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鎮(zhèn)遠,別為我哭泣

我們搬家吧

  在大山矗立的西南地區(qū)夜晚行駛從來都是危險的。

  下一個路口可能遇到萬丈懸崖,下一個轉(zhuǎn)彎可能看到孤獨行走的駝背老人讓人汗毛立豎。

  大山里的墳?zāi)沟教幎际?,矗立在路旁,黑色的墓碑,白色的掛青?p>  最害怕的是盤山公路的巨大斜坡,這讓本就剎車不好的二手摩托車備受考驗。

  值得感到幸運的是,我再一次穿過隧道,進入這座川流不息,有著極高的光污染城市。

  我撥通黎槿的電話,卻始終聽到“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請您稍后再撥…………”

  移動客服的聲音平靜甜美,但此刻的我卻感覺如同索命的魔音,讓我心頭一陣恐懼。

  巨大的江水如同天塹一般貫穿城市。

  江水茫茫曾經(jīng)帶走生命無數(shù)

  我在各個碼頭搜尋,迎面走來拾荒的殘疾老人,擦肩而過興高采烈的游客,幾個夜里醉酒的男人靠在樹旁撒尿,一群濃妝淡抹的性感女性鶯歌燕語。

  這世上悲喜本就不相通,此刻我在這異鄉(xiāng)的夜里,飛機飛過天空,黎槿又會在哪里?

  我來到一個偏安一隅的停運碼頭,碼頭很破敗,碎裂的地面,生銹的欄桿,江水把垃圾推在岸邊拍打,或許多年以前這里也曾有過繁華。

  黎槿瘦弱的身體在江水席卷而來的風(fēng)中蜷縮。

  “走吧,天黑了,我接你回家!”我站在黎槿身后把手親親放在她的肩膀上,

  黎槿身體顫動,隨即埋在雙腿的頭抬起,茫然的看著我。

  “你真的來了?”黎槿輕聲問到。

  “我怕你出事。”兩人陷入沉默。

  “你回家鄉(xiāng)干什么?”

  “我伯伯家女兒結(jié)婚。”

  “你不會騎車回去的吧?”

  “真聰明!”

  “你怎么這么傻,晚上騎車回來這么危險!”

  “因為我害怕你做傻事。”

  黎槿沒有說話,二人緘默無言,微微發(fā)酵。

  “你可以給我一支煙嗎?聽他們說你們男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抽煙就會心情變好?!备袅撕芫?,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江水漣漪的黎槿問到。

  我從包里摸出香煙來遞給黎槿。

  貴州的黃果樹磨砂。

  我偏愛這種煙,原因無他,便宜且勁兒大。

  “真的要抽煙嗎?其實煙好像沒有你說的那么神奇!”

  “那你為什么總抽煙?”

  “因為尼古丁讓我上癮,血液里對它需要的沸騰?!?p>  黎槿再一次沉默。碼頭走過了一對互相撒嬌發(fā)情的情侶,看到我和黎槿后停止笑聲快速離開。

  “讓我試一試!”黎槿生疏的把煙咬在嘴里。

  我走過去并肩坐在黎槿身旁,拿出打火機為她點煙,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動火焰搖曳。

  黎槿本就不會抽煙,點燃后她只是含在嘴里,沒有將尼古丁吸入肺里,任由香煙燃燒。

  煙灰隔了好久才落地。

  “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老天爺要我的父親來懲罰我。我自認為我不算是好人,但我也不壞呀,遇到老人我會讓座,看到垃圾我會扔進垃圾桶,遇到流浪漢我也會動惻隱之心送去些許金錢,我雖算不上善良,但也足夠內(nèi)斂,可是,他為什么偏偏不放過我?”黎槿平靜的說到,我想那是因為在我沒有來到之前她就已經(jīng)哭干了眼淚。

  “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雷打真孝子,財發(fā)狠心人,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鋵嵃桑覀兇蠖鄶?shù)來到這個世界上似乎就是為了受苦而來,既然來都來了也只能慢慢學(xué)著苦中作樂。畢竟我們再也不能成為最原始的祖先那般穿著裸露的衣服整天狩獵繁衍。從遠古地球那第一條魚長出腳來踏上陸地開始,生命在進化,文化在演變,社會在更替,而后的我們跟著歷史的齒輪被壓榨。來到世界有時是悲哀的,但總得來說是幸運的,因為一個生命的誕生就已經(jīng)是大概率發(fā)生事件了。既來之則安之,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別讓自己辜負了生命的奇跡。”我坐在黎槿身旁對她說到,其實也在對自己內(nèi)心獨白的自我剖析。

  “謝謝你陳楊!剛才我真的想要跳入江里,這樣我就再也不會被折磨。我很掙扎,我在生與死直接徘徊。你說,那些跳樓親生跳河溺死自殺的人他們是想通了還是沒有想通?”黎槿若有所思點點頭,過了很久回答道。

  “自己想通了就好。”

  黎槿沒有說話,我拿出煙來點燃,河邊的風(fēng)又將煙極快吹散。

  “走吧,我們回家,還不快點,我的二手摩托車等會兒就因為違章亂停被交警拖走了!”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哈哈哈,你的車真的應(yīng)該換了!”黎槿破涕為笑,看著我,隨即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如同江西汾酒般醉人,不太濃烈,卻總能讓人回味無窮,清新甘甜。

  黎槿伸出手。

  我愣在原地,隨即伸出我的手拉起依舊坐在地上的黎槿。雙手觸碰的剎那,似乎我們擁有著甜蜜的愛情。

  “黎槿,你坐近一點。這樣我車的重心穩(wěn)一點,你看你坐車屁股后面去了,咱倆感覺在玩兒蹺蹺板一樣!”我發(fā)動二手摩托車說到。

  “嗯好!”黎槿向前坐,我們靠在一起。

  這座城市道路平整卻不平坦,山城的路總有無數(shù)轉(zhuǎn)彎與上下坡。

  在一個上坡的路段,黎槿因為慣性向后倒去,慌亂中黎槿抱住我的后背,再也沒有分開。

  這讓我感覺到后背的座位上不僅僅是一個生命,還是一座對我而言慢慢變得重要的世界。

  停好摩托車,我和黎槿上樓,樓道的燈終于修好,不再如同恐怖片里一般閃爍。

  我走在前面,來到樓道口,轉(zhuǎn)身向黎槿房門看去,一團散發(fā)惡臭酒氣黑乎乎的人形物體靠在門上,懷里抱著一瓶還未喝完酒,傳出巨大呼嚕聲。

  “黎槿。快過來!”我壓低聲音招呼后面的黎槿。

  黎槿走過來看到自己房門前的人,隨即厭惡又無可奈何摻雜憂嘆氣。

  “走吧,今晚睡我那里,別把他吵醒了,不然又得糾纏不清!”我躡手躡腳回到自己的房門前,輕輕扭動門鎖,生怕吵醒黎槿父親。

  “進來呀!”

  “這不太好吧?!崩栝染兄敀暝f到。

  “放心,我不會對你圖謀不軌!”我笑著打趣到。

  黎槿噗嗤笑起來,隨即走進我的房間。

  “等會兒你去睡我的床,我睡沙發(fā)。”鎖好門轉(zhuǎn)身對黎槿說到。

  “不不不,我睡沙發(fā)就好了,你肯收留我,我就已經(jīng)很感謝了。怎么還能讓你睡沙發(fā)呢!”黎槿急忙搖頭擺手說到。

  “來了我的房間,那就得聽我的!”我假裝強勢的說到,“我去收拾一下,臥室比較亂!”

  黎槿點頭坐到沙發(fā)上。

  “陳楊,你的充電器可以借我用一下嗎?”黎槿在客廳喊到。

  “好勒!”胡亂收拾好臥室我從臥室拿出充電器遞給黎槿。

  手機開機,黎槿看著手機界面,抱歉的對我說到:“對不起啊,你給我打了這么多電話,今天讓你擔(dān)心了?!?p>  “知道就好,下次不許這樣了!”我裝作氣鼓鼓怒目圓睜看著黎槿說到。

  我浮夸的表演讓黎槿再一次笑起來。

  “在這座城市,沒有所謂的閨蜜,沒有親人,沒有可信的同事,只有你對我最好了!”黎槿停下笑聲一字一句的說到。

  “哈哈哈哈,我們擁有著相同的革命,就是在這座城市奮斗,這是我們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我撓著頭發(fā)大義凜然的說到逗的黎槿忍俊不禁。

  “陳楊……那個,那個就是我們搬家吧,離開貧民窟,去老城區(qū),你去嗎?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搬家,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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