歷史老師，能留下點有用的東西?！?p>　　思索間，汽車略微一頓，權(quán)虎開口：

　　“到了。

　　“小桐，左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