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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上神

第七章 三頭龍紋

伊甸上神 居久醉夢不醒 3843 2021-04-14 13:57:00

  主殿三層。

  在安妮娜的慫恿下,我還是來到了介殿主的房門前。

  房門不出所料得宏偉軒昂,暗色木門紋著棱角的刻紋,勾勒著不知名的神鬼魔獸。

  我輕輕叩了叩門,卻見木門悄然自動打開。

  咔吱。

  我推開門,輕幽而不失沉重的木門聲流轉(zhuǎn)在前廳,一條紅紋地毯,直入眼簾盡頭的一道房門。

  我步入前廳,兩旁除了該有的裝飾外,還有兩卷頗為寬大的油畫。

  一卷,是我未曾所見高聳入云,聳入天際的殿堂,另一卷,是一尊有些模糊的石像。

  我看不清這個石像的臉龐,但這尊石像,不知為何,雖然是第一眼看去,卻仿佛認識了很久一樣。

  久別重逢。

  我無法理解我的情緒,只能脫離了視線,徑直走進了地毯盡頭的房間。

  幽暗。

  僅有一盞油燈點亮了盡頭內(nèi)這間房間的內(nèi)部,在油燈的照耀下,我看見了一道木桌后翻閱著一疊書籍的介殿主。

  “你來了?”

  他的視線沒有離開手中的書籍,輕輕開了口。

  “你知道我要來?”

  我沒有一絲拐彎抹角地問他。

  他聽了我的這句話,嘴角掠過了一抹淡淡的不知名的笑意。

  他輕輕合上了書籍,將書籍隨意地丟在了書桌上,看著我開了口:“有什么事情?”

  見他撇開了我的話題,我也沒有繼續(xù)追問:“我想請教一個問題?!?p>  “元素的實體化?”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點了點頭。

  “白同學,你知不知道,”他十指交叉在木桌上,面若淡笑,“為什么龍與虎,不需要武器?!?p>  他的問題問住了我,我有點不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抱歉,跑題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菱邊鏡框,抱歉似的笑了笑,“任何人的元素實體化,要么成功要么失敗,但是你很奇怪的是,并沒有成功或者失敗的跡象,但這種情況無論是理論上還是現(xiàn)實中,不可能存在,就像金幣的兩面,要么是正面,要么是背面。”

  我還是無法理解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你跟別人不一樣,就像龍與虎這一類生物一樣,它們并不是沒有武器,而是跟你一樣?!?p>  “什么意思?”

  “換句話說,它們自身,就是武器,當然不是指你的自身,”他有些神秘地開了口,“按我而言,你并不是不能元素實體化,而是你已經(jīng)元素實體化過了,只是一直沒有察覺?!?p>  他說著,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仿佛已經(jīng)看穿了什么。

  我聽到他的結(jié)論,從剛開始的莫名其妙,下一刻,就是不經(jīng)意地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我隨身攜帶的那一把被繃帶所纏繞的太刀。

  是的,從他的結(jié)論出口的同時,我就明確地察覺到,我過往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除了身上的這一把太刀以外的任何東西存在。

  可是,我無法確定也無法否定,這一把太刀,究竟是不是我的元素實體化,至少我的記憶中,是不存在元素實體化這個過程的。

  “還有,并不是說元素實體化一定需要當事人進行,”介殿主伸出了食指,解釋地說,“如果能夠有一定的實力,你的長輩,也可以在年幼時期為你進行元素實體化,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恐怕跟別人確實不一樣?!?p>  “我不明白?!?p>  “你不明白很正常,”他直視著我,接著開口,“一個最普通的人自身具備的元素,能夠維持元素實體化存在一天的時間,而即使是奧蘭學院排行榜的前十,也頂多維持半個月,但是你維持了十幾年?!?p>  他看著我,言語中沒有之前假設的語氣。

  看著他的臉龐,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壓迫感。

  那不是尋常的壓迫感,就好比安妮娜給我的感覺,是元素的壓迫感,而介殿主給我的感覺,是一種內(nèi)心的一切被一覽無遺的壓迫感。

  沉重而又可怕。

  我呼了口氣,以此平息我的呼吸,一時半會沒有從他的言語中消化什么,我只能轉(zhuǎn)過身,準備離去:“我回去了……”

  我的話才說了一半,就是頓了住,與此同時,我的目光放在了房門上沿的那一幅油畫上。

  這是一幅明顯殘缺了一角的油畫,油畫上,兩道一高一矮的小男孩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而在這兩個小男孩的身旁,是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只是因為缺損的緣故,無法看出中年男子,究竟是誰。

  我所注意的,是那兩道小男孩的身影。

  高個的小男孩戴一副眼鏡,嘴角平靜,十分俊朗。

  矮個的小男孩,嘴角一抹淡淡的桀驁,不過這個小男孩,十分地漂亮,猶如一個小女孩。

  兩個人都身穿著一身獨特的貴族服飾,以及領口處,都紋繡著一道獨特的徽章。

  那是三頭龍紋。

  我看著這幅油畫,腦海中猛然浮現(xiàn)了兩個身影,不過很快我就平靜了下來,徑直離開了房間。

  介殿主什么話也沒說,靜靜地看著我離去。

  ——

  這一整天,我都一個人待著。

  劍道館的課上,我心不在焉地低著頭,沒有去聽清介殿主在說什么。

  恍惚間,我錯過了夕陽西下,直至星辰落夜色。

  我靠坐在安妮娜的床邊,目光落在窗外,一副我自己也不清楚沉思什么的模樣,靜靜地感受著夜風的輕浮。

  今晚還是沒有月色。

  或許是之前跟琉璃對話的緣故,這一整天也是清閑了很多。

  清閑的多余,我反而沒了太多的困意,每當閉上眼,我都可以感覺到那一幅油畫,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

  沉重,而無法訴說的壓抑。

  油畫中,其中一個容易誤認為小女孩的男孩,我自然認識。

  那就是我。

  我之所以能夠那么認為,是因為那件熟悉的服飾,以及領口處那標志著什么的徽章。

  而另一個帶著眼鏡的男孩,我卻難以從腦海中回憶起多少,他是誰?

  最為讓我不解的,是這幅油畫,為什么會待在介殿主的房間里。

  我的思緒還未整理多少,身邊忽然傳開了安妮娜的聲音:“你今天怎么知道跟我一起睡了?”

  我撇過頭,不過很快又收回了眼神。

  我沒有去看她明顯褪去了衣物,半露著的身軀,即使她裹著被單。

  “我只是坐一會?!?p>  我平靜而又小聲地回答,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會影響到不遠處的琉璃。

  “你去找過介殿主了?”

  安妮娜看著我的表情,反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

  “怎么樣?”

  “不怎么樣,說了一堆有的沒的?!?p>  我雙手環(huán)抱著后腦勺,靠在了床頭。

  “失敗了?”

  安妮娜側(cè)躺著,發(fā)絲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什么也沒回答,就這么靜靜地坐了很久,她仿佛并不介意我的沉默,就這么看著我。

  我稍稍有點不適應被女生這么看著,我無奈地坐起了身,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過幾天,你就知道了?!?p>  “搞得真神秘?!?p>  “你咬我?!?p>  ——

  一夜似無眠。

  “喂!”

  我聽見了這句話。

  就仿佛輕靈的幼兒時的聲響。

  漆黑的墨色,粉刷過我的眼簾,而當一抹淡淡的夕陽落下,我的眼前才徐徐清晰了許多。

  我躺在草地上,手里握著一把木劍,而在我的面前,一個背對著陽光的身影正對著我。

  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

  即使是幼嫩的臉上還是可以看出棱角分明的弧度,臉頰處一抹淡淡的三角陰影,配合上高挑的眉宇,以及仿佛一直帶著一抹笑意的雙唇,任誰都不會懷疑這個男孩外貌的潛力。

  跟油畫中的身影,一模一樣,就如同從畫中敞開了大門,讓他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他的手里,同樣握著一把木劍,他搭在自己的肩上,笑著對我伸了伸手:“起來,弟弟?!?p>  我聽著他的話,雖然輕輕怔了怔,但還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模樣,也是一副小男孩的樣子。

  通過身旁一處閣樓的彩色窗,我看清了自己的面容。

  一個仿佛小女孩一樣的男孩。

  一切,與油畫中的場景,緩緩重疊。

  “你很弱唉,要是別人真把你當女孩子怎么辦?!?p>  他看著我,一種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年齡的嚴肅,浮現(xiàn)在了臉上。

  我沒有回答。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就是化作了一副嬉笑的樣子:“好了,有我呢?!?p>  他摟著我的肩,嬉笑著帶我離開了這個地方:“該回去了,要是王知道我們在這里玩,非打我們不可?!?p>  王?

  我微微回了回神,然而面前的景象,忽然變化,就像路過油畫的展覽廳,目光從一幅油畫上,掠到了了另一幅油畫上。

  那是一片宏偉軒昂的城墻——

  我與他佇立于城墻上,向下俯瞰間,兩岸層層金色的麥浪與視線中心的一道碧藍河流連綿天際。

  一抹淡淡的夕陽余暉深埋在天際的角落,漸漸沉淪于地平線之間,難以掙脫。

  “你說,你跟我,誰會成為王?!?p>  他說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這句話對他而言,只是簡簡單單的對話。

  我依舊沒有回答。

  岸邊徐徐拂過麥浪的大風仿佛匍匐的野獸,狠狠地蹁躚著我與他的風衣。

  “如果你成為王的話,我不會同意的,”他忽然一本正經(jīng)地開了口,“只有我成為王,你才能像現(xiàn)在這樣?!?p>  他笑了笑,柔和地揉了揉我的腦袋,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虛情假意。

  我有些愣愣地盯著他,很久,都沒有感覺到的暖意,緩緩涌上了心頭。

  這種暖意,叫親情。

  “干嘛這么看著我,聽說比劍你又輸給了妹妹,”他一臉笑意地看著我,“你跟以前一樣,從來都是這么倔?!?p>  風拂過兩人的發(fā)梢,我來不及去推敲他的話語,眼前的場景再次切換了下去。

  這是一處昏暗的殿堂——

  筆直的地毯在忽明忽暗的兩側(cè)油燈下顯露出一抹暗淡的玫瑰紅,其上精致的金色紋路,勾勒著一道威嚴的圖騰。

  三頭龍紋。

  我和他順著地毯,走到了盡頭的一道被一片侍衛(wèi)低頭臣服的王座前。

  王座上,坐著一道言語說不盡威嚴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披皮質(zhì)絨邊披風,純金的手鎧靴鎧反射著暗色的光澤。

  沙沙。

  昏暗的房間中,不知何處吹拂過一陣輕微的淡風,舞動的披風之上,那一道紋繡的三頭龍紋,在昏黃的油燈燈光中清晰可見。

  一頭黑色長發(fā)落于兩肩,寬劍似的劍眉下,宛如蘊含星辰的雙目不怒自威,鷹鉤鼻下,附著歲月斑駁的雙唇間,濃郁的U型胡須帖帖然,一股情不自禁地臣服感,涌上了我的心頭。

  我只是看著他,在油燈燈光下昏暗的身影,就是輕輕低下了頭。

  我不敢去看他。

  他是王,同時,也是我的父親。

  “來,孩子?!?p>  聲音如雷,淡淡入耳。

  輕如懸雷,仿佛懸掛天際而不知何時墜落,重如洪雷,猶如滾滾江濤而不知何時可止,他的聲音,我不可能忘記。

  我與戴眼鏡的男孩皆是情不自禁地走進了王座。

  王座上的他,伸手從一旁的侍衛(wèi)手中取過兩件物品,一一按在了我與戴眼鏡的男孩手中。

  沉甸甸的重量入手,我一眼就看清了手中之物,熟悉的繃帶,熟悉的刀柄。

  這是我第一次觸碰到那一把被繃帶纏繞的太刀。

  隨后,我將視線放在了身邊那個戴眼鏡的男孩手上,那是一把菱邊十字劍鐔的十字劍,通體的鉑金色反射著寒冷的劍芒。

  十字劍鐔上,印刻著那一道三頭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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