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女孩不見了。
我像丟失了什么似的尋找著我的四周,卻沒有再看到那一道身影。
“怎么了?!?p> 被琉璃一句話緩過神,我連忙收回了目光,干笑了笑:“沒?!?p> “對了,”
琉璃似是想起了什么,說,“以后劍道館,暫時作為第九殿堂使用,走吧?!?p> 琉璃說著,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哦?!?p> 聽到這個消息,我只是確認(rèn)性地點了點頭。
劍道館么,倒有點意思。
我看打理得差不多了的圖書館,心底輕輕松了口氣的同時,忽然發(fā)覺到了琉璃最后一句的問題:“去哪?”
對于這種邀請性的言語,我有很大的抵觸感,拉近任何人的關(guān)系,我都沒有任何好感,即使是美貌實力并存的琉璃。
“之前說過了,以后你就跟我住了,還不清楚么?”
琉璃停下腳步,反看了我一眼,說。
我知道,她還是把我認(rèn)為女生了。
宿舍。
透過被青苔布滿的柵欄縫隙,我在前院,瞥見了一片片的花色。
隨著柵欄被琉璃推開,一條石板路鋪現(xiàn)在了花叢灌木間,似是迎接著與此地毫不相干的我。
琉璃示意性地看了我一眼,帶著我走了進(jìn)去。
我突然覺得,跟她住在一起,倒是挺不錯的選擇。
叮。
打開房門時,我聽到了門沿上風(fēng)鈴的叮鈴聲,陣陣入耳,不絕于心。
簡單的客廳,簡單的裝飾,十分簡單。
我揉著有些困意的眼眸,管自己推開了臥室的房門,不過我的腳步,并沒有跨進(jìn)去。
沒有木質(zhì)腐朽的氣味,反倒是淡淡的香味環(huán)繞在房間中,配合著兩張粉紅的臥床,一股我從未感覺到的溫馨感撲面而來。
只是我的視線,并不在這里,而是放在了窗沿上,一個抱著古籍的嬌小身影上。
紅色連衣筒裙,是之前那個小女孩。
吊燈燈光下的她仿佛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小女孩合上了書籍,目光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簡單的詢問。
她的開口,不知為何讓我松了口氣。
“白?!?p> 我懶洋洋地躺在了靠窗的床位上,回了一句。
“你們認(rèn)識?”
前腳進(jìn)門,后腳跟進(jìn)的琉璃看到了這個小女孩,看了我一眼。
“不認(rèn)識,她是誰?!?p> 雖然我不想說出后半句,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我叫安妮娜,”小女孩的雙手托著香腮,說,“你的室友,也是第九殿堂的學(xué)員?!?p> “你好漂亮?!?p> 安妮娜忽然對我開了口。
我無奈地坐起了身,事到如今,我也覺得有必要說什么:“漂亮是形容女生的?!?p> “你不是女生?”
“不是?!?p> 突如其來的氣氛凝固,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隨后我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琉璃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褪去了自己的黑色外衣,只剩下黑色的內(nèi)衣。
是的,只是見面一天的女生,如今在我面前接近赤身。
她的身形確實完美,完美的白皙,完美的弧度,完美的身軀。
琉璃看著我,眉頭微微皺了皺:“以后這種玩笑,請不要說了?!?p> “我沒開玩笑?!?p> “你這個女生……”
“喂?。俊?p> 她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扯開了我的外套,直到將我的襯衫褪去一半,她解開我紐扣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我察覺到,她的臉頰突然緋紅了起來。
啪!
我怔怔地躺在地板上,感受寫臉上剛剛那一巴掌的溫度,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握著拳頭,一副咬牙切齒模樣的琉璃。
“死變態(tài)?!?p> “是你脫我的好不好?”
理所當(dāng)然的,我躺在了兩床之間的地板上。
勉強從之前的事情中緩過神來,一邊躺在床上的安妮娜輕輕探出了頭,說:“你要上來的話,其實我不介意的?!?p> 我的嘴角輕輕抽了抽,因為在另一邊,我感覺得到一個匍匐的惡龍所投來的目光。
“早點睡吧?!?p> 我拉了拉被單,遮蓋了琉璃對我投來的視線,讓我感覺壓抑感少了許多。
“吶,之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p> “什么問題?!?p> “你說,它什么時候會醒呢。”
“那棵櫻花樹?”
我想起了什么,反問。
“不是?!?p> 安妮娜搖了搖頭。
“那是什么?”
我疑惑不解。
“是你。”
——
恍惚中,我睜開了眼,黑色猶如帷幕般輕輕拉開,呈現(xiàn)出了一片色澤。
那是一座哥特式的教堂,暗灰色的石柱鱗次櫛比,一抹柔和的光暈透過菱形窗沿,落在了一排排木質(zhì)長椅上,而在其中一道長椅上,一個小男孩的身影,低頭而坐。
小男孩抬了抬頭,目光落在教堂正前方看不出什么面容的石像上,眼中有著一抹一眼可見的氐惆。
“怎么了?!?p> 忽然,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小男孩的身邊,讓他本是垂頭的目光悄然有了一絲光亮。
小男孩有些猶豫,不過還是開了口:“我輸了?!?p> 中年男子抬了抬頭,看了那一座石像一眼,開口道:“孩子,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神?”
“不知道。”
小男孩仿佛沒有多少想去思索的欲望,但還是勉強回了一句。
“神,也只不過是人罷了,”中年男子站起了身,伸手撫了撫小男孩的腦袋,說,“你懂了么。”
小男孩抬頭與中年男子的目光交匯著,片刻后,眼中似是出現(xiàn)了明悟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
“好了,快回你妹妹那里去吧。”
“嗯?!?p> 小男孩興奮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教堂。
咔吱。
而當(dāng)他將教堂大門打開的瞬間,一絲絲血跡,出現(xiàn)在了大門上。
砰!
在大門關(guān)閉的瞬間,我猛地睜開了眼。
我醒了。
一旁的窗簾稀釋著窗外被樹葉切割所剩下的光線,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喘了幾口氣,才平息下我的神情。
只是一場夢境。
是的,在這之前,我有一個妹妹,一個父親。
只是現(xiàn)如今,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被我深藏在腦海中,至于原因的話,我并沒有心思去想知道。
也不想知道。
我擦拭了一下額頭汗跡的同時,才發(fā)現(xiàn)我的脖頸上,掛著一樣軟綿綿的東西。
我低了低頭,就是看到了一個讓人十分想要去觸碰的臉蛋。
安妮娜。
她環(huán)抱著我的脖頸,安詳?shù)乃?p> 她仿佛感覺到了我的動作,輕輕將腦袋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來不及阻止什么,她的一側(cè)吊帶忽然滑下香肩。
以前,我記得有個詞,是叫春光乍泄,我不明白。
現(xiàn)在我明白了。
特別是當(dāng)一旁朦朦朧起身的琉璃看到了我的樣子的時候,我明白地很徹底。
啪!
——
餐殿。
熙熙攘攘的人群間,一排排長桌前人頭涌動。
而在一個角落屬于第九殿堂的長桌前,僅有我們?nèi)寺渥?p> 我一手端著咖啡,一邊看了安妮娜一眼:“這里,只有我們?nèi)齻€?”
“你對奧蘭學(xué)院,到底了解多少?”
一旁的琉璃忽然冷了我一眼,插了一句。
“真不好意思啊。”
我咧了咧嘴,反冷了她一眼,嫌棄了一句。
“奧蘭學(xué)院雖然分為九個殿堂,但僅有第九殿堂是單獨分出的,”琉璃擺弄著刀叉,說,“算上另外一個人,第九殿堂的學(xué)員只有四人。”
“另外一個?”
我四顧四周,這個長桌上,并沒有其他人。
“我記得,那個人是你的青梅竹馬吧?!?p> 安妮娜忽然看了琉璃一眼,開口道。
“只是從小認(rèn)識而已?!?p> 琉璃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第一次用不可思議的神色看了琉璃一眼,至少在我看來,琉璃這種對人冷到極點的人,竟然也會有認(rèn)識的人,是個極端特別的事情。
“怎么?”
琉璃仿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眼中泛出一抹砭人肌骨的冷意。
“沒什么,走了?!?p> 我連忙聳了聳肩,放下空蕩的杯子,站起了身。
去往劍道館的路上,不知為何,過往的學(xué)員或多或少地將目光放在了我們身上。
至到我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
“琉璃學(xué)姐好帥啊?!?p> “安妮娜學(xué)姐也很可愛啊。”
“這個人是誰,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好漂亮啊。”
“要是我們殿堂的女生就好了……”
最后一句話,或許女生開口并不奇怪,但重點是那是一個男生。
我感覺到了四周那些男生灼熱地足夠滾燙我皮膚的視線,不禁打了個寒顫,加快了腳步。
脫離了人群的目光,我才一身輕松地來到了劍道館。
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屋。
在一陣清風(fēng)拂過劍道館屋檐下的鈴鐺帶起一陣叮鈴聲后,我們推門而入。
空蕩蕩的館內(nèi),一塵不染的地板外側(cè),通往后院的木門敞開著,后院的那棵枯樹的綠蔭披落在館內(nèi),一抹閑暇之意深入人心。
而在木門外的走廊上,正坐著一道身穿長袍的男子。
“介殿主?!?p> 安妮娜看到這個男子的背影,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看向那道背影時,這個被稱為介殿主的男子也轉(zhuǎn)過了頭。
說是用一個詞語形容的話,那也只有俊氣來形容了吧。
他帶著一副帶有菱邊弧度的半透明眼鏡。
披落側(cè)邊的短發(fā),兩鬢的發(fā)絲紋路清晰可見,沉穩(wěn)的眉峰仿佛挑起的西洋劍,配合上棱角分明的臉型以及鼻梁上的眼鏡,一種畫像中的復(fù)古男子呼之欲出感,油然而生。
皮質(zhì)長袍恰到好處地掛在身上,舉手投足間,一股令人前去膜拜的沖動,涌上了我的心頭,不過很快我就將這種感覺抹去。
不得不說,這個男子的親和感,讓我有點不適應(yīng)。
“來了?”
介殿主輕輕正了正眼鏡框,不知道目光落在我們?nèi)齻€人的哪一位身上。
“嗯。”
琉璃輕輕點了點頭。
介殿主突然笑了笑:“我是指,你們身后那位?!?p> 他的話語落下,我們?nèi)瞬患s而同地轉(zhuǎn)身看向了身后。
“你們好?!?p> 一道略小的身影站在劍道館門外,對我們揮了揮手。
另一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