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痛失腰子
月黑風(fēng)高,永興里巷。
方平安半跪在租來的駑馬身旁,嘴角淌出一絲血跡。
想象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那兩名黑衣人似乎早已猜到了他的逃跑路線。
自己剛沖出一丈,其中一人便是陡然出現(xiàn)在了他前行的路上,一腿鞭出。
方平安身形倒飛,又滾回到了自己馬匹的身旁。
那一腳勢大力沉,傷了他的肺腑。
如果不是方平安以增氣丹借來了八品修為,又及時交叉雙臂格擋,那一腿,怕是會要了他的小命。
僅有的兩張底牌用盡,卻是又回到了起點。
‘失算了?!狡桨膊亮瞬磷旖茄E。
從離開京都算起,自始至終,他都沒能發(fā)現(xiàn)另外一名七品武人尾隨的蹤跡。
原本在方平安的計劃里,一名金骨境,憑借增氣丹和疾行符他還勉強(qiáng)可以周旋。
但兩名的話,著實太過吃力。
“你們不想知道我是誰嗎?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查到許慎嗎?”方平安半跪在青石路上,徐徐開口。
試圖主動話多。
可兩名黑衣人并不回應(yīng),一步步同時朝他走來。
“你們可知殺了我,你們的下場會如何嗎?”方平安冷冷道。
然而,兩名黑衣人不僅眼神毫無波動,甚至還散出氣機(jī),封鎖了方平安周身。
得,油鹽不進(jìn)。
“呼!”
方平安剛剛站起,那兩名黑衣人便是猛然消失在原地,一前一后,徑直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旁。
樸刀腰斬,利爪襲腎。
你們兩個腰子不行是吧?
腹誹之余,方平安體內(nèi)修為洶涌,前世拿命訓(xùn)練出來的神經(jīng)反應(yīng)急轉(zhuǎn)。
他一個左下?lián)?,連滾帶爬,堪堪逃出了樸刀鐵爪的夾擊。
疾行符金光又現(xiàn),方平安還未站穩(wěn),便是再度朝主街奔去。
“嗖!”
只是,號稱煉體極致的金骨境可不是徒有虛名的。
這兩名黑衣人,無論力量、敏捷、體力、耐力、爆發(fā)力,還是身體的各個方面,都已臻至化境,遠(yuǎn)非方平安可比。
除了腎。
就算有道門疾行符的加持,方平安仍舊快不過武人七品的高手。
望著又是一前一后將自己包圍的兩名黑衣人,方平安無奈地笑了笑。
能夾擊就夾擊,不能夾擊,繞到你前面也要夾擊。
不講武德是吧。
一縷晚風(fēng)吹過。
“呼!”衣衫獵響之聲驟起,兩名黑衣人竟是在方平安眨眼的空隙,陡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周。
與身前的那名黑衣人深情對視,方平安急急祭出除怨短刀。
“當(dāng)!”
精鐵碰撞之音傳來,黑衣人的樸刀被方平安抵在了胸前一寸。
“噗嗤!”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
方平安背后的那人,卻是徑直將兩只利爪狠狠地扎進(jìn)了他的后腰。
方平安猛噴一口鮮血,抵住樸刀的手顫抖起來。
見狀,身前那名黑衣人收刀轉(zhuǎn)身,又從另一個方向,朝方平安的頭顱砍去。
方平安想要伸手去擋,背后那人猛地一用力,便是疼得他根本抬不起手來。
樸刀臨近,方平安目眥盡裂,雙眼透出血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強(qiáng)忍劇痛,雙腿在地上竭盡全力地一蹬。
立時,方平安連帶身后的黑衣人一起,倒退了半步。
“刺啦!”
樸刀自方平安眼前掠過,在他的眉宇處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哼!”身前的黑衣人發(fā)出了第一道聲響。
有驚愕,有冷漠,還有一絲莫名的恐懼。
他平舉樸刀,直指方平安面龐,乍然刺出!
直到此刻,方平安仍舊沒有放棄掙扎。
他右臂倒肘猛擊,錘砸在身后那名黑衣人的臉上。
而后借力用力,將兩只鐵爪從體內(nèi)抽離之余,順勢撲倒在地,僥幸躲過了樸刀的刺殺。
到這里,已經(jīng)是方平安能做的一切了。
他跪倒在地,雙手顫抖地?fù)巫∩碜?,后腰上的鮮血流淌,傷口正一點點吞噬他的氣力,模糊他的意識。
眉宇間的血痕將他的面龐染成了血色,仿佛給他戴上了一副殘忍可怖的面具。
要死了么?
方平安的眼前浮現(xiàn)出走馬燈。
他看到了很多身影,有倒在血泊里的朋友,有自己殺過的惡人豪紳。
有大大咧咧但心思細(xì)膩的許立,有喜歡吹牛人也不錯的趙顯三兄弟。
有慈祥可親的鄭老先生,有一臉正氣卻不怎么正經(jīng)的高弘義。
還有那個被自己失手害死的,小沅。
即便是死,也是自己應(yīng)得的結(jié)果。
陳慶的這句話,或許對他來說,也很實用。
而正當(dāng)身前黑衣人高舉樸刀,方平安就要閉上雙眼的剎那。
他的手邊,卻是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雙墨色長靴。
順長靴往上,方平安看到的是一襲束身的白衣,頎長的身軀,雪色的衿帶,還有吊垂的青玉。
“服了它,別起來?!比擞俺狡桨策f來丹藥,聲音清冷,但卻不失關(guān)切。
丹藥是療傷用的,比方平安的歸元丹品階要高。
接過丹藥,方平安一口便是吞下,就地打坐。
他現(xiàn)在的傷勢,可由不得半點逞強(qiáng)。
而見到白衣人影,身前黑衣人原本砍向方平安的樸刀,頓時轉(zhuǎn)而東向,朝前者斬去。
白衣人影雖手提三尺青鋒,但卻沒有絲毫要出劍的意思。
面對在方平安眼中幾乎只能看見刀影流光的一斬,白衣人影卻只是輕輕一側(cè)身,便十分隨意地躲了過去。
樸刀重重劈砍在離方平安僅有一尺遠(yuǎn)的青石路上,迸出一地火花。
不及黑衣人舉刀再斬,白衣人影便是一腳側(cè)踹而出。
其速之快,方平安只看得見一道腿狀的殘影。
“砰!”
被正中胸膛的黑衣人剎那倒飛出去,狠狠地砸在巷邊屋墻上。
那人落下時便失去了意識,耷拉腦袋,就地癱坐昏迷。
而見此情景,另外一名鐵爪黑衣人竟是片刻也不停留,扭頭便跑。
逃竄的速度,甚至一度超越之前圍攻方平安的速度,眨眼之間,便已是臨近巷尾。
崩撤賣溜!
對于鐵爪黑衣人的奔逃,白衣人影不急不緩,平舉長劍,但卻是拿劍鞘對準(zhǔn)了前者。
“咻!”
在白衣人影的一拔之下,劍鞘脫劍而出,在夜空下劃過一道銀光。
“嘭!”
如離弦之箭的劍鞘穩(wěn)穩(wěn)命中鐵爪黑衣人的后頸,將其敲暈在地。
白衣人影身旁,打坐的方平安看傻了眼。
他以殺手的名譽(yù)擔(dān)保,那劍鞘射出的速度,絕對已經(jīng)快過了子彈。
要不是黑衣人有七品武人的境界,肉身強(qiáng)悍,再加上白衣人影有所保留,前者此刻只怕早已被貫穿了脖頸。
這白衣人影,到底是何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