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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門家宅有豪杰

帶頭打劫的少年(下)

楚門家宅有豪杰 云生草 3408 2021-06-06 19:21:05

  “打你就打你,還沒見過欠打的?!币蝗烁呗晳?。他見杜三言語囂張,快步上前,立時出了拳頭。拳頭沉重,直直砸在伙計臉上。

  “唉喲,我的臉……”,杜三挨了疼,叫的真切,他臉蛋頓時浮腫,活像嘴里塞了兩顆果子。兩顆門牙,吧嗒一下,飛出三丈遠?;镉嬜旖牵鞒鲆粩傰r血,血水順著腮幫,往下流淌。

  杜三捂嘴,血水自他指隙滲落,滴在地上。杜三尋聲看去,只見楚南風雙手握拳,威風凜凜,站在一旁。他身穿錦緞灰衣,嘴里還在嚼著胡麻巷的小麻花。

  “打得好,打得好……”小笄兒站在楚南風旁側(cè),拍手叫好。她嘴里嚼著芽糖,手里拿著一份芽糖、一個糖人,也是閑散。

  楚鎮(zhèn)手藝人,大多在胡麻巷。這芽糖、糖人,皆是出自胡麻巷的李婆婆之手。楚南風為了兌現(xiàn)笄兒的芽糖,在巷子里找了李婆婆半個時辰,這才找到。

  杜三自覺莫名其妙,一聲叫喊,“你……你……怎么……打人……啊……”因缺了門牙,杜三說話時,都在漏風。

  在旁看戲的眾人,頓覺好笑,笑出聲來。小笄兒拿著手中的糖人,聽得杜三言語,也不由自主竊笑。

  “不……不……許笑……”,杜三一聲叫喊,惱羞成怒,說話時還是漏風,口齒不清。

  楚南風又是偷笑,他上下打量了伙計一會,終是認出他。原來正是那,與宋狀師狀告自己,打死了金家少爺?shù)幕镉嫛?p>  楚南風想起了那日的公堂之辱,臉色一變。

  打得好打得好,可算是報了那日污蔑之仇,楚南風暗想,心頭暢快。近日輸了家宅的苦悶,也消散了些許。

  他將嘴里的小麻花咽下,再靠前些,故意學著伙計漏風的腔調(diào)說話,“笑……你……又……怎……了……”漏風的語調(diào)學得有些像,又是惹得眾人竊笑。

  “你……”,杜三更是惱怒。他盯著楚南風,神色間,盡是不滿。

  “我奉我家……老爺之命,在……在此售糧……與你……楚家何干?楚公子……休要……多……管閑事……”杜三有恃無恐,試圖讓楚南風,知難而退。

  楚南風眼睛一瞪,怒目而視,“什么楚家、金家?你們店鋪欺負弱小,我可看在眼里。今日,你若不把米賣給這個老者,就是不該,就與我楚南風有關(guān)?!背巷L胡攪蠻纏,試圖激怒伙計,再賞他兩拳。

  “胡說……八道……怎就不該……怎就有關(guān)了……”杜三追問,并不服氣。

  “放你娘的狗屁,我說不該,就是不該。你若是不服,那我就再賞你兩拳?!背巷L雙手握拳,揚言要打。

  伙計嚇得哆嗦,身影急忙往店鋪遛竄,邊跑邊喊,“李叔……李叔……這楚家又打人了……”

  杜三腳步匆匆,與米鋪后院出來的李掌柜,撞了個滿懷。

  李掌柜一身綢緞衫,盡染杜三嘴角鮮血。李掌柜低頭一看,氣急敗壞,忍不住叫罵,“杜三,你個小兔崽子,怎弄臟了我衣服?我五十大壽在即,可還要穿著衣服過壽呢?!?p>  杜三驚慌,手指著身后的楚南風,“李叔……莫說這個先……衣服……大不了……我賠你一件……你且看看門口……這……這……楚家又來鬧事了。”

  李掌柜聽言,抬頭一看,見得楚南風,心頭一驚。楚南風的能耐,他也略有聽聞。

  他上前幾步,言語嘲諷,“這不是那賣了自家宅院的楚家少爺么?怎這般有閑情雅致,來我金家的鋪面?”

  “少說廢話,我只問你,那老者的米糧,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楚南風腳踩米筐,伸手撈了一把白米,盛氣凌人發(fā)問,似是容不得李掌柜說半個不字。

  李掌柜看著蜷縮地上的老者,滿臉的淤青,受傷也是不輕。

  李掌柜輕然一笑,“就這廝,吃了我金家的米糧,也是白吃。還不如餓死路邊,來得干凈簡單,還能省些下葬的錢。”

  “你……”,李掌柜的話,惹毛了楚南風。他的右手,緊握拳頭,心頭憤怒難平。

  四周圍觀的百姓,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這人怎么能這樣說話?莫若當我們是條狗?死了也一文不值?”

  “這般賣糧,掙得都是黑心錢。將來必定,禍及子孫?!?p>  楚南風動怒,一個拳頭,出其不意,又是狠狠砸來。

  拳頭落在李掌柜臉上,不偏不倚。李掌柜被這一拳砸得暈頭轉(zhuǎn)向,差點倒地。他勉強站直身子,正欲深究出拳者是誰。

  楚南風振臂一呼,“鄉(xiāng)親們,這金家仗著有些糧食,欺負我等,斗米竟要一兩,它咋不去搶?我們哪來的那么多銀錢?它這明擺著,就是不想我們買米……”

  楚南風將那標價的牌匾拿過,一把折斷,“今日金家賣糧,看起來像是做了一件功德??蛇@牌匾立在這,一把、一斗,要的都是我們的血汗。他們不過是想借機,撈上一筆油水,大發(fā)一筆災難財罷了,又何曾真的關(guān)心大伙的死活……”

  “這金家既是如此無情,我等也莫要與他客氣。這米鋪之中的米糧,粗略一算,少說也有個百八十擔。不若我們將它分了,帶回家中。”楚南風將那手中價牌,隨性一丟,鼓動大伙分糧。他言語真切,倒不像是玩笑。

  楚鎮(zhèn)百年底蘊,到底講些禮儀廉恥。眾人猶豫,生死之間,尚保留一絲良知,明辨是非,知道強搶無禮。

  楚南風見狀,知百姓心有猶豫。他心疼大伙,言語說道,“鄉(xiāng)親們,大伙已經(jīng)過了兩個月的苦日子。往后楚鎮(zhèn)有糧無糧,尚未可知。今日搬糧,就算我楚南風驅(qū)使。大伙若不想家中老小挨餓度日,就把這些米糧分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楚南風一人擔著,也與你們無關(guān)。”

  楚南風這一言,言中了百姓心事。大伙面面相覷,思量再三,想著自個肚腹空空,已不知挨餓多久。家中老小,嗷嗷待哺,往后也不知是生是死。心中良知,稍稍掩蓋,大伙終是動心。

  “就聽楚公子的,我可不想我娘挨餓受苦?!币荒凶宇I(lǐng)了頭。他上前幾步,扛起金家米鋪外的一筐白米,就徑直往外走。

  金家伙計及掌柜,神色慌張。丟了米糧,回去可如何與老爺交差?杜三上前,欲伸手阻攔。楚南風怒目而視,伸出拳頭,立時嚇得杜三,瑟瑟縮縮。

  有了先例,百姓們再無顧忌。楚鎮(zhèn)饑荒兩月余,誰人還想家中上下挨餓度日?大伙頓時如潮水一般,往金家米鋪里奔涌。

  已是許久沒見白米,百姓們此刻,見得活路,便是如狼似虎,恨不得將一個米鋪,盡數(shù)搬空。

  金家米鋪之中,共有白米一百四十一擔。那饑腸轆轆的百姓,或是一人扛一袋,或是兩人抬一包。得手了米糧,百姓們快步奔走,生怕被人攔下。

  李掌柜及杜三見狀,急忙吆喝了店中的其它幾名伙計,企圖搶糧。奈何百姓眾多,楚南風在側(cè)幫襯阻撓,幾個伙計,如何能得手?他們眼睜睜看著,百姓一個個,將那米鋪的糧食,一包一包抬走。

  杜三見得米鋪亂局,心頭害怕,快步奔走,逃之夭夭。

  楚南風心頭暢快,今日此舉高義,也算得上積德行善,懲惡揚善。

  小笄兒看著大伙搶米,熱情高漲,拍手叫好,“好玩好玩。阿叔阿嬸,那里還有糧哩,快些搬,搬那里……”小笄兒糖人隨手,指指點點,湊了個熱鬧。

  “你個丫頭片子,一肚子壞水。我收拾不了他們,我還收拾不了你?”李掌柜見小笄兒在旁慫恿,氣不打一出來。他快步上前,伸出巴掌,沉沉落下。

  楚南風見狀,一個拳頭自左邊狠狠砸來,落在李掌柜臉上。

  李掌柜左臉,頓時與右臉一般,腫了起來。大抵是這一拳,太過狠辣,李掌柜捂著臉,神情痛楚,直喊:“唉喲,唉喲……”

  楚南風收了拳腳,將小笄兒安然護在身后。

  小笄兒歡喜,更是有恃無恐,“哥哥打得好。你個老家伙,你竟敢打我,我看你是欠揍……”

  楚南風回頭,眼神一瞪,似是并不贊同。小笄兒佯裝沒看見,急急叫喊,“哥哥小心,他要打你?!?p>  楚南風聽言,急忙回身,只見李掌柜不知何時,拿了一根木棍,向他狠狠砸來。

  楚南風靈機一動,伸手格擋。棍棒落在他的手肘,一陣疼痛難忍。楚南風咬著牙,再出一拳,拳打李掌柜胸口。

  李掌柜到底是個文弱生意人,如何能擋下楚南風的拳腳?他仰頭,身子骨沉沉倒下,竟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許久未有起身。

  這又是打死了個人?楚南風驚恐,急忙上前試探李掌柜的鼻息。

  楚南風食指靠近。沒有鼻息?楚南風伸手再近些,還是沒有鼻息。楚南風慌了,這回真是惹了大禍,打死人了。

  楚南風驚恐,將李掌柜自地上扶起,拍了拍他的胸口,欲給他捋氣。

  沒有呼吸的李掌柜,忽是一口喘息,咳嗽了幾聲,緩了過來。他大口拼命吸氣,方才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好在閻王爺,未有收留。

  哼,竟是詐死,楚南風氣惱,將其丟下,正欲再賞他一拳。思量之下,楚南風還是收了拳腳。這廝,如此不經(jīng)打,莫真把他打壞了。楚南風起身,對李掌柜不管不顧。

  李掌柜看著楚南風,食指一指,“你等著,我等會一定告訴我家老爺。楚公子,你給我等著,我今日鋪面的損失,一定讓你們的楚家,雙倍奉還?!?p>  “還你個大頭鬼。”楚南風不屑,起身站在一側(cè),靜靜地看著這金家米鋪中的米糧,被眾百姓一包又一包地,搬出鋪面,滿是得意。

  “不過是看不慣你金家的做派罷了。莫總以為我楚鎮(zhèn)百姓好欺。他們不敢得罪你金家,我楚家有何懼?你若不信,還可以試一試……”楚南風說道。

  “你……遲早我金家,會將你楚家踩在腳下,你等著吧,這日子不遠了……”李掌柜氣急,嘴里喘著粗氣。

  “那我拭目以待……”。楚南風冷笑,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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