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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門家宅有豪杰

金家報喪

楚門家宅有豪杰 云生草 2917 2021-04-20 23:31:41

  金府的大堂里,一株檀香枯木精雕細琢,紋理細膩,上掛無數金元寶。金元寶在光線的映襯下,隨穿堂風輕輕晃蕩,閃著一陣又一陣亮光。

  金家老爺,癡愛檀香木,更是癡愛金元寶。這樹,是他最喜愛的千年沉水黑檀木。這金元寶,是他最得意的官銀恩賞。官銀上有東川王府的印徽。

  金府家規(guī)甚嚴,偷盜一兩者,罰斷手足。樹上的金元寶,得以幸免,高掛樹上,多年來未曾遺失一錠。

  金小姐哭哭啼啼,跪在金老爺面前,她瑟瑟縮縮,眼神之中,滿是恐懼。跟前跪拜的,自然是自己的親爹。但金小姐心里明白,爹爹素來喜怒無常,誰知道他今日會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脾氣?

  金老爺背著手,并不看她。他一身錦衣綢緞,身材矮胖,活像一個裝了百斤酒水的壇子。他靜默良久,終是開口,卻只是簡簡單單地問了句,“你確定遇著的,是他么?”

  金小姐臉上,還殘留幾道瘀痕。楚南風下手重了些,她回府后雖先用雞蛋敷了臉,卻還是難以一時消腫。金小姐聽得爹爹問話,連連點頭應諾,“孩兒不敢欺瞞,正是他。”

  “真是沒用,帶著打手,還給你爹我丟臉。”金老爺話語生硬,未有半分關切。

  “下去吧?!苯鹄蠣斵D身,面無表情,揮了揮手。

  萬幸爹爹沒有動怒,金小姐如釋重負,內心的忐忑不安,頓時消失。她急忙自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擺,快步自大堂離開。離開前,她忍不住多偷看了金老爺一眼,心有疑慮,爹爹今日神色,平靜地有些過份。

  金小姐的眼神,正好與金老爺相遇。她覺察到了金老爺神色間的不喜,急忙低下頭,默默地自大堂離開。

  金老爺看著金小姐走出了大堂,一聲低沉地呼喊,“阿?!?。

  在旁的金府管事秦阿福,快步走到金老爺跟前,畢恭畢敬,躬身行禮,“老爺,您有什么吩咐?!?p>  “你替我去辦件事?!苯鹄蠣斈樕届o,示意秦阿福近身,而后與他耳語了一陣。聲音太小,未有傳出大堂。

  管事秦阿福,在金府已待了多年,為人老練精明。多年來,未有半分差錯。

  金老爺話畢,秦阿福嘴角抽動,撲通一聲,跪在金老爺跟前,頓時老淚縱橫,“老爺,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老奴是看著少爺長大的,那楚家怎可以如此欺人太甚?”

  “話就別多說了,下去辦吧。”金老爺神色泰然,言語間盡是沉重。

  “是……是……老奴這就去辦……老奴一定……盡心盡力……把事情辦好。”秦阿福表了態(tài),他拿袖子擦拭了眼角,而后起身,快步離了大堂,下去張羅操辦。

  太陽爬上三竿,一只知了在連家棺材鋪的柚子樹上,吵嚷了半天。

  連家棺材鋪里,老連一陣忙活。棺材鋪不大,門面只盛放了七口棺材。

  這棺材樣板,有大有小,材質各樣。大的是給大人用的,小的與孩童的身板倒是匹配。華麗些的,是為相對有錢的人準備的。那口雕功差些的,是專給鎮(zhèn)上平頭百姓打造的。

  棺材的大小、材質、雕功,老連都是有譜的。開價開得合理,做工也有保障。所以這連家棺材鋪,倒是比鎮(zhèn)上其它的棺材鋪,更有生意些。

  老連在店鋪里邊刨著木頭,刨下的木屑兒在他身旁堆成了小山。媳婦在店鋪里搖著撥浪鼓,逗趣著兩歲的娃娃入睡。不多時,她不知不覺與娃娃,一起入了夢鄉(xiāng)。撥浪鼓掉落,擱置在了娃娃的搖籃之中。

  秦阿福帶著幾個金府的伙計,徑直入了連家棺材鋪。秦阿福臉上的淚痕淺淺,若是平日,他的言語必定響亮半分,但今日不同,他未有半分作為金家奴仆的高傲。

  秦阿福哽咽著,一聲招呼,“店老板在么……”

  他連喊了三次,老連這才反應過來。老連停下手中的活兒,急忙上前招呼,“來了,來了,客官,你需要點什么?”

  “你這有金絲楠木棺材么?”秦阿福低聲問道。

  老連聽言,遲疑了一下,“客官……你這是……”

  秦阿福知道老連要問什么,他開腔,“給我們家少爺備的,我要現貨,就今天?!?p>  “今天?”老連顯然被秦阿福的言語嚇到,旁人家家中死了人,大多是給了定錢,過個一兩日再來尋棺。如此這般著急的,要的還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這倒是少見。

  “若是沒有,那老夫就去別處尋罷。”秦阿福沒有閑心與老連攀談,他一個轉身,便是要從連家棺材鋪離開。

  “有有有,客官請留步?!崩线B急忙招呼,“我這店鋪后邊,有一口金絲楠木棺。前日夜里,方才打造好。就是不知與貴府的少爺的身材般不般配。要不,我領你去看看?!?p>  說著老連滿臉堆笑,領著秦阿福幾個,往后院而去。

  遙遙地,秦阿福便是瞅見了院里的那口金絲楠木棺材,金燦燦地,安放在屋檐之下。秦阿福走近細看,只見那棺槨做工精湛,紋理處處理也是妥帖,棺槨處還有浮紋雕花。

  秦阿福點頭,自覺不錯,他輕輕揮手示意。身旁的幾個伙計,立時上前,拿了尺規(guī),將棺槨丈量了一番,而后點頭。

  秦阿福明白,“這棺槨我要了,多少錢?我這就抬走?!?p>  看了幾眼就買走,還不用自己送上府門,這倒是挺好,老連細思片刻,正欲開口言語。一小錠金元寶,咯噔一聲,擱置在了茶桌之上。

  “我也不與你說價了,這錠金元寶,想必也夠了。”秦阿福付了金元寶,示意伙計抬棺。

  四名伙計自腰后取了繩索,將那金絲楠木棺材套牢,而后一聲吆喝,起了棺。四人同步,齊齊將棺槨往外抬。

  老連將茶桌上的金元寶捧在手中,細細掂量,品鑒了成色。而后心頭大喜,將秦阿福眾人送出了棺材鋪,遙遙地目送數人走遠,口不擇言,“客官慢走,客官慢走,有空常來,有空常來……”

  秦阿福立時投來一個惡狠狠地眼神,老連頓悟,急忙捂嘴改口,“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口不擇言,口不擇言……”

  秦阿福帶人將棺槨從金府的后門,運了宅院。而后又是帶了數人,在街市上一通采辦。行白事,總免不了酒肉葷腥。街市上,不斷有賣菜的、賣肉的,挑著貨品,直直送進了金府。

  十余個誦經的和尚,排著長隊,候在金府的后門。伙計見得,急忙快跑,前去通告秦阿福。秦阿福聽言,自金府出來,將這楚鎮(zhèn)近郊龍臺寺的和尚,迎進府們,安排妥當。

  金府的后院之中,置放了許多把白傘。十七八名府中的伙計,接了秦阿福的指令,放下手中的活兒,前來后院報到。

  秦阿福手拿名冊,挨個點了伙計的名姓,而后各自派了一把白傘。拿了白傘的伙計,背著行囊,自金府后門而出,前去給各地的金府親戚報喪。

  伙計們帶著各自的白傘出發(fā)。到了地方,便把傘頭朝上柄朝下,放在門外,表示兇信。主人請報喪的伙計吃了點心,而后,細細問了伙計,金府少爺入殮的日子。

  三日后,金府之中設了靈堂,一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擺在院中。金府內外,掛了白布。一眾僧侶,聚集在院中,焚香誦經。那請來嚎喪的老婦,跪在棺槨跟前,哭哭啼啼,滿是悲傷神情。老婦哭嚎不斷,和尚口中經文不斷。

  金小姐與府中的幾位親屬,亦是跪在棺槨跟前。金小姐眼中垂淚,很是傷心。她眼角淚痕深深,已是哭啼良久。金老爺在院中靜默,神色間也滿是悲傷。

  嗩吶聲響起,那一陣哀樂,演奏盡這世間萬般悲楚,惹人動容。哀樂傳蕩出金府,在楚鎮(zhèn)中飄蕩地很遠,臨近幾條街,都能聽到哀樂之聲。

  楚鎮(zhèn)之中的人們,終是知道了個大概。原來,那金府之中出了事情。人們再細細一個打聽,大體明白了,原來是金府的少爺在街市遇著了楚家的少爺,被楚家的少爺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痛打,而后,人沒了。

  那前來吊喪的親屬,排了一個長街。金府本也沒有那么多的親戚,只是金府家大業(yè)大,在楚鎮(zhèn)數一數二。前來吊喪的,大多奔著金家的權勢。

  一個金府的伙計,將一把白傘擱置在楚門門口,他手中拿著一封書信,靜候楚家的管事。楚家的管事,自街坊鄰居中收了訊息,得知金府的公子被自家公子打死,頓時大吃一驚。他接到門口伙計的通傳,言及金家派人前來報喪,急忙快步,自里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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