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風聽聞縣衙里出了大事,跟著眾人,湊了個熱鬧。他在縣衙門口抬頭細看,只見縣衙之中,抬出了太爺?shù)臒o頭尸身。
賀無章帶人從里邊出來,他看了一眼縣衙門口的太爺頭顱,一個飛身,凌空而起。而后,寶刀出了刀鞘。一道白光晃過,斬斷了捆綁太爺頭顱的繩索。
頭顱徑直落下,賀無章伸手,抓住了太爺?shù)念^發(fā)。他輕輕一躍,手拎太爺頭顱,安穩(wěn)落地。
賀無章上前,將太爺頭顱,安放回太爺尸身,而后示意了眾人,將其抬走。
“呸”,楚南風啐了口口水,“你這狗官,也有今天,真是活該。早該下地獄了你?!彼粗珷?shù)氖恚从邪敕謶z憫。
賀無章臉色凝重,跟隨捕快,往驗尸房而去。待驗尸有了結果,鎮(zhèn)中情形,他便要書信上憲,詳陳因果。
狗官身死,報了昔日冤枉之仇,楚南風快意,去了宋家酒莊,買了一壇子上好的女兒紅。女兒紅醇厚,也是好喝。楚南風提著酒壇,邊走邊飲,好不灑然。
“害人終害己,你縱橫我楚鎮(zhèn)多年,判了多少冤假錯案。而今好了吧,終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送了自己的性命。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就是因果報應……”楚南風仰頭,又是喝了一口美酒。他沿著長街,緩步折返楚家,心中忍不住的歡喜。
金家府中,秦管事一個揮手,招喚一名金家伙計。他手拿信封,低聲言語,與伙計作了交代,“你派人,將此書信與楚家少爺送去。切記,務必要將書信,交到他的手里。”
金家伙計點了點頭,身手接了信封,正欲轉身。秦管事一個招呼,又是將他喚回。
金家伙計不解,誤以為秦管事還有別的事,折身返回。
秦管事將一錠金子,慎重其事地放在金家伙計手中,“好好與金家辦差。今日事成之后,帶著你的妻小,離開楚鎮(zhèn),謀些別的生計吧。”
金家伙計看著臉帶笑意的秦管事,自覺奇怪。秦管事不茍言笑,今日怎這般慈祥可親?“管事你就放心罷,包管辦的妥帖?!彼麃聿患凹毾耄粋€點頭,應諾離開。
伙計自金家廊院離開,秦管事看著他的背影,招呼了一名黑衣殺手,與他小聲嘀咕幾句,“這人,辦完了事也不要留了,找個無人的地方,解決了罷?!焙谝職⑹贮c頭應諾,尾隨而去。
伙計自金家大門而出,穿街走巷,徑直往楚家而來。
他及至楚家門口,厲聲高喊,“楚少爺在家么?我家老爺有書信給你?!?p> 楚家大門,嘎吱一聲打開,內中走出了楚家的一名家丁。家丁受了府中楚管事指示,不管不顧,直截了當,回話金家伙計,“我家老爺不在家。送信的話,就改日罷?!?p> 金家伙計高聲,“非是與你老爺送信,是給你家少爺送信。”
“我家少爺也一樣,也請改日?!奔叶≌f著,一個轉身,就要回府。
“你且與你家少爺說,這是重要書信,若是誤了時辰,可別怪我沒提醒。”金家伙計撂下狠話,看著楚家家丁,關上了大門。
金家伙計在楚家門前踱步,焦躁不安。這都等了兩柱香的功夫,楚家少爺怎還不出來?金家伙計抬眼看了一下,緊閉的楚家大門,心中幾分憂慮。
若是楚家少爺躲在里邊,不肯出來,那該如何是好?秦管事給的賞銀,總不好還給他吧?金家伙計細思,就再等他一時半刻,他若再不出來,我就走了,回頭就與秦管事說,信已經送到了。
對,就這么辦,金家伙計心頭打定主意。他在楚家門前又是站了片刻,又是等了一柱香的時間。
一柱香后,楚家大門仍是緊閉??戳顺沂氰F了心不要這書信了,也罷,也罷,那就這般罷。金家伙計挪步,正要離開。
“且慢,不知金老爺有何書信與我?”一道聲音洪亮,在楚家大門口響起。
金家伙計順眼看去,只見楚南風一身黑衣,風度翩翩。他將信箋呈遞,“我家老爺說了,此信務必交到你的手中?!?p> 楚南風接過,將書信拆封平展,一枚血手印落在紙上。書信上言,汝妹在吾手,明日黃昏,城南相見,你一人來。如若不然,當心她性命不保。
楚南風細看那血手印,與小笄兒的小手,別無二致。他細捏信封,摸著了另一硬物。楚南風低頭一看,只見一個手鐲,正安放信封之中。手鐲泛著銀光,紋路清晰,古樸發(fā)亮,正是楚南風娘親的遺物。
楚南風神色一變,又氣又惱,“好你個金家,盡是拿我妹妹威脅于我。你們就不怕我拆了你金府?”
楚南風發(fā)了狠,將手中書信緊緊捏住。他抬頭,正要與那金家伙計算賬,只見跟前的伙計,不知何時,已經一個灰溜,消失不見。
“混蛋混蛋,莫讓我再見著你。見著一次,打你一頓。”楚南風放了狠話,未有追趕,折返回府。片刻后,他提著銀槍,出了府門,徑直往南而去。
金家伙計一陣竄逃,邊跑還忍不住往后窺看。自他見著那書信上有血手印,便知內中有貓膩。幸虧跑得快,若是晚些,只怕會被楚南風大卸八塊。金家伙計暗自慶幸,他的身影疾步走過大街,往城東而去,穿進了小巷。
他伸手,摩挲了手中的金子,內心不住狂喜。這金燦燦的一錠金子,縱是在金家倒騰半輩,也不見得能掙個半錠。今日可真是幸運,竟是打賞得到。往后,離了這楚鎮(zhèn),到了別處,做點小買賣,自個當個鋪面老板,也就有著落了。
金家伙計歡喜,推門而入,進了家門。只見家中一應陳設,東倒西歪。鍋碗瓢盆,到處都是。血,有血,金家伙計看著窗戶上飛濺的血跡,有些驚恐,腳步都忍不住慢些。
他緩步推開了房門,只見他的妻子,一身素衣浸染鮮血,瞪目而亡。他的兒子,手拿撥浪鼓,身子倒在血泊之中,也沒了氣息。
金家伙計見狀,驚恐萬分,急忙奪路而逃。他的身影正欲跑過庭院,往外跑去。一把大刀自他身后而來,刺穿了他的身體。
金家伙計回頭,只見一名黑衣刀客,頭戴蒙布,站定身后。金家伙計低頭,看著自己腹部流淌著鮮血,痛楚襲來,只是數(shù)息,氣絕身亡。
黑衣刀客收刀,在金家伙計身旁站定,而后伸手,自伙計懷中,摸出了那一錠金子,“不是你的,終究不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