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遠藏在暗處,卻遲遲等不到出手的時機,常山鎮(zhèn)委實小了些,十來個宦官四處搜尋,宛如數(shù)百人在城中各個街頭巷尾搜尋一般,但凡這邊有點動靜,另一頭一定能感知到。
眼看蘇羽的藏身之地就要被他們發(fā)現(xiàn),不得已童遠只好跳出來,吸引眾人的注意,若能保住蘇羽和少帝,即便自己與那群閹人同歸于盡也值了!童遠這樣想,可蘇羽卻慌了,他生怕童遠不敵命喪于此,那他該怎么辦哪?
張讓一眼便認出了童遠,冷冷道:“竟然是你,當真是冤家路窄!”
那陰森的語氣中夾雜著憤怒,卻令童遠感受不到一絲憤怒,只有厭惡。
“閹狗!我要替主公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拿命來!”
張讓本還有些害怕,只是躲在后面觀戰(zhàn),可交手不一會兒,他便察覺出異樣,童遠一定負了傷,而且是很重的傷!習武之人最忌帶傷出戰(zhàn),如此天賜良機,也難怪童遠沒有先發(fā)制人,因為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
想清楚了這些,張讓反守為攻,在一旁威脅道:“童遠,我勸你乖乖將少帝交出來,這樣我也好給你留個全尸!”
童遠哪還有力氣說話,光應(yīng)付這十幾個人就已夠嗆,如今他滿腦子都是蘇羽該怎么辦?他好不容易救出的少主,難道就要跟他一起消失于這荒野之地了?
也不知何時,張讓從袖口里掏出一個盒子,對著童遠瞄了瞄,“嗖”地一聲,一枚暗器射出,直接命中童遠背脊,童遠一時僵在原地,疼痛使他動彈不得。
眾人見機紛紛舉劍朝童遠劈去,眼看就要得手,忽然遠處飛來三支利箭將眾人射翻在地,隨后一人挺槍而出,似游龍般穿梭于眾人之間,張讓還沒反應(yīng)過來,槍尖已到自己的脖子。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張讓一改先前的得意,滿臉的慫樣,只求保命。
那人也沒痛下殺手,只道了一個字:“滾!”
張讓后退著挪開自己的脖子,隨后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這時蘇羽帶著劉辯走了出來,他猛地沖到童遠身旁:“童叔,童叔!你沒事吧?”
這回傷的可真不輕,暗器還有毒。
童遠漸漸緩了口氣,正欲開口,目光如炬的他發(fā)現(xiàn)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弓著身子,他一把推開蘇羽,“嗖”地幾聲,數(shù)枚暗器再次全部擊中童遠的胸膛。
那持槍人震驚了,帶著一腔怒火,以迅雷之勢擊殺了施放暗器之人。
放暗器的正是剛被他放跑的張讓!
他滿是愧疚的走到童遠跟前:“抱歉,是我大意了?!?p> 童遠笑了笑,原本滿腦子不知所措的他看到了面前這個人忽然就放松了,上天總算待他不薄,給了他一絲希望。
“不怪你,見到你,我就放心了?!?p> “你還記得我?”
“嗯,只可惜我恐怕沒法履約了?!?p> 原來童遠便是這持槍人約定三年后比試槍法的人,而這持槍人正是趙云。
兩人三年前約定在常山鎮(zhèn)上再度比試,如今約期已到,趙云已在鎮(zhèn)上等待了數(shù)日。
這天趙云像前幾天一樣,在客棧房間里靜靜地等待,可蘇羽鬧得動靜不小,這使得趙云這樣的練武之人多少有些警覺,于是趙云朝屋外偷偷看了一眼,竟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臉龐,只見那人飛快的離開客棧,身后又跟著十來個人,趙云便悄悄跟了上去。
在皎潔的月光下,趙云認出了被包圍的那人正是三年前與他約定之人!想來以他的身手對付這些個人應(yīng)該不成問題,誰知看著看著,趙云察覺了異樣,那人很明顯有重傷在身,難以招架,正欲出手相助,卻發(fā)現(xiàn)站在一旁觀戰(zhàn)的那人竟使暗器,趙云怒上心頭,拔槍而出,將眾人瞬間擊倒在地。
誰知那張讓被饒了一命還不知悔改,竟躲在不遠處搞偷襲,蘇羽險些喪命,可如此一來,童遠的傷怕是神仙難救了。
趙云摸了摸童遠的脈搏和氣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后問道:
“你還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我一定替你完成!”
童遠看了看蘇羽和一旁的少帝,用僅存的氣力說道:“他是少帝,把他帶回朝廷,這是我的少主蘇羽,把他帶去瑯琊山,拜托了!”
“你放心,我一定將他們安全帶到!”
“有勞了!你我雖只見過一面,但槍法不會騙人,你是個值得托付的人?!?p> 倒不是因為沒有其他選擇,而是童遠真的相信面前的這個人,相信他的槍法,所以他才敢將最重要的人托付給他,也許三年前的那次比試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隨后童遠又對蘇羽叮囑道:“少主,我不能再陪你了,以后的路怎么走,往哪兒走都得靠你自己了,你母親的愿望、理想都寄托在你身上了,瑯琊山,是你母親留給你最后的遺物,你要善用,客棧里還有我的一桿槍,那原本就是你母親贈予我的,如今我回贈予你,你的槍法我已沒法再教了,不過如果他愿意,你也可以跟他學,他的槍法可比我的厲害?!蓖h望了望一旁的趙云,趙云也明白他的意思,面對將死之人,趙云唯有點頭以示尊重。
“不,童叔,我要跟你學!你不許死,你還有好多沒教我呢!”蘇羽最不愿發(fā)生的事還是發(fā)生了,以前童遠幾乎天天陪著他打鬧,兩人早已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如今面對這位長輩的離開,蘇羽的心碎了,數(shù)天前他才經(jīng)歷了至親之死,如今等同于又經(jīng)歷一遍,蘇羽有些崩潰,崩潰得泣不成聲。
童遠本已說不出話來了,突然一股微弱的力量涌上心間,他摸著蘇羽的頭,緩緩道:“少主,你母親的理想很大,很遠,很難,但她不是一個人,你也不是一個人,原先我一直不理解她為何選擇赴死,現(xiàn)在我想我有一點明白了,死亡不是結(jié)束,而是為了讓后人能夠開始。”
童遠忽然想起點什么,艱難地從腰間拿出一塊牌子,交給趙云:“去瑯琊山,用得著?!?p> 趙云接過牌子的一瞬間,童遠安然地閉上了眼睛。趙云明顯能感受到這牌子的分量,很重,它不僅僅是一個任務(wù),更承載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滿滿的的信任與托付,所以這樣的重托,他必須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