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年漢子身上的特征不算明顯,但仔細分析,還是能看出些端倪,比如長期收廢品在手上留下的痕跡,長期蹬三輪對脊椎、雙腿潛移默化的損傷等。
蹬三輪收廢品的中年漢子,化身跑腿小哥,大半夜送來冉秋生的斷指……
齊宏宇腦筋快速轉(zhuǎn)動起來。
他又抬頭瞥了幾眼監(jiān)控,并不局限于審訊室,還往邊上的大屏幕掃幾眼,看看在留置室內(nèi)的徐媛萍二人的情況。
老色批之死這樁案子本身已經(jīng)偵破,證據(jù)齊全,沒什么好深究的。
雖然說男嫌犯的行為表現(xiàn)的有些極端,但很顯然,這對夫妻的經(jīng)濟條件很一般,老婆又長得漂亮,這很容易讓男人患得患失,不知不覺中形成較為極端的占有欲。
類似的殺妻案、殺奸夫案,這幫刑警接觸的太多了,早已見怪不怪。所以在他們看來,男嫌犯的行為極端本身就不算什么疑點,更具體的心理細節(jié)、心路歷程什么的,在尚有更大疑點的情況下他們也沒心思深究了,交給其他刑警慢慢挖掘就是。
本案更大的謎團在剁手指上,這也是犯罪行為,且作案人行為詭異病態(tài),具有很大的潛在危險性,刑警隊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必須繼續(xù)偵查下去,直到將嫌疑人抓獲為止。
所以齊宏宇的目光很快收了回來,又落到審訊室中,打量自稱跑腿員的漢子。
又晾了此人一陣,蔡臻也沒了耐心,不再干等,便喊上楊堃前往審訊室,而齊宏宇跟仇教則去監(jiān)督室旁觀。
瞧見開門,中年漢子立馬質(zhì)問道:“mmp!你們這幫警察搞錘子!大半夜把老子叫來,你們倒好,現(xiàn)在才來,什么道理?”
楊堃都明顯感受到了他的憤怒。
蔡臻依舊不慌不忙,坐下后先翻了翻帶進來的一小疊報告,才開口問道:“曲阿拉火?彝族人?”
“是老子!”漢子滿臉不爽:“找老子干球?”
“看樣子你還不知道自己攤上了什么事!”楊堃冷笑。
連續(xù)唱了幾次白臉,他也算有些心得,不需要蔡臻眼神提醒,就自然把握到了開口時機。
“別給老子賣關(guān)子!”曲阿拉火似乎也是老油條了,壓根不吃這一套,罵咧咧說:“有話就直接說,沒事就放老子走,老子回去還要睡覺!”
“哼!”楊堃一拍桌子:“凌晨時候,你跑區(qū)醫(yī)院邊的賓館干什么了?”
曲阿拉火臉色微變,跟著眼珠子一轉(zhuǎn),火氣變得比楊堃還大,也吼著說:“老子去送貨!怎么,送個貨還要跟你這娃兒匯報?你們警察管真TM寬!”
“你送不送貨老子不管!”楊堃脖子暴起青筋:“你自己想想,送的什么貨!”
曲阿拉火臉色變化更明顯了些,忽的有點心虛:“我怎么知道送的錘子!牙刷兒!該不會是面兒吧?MMP,老子就知道那家伙有問題,這下可把老子害慘了!”
“嘀嘀咕咕什么呢!”楊堃又拍了下桌子:“大聲點!誰TM有問題!東西從哪來的?”
“警察同志,警官,你聽我說!”曲阿拉火的不耐與煩躁徹底消失,囂張氣焰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安和心虛,這下完全換了態(tài)度,賠起笑臉說:
“我真不知道箱里頭是錘子玩意兒,就有個人讓我送那家賓館的8314房間去,交給個叫齊宏宇的小伙子。他給了我七十塊錢,還說到時候讓小伙子也給我三十,湊個一百整?!?p> 說完,他又急慌慌的補充:“警官,這事兒真跟我沒關(guān)系啊,我就一蹬三輪撿破爛的,有人給錢讓我干活,我閑來沒事,價錢也給的高,干嘛不接?你們要抓去抓他,跟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
蔡臻沒搭理他的解釋,只問:“知道他是誰么?”
“這我真不知道?!?p> “不知道?”蔡臻皺眉:“那你描述下他長什么樣?!?p> “也不知道啊?!?p> “嘿你個老東西!”楊堃瞪眼:“到現(xiàn)在還不老實,我看你……”
“警官,警官!你聽我解釋!”曲阿拉火趕緊說:“我真不知道,我都沒看到他?!?p> “墳壩頭撒花椒,你麻鬼哦!”楊堃不耐的罵道:“沒看到?誰TM給你錢給你包裹讓你送的?大晚上撞鬼?。俊?p> “可不就是撞鬼了!”曲阿拉火嘟噥,看到楊堃噴火的雙眼,又縮著脖子解釋:“當(dāng)時我在垃圾池里翻瓶子紙皮,回來就看到三輪車上多了個包裹,上邊用石頭壓了張紙條和七十塊錢。
我承認我那會兒動了點歪心思,要不東西就不送了,東西也是我的,但掂量掂量,箱子輕飄飄的,里頭東西怕也不值錢,送過去還能再賺三十,就照做咯?!?p> 蔡臻追問:“紙條呢?”
“不知道,甩家里那堆紙殼里了?!鼻⒗鹫f:“你們?nèi)フ艺???p> 楊堃不死心:“大半夜的,街上晃過去一個人你都沒見著?”
“真沒見著,我沒事干也不會東張西望啊!”
……
會議室。
蔡臻和齊宏宇的臉色都不好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老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個人,不想又是無用功,曲阿拉火連“第四人”的衣角都沒看見。
“師傅,調(diào)監(jiān)控吧?”楊堃提議:“凌晨后外頭基本就沒人了,說不定監(jiān)控能有所發(fā)現(xiàn)呢?”
“對頭,這是個方向?!饼R宏宇也說:“尤其他還知道我住哪個賓館,肯定一直盯著我。
我當(dāng)時是打車去醫(yī)院的,他應(yīng)該也是開車跟我,照著這個方向去查,結(jié)合前天六點到十點,案發(fā)現(xiàn)場與拋尸現(xiàn)場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就能找到他!”
蔡臻應(yīng)了一聲,說:“你把你離開分局后的行程寫張條子給我,我讓圖偵的兄弟伙去查。”
“好。”齊宏宇應(yīng)一聲,向楊堃借來筆記本,撕下一頁,邊思索回憶邊寫下行程,并掏出手機看看付車費和打電話的時間。
然后他正好瞥見此時已七點多,就在把紙條遞給蔡臻后,又走到一旁,撥出醫(yī)院那人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撥?!?p> 齊宏宇滿臉不爽:“大早上的電話關(guān)機?這龜孫搞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