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老嚴不知道我們背后叫他老嚴。
同事每個人都是雙面人。見到他的時候,都是畢恭畢敬喊主編,老嚴說話總是一副我們素質很高我們很文化人的樣子。每次給我們訓話也總是那一套,那一套講給剛畢業(yè)的小孩,保管聽得你淚流滿臉,恨自己是鐵而非鋼。
但我們畢竟已經(jīng)刀槍不入,油鹽難進。
老嚴的經(jīng)典話語很多,每次開會我都努力地咬住后槽牙,硬生生憋住,才能讓自己不笑出來。
真的很艱難。
因為這些話經(jīng)過我那些可愛的同事們再加工后,已經(jīng)變得非常好笑,每一句都觸碰到我的笑點。
幸虧當時我是中長發(fā),稍微低一下頭,就會擋住所有的視線,我看不見老嚴的唾沫橫飛,他也看不見我的隱忍。
彼此相安無事。
后來,我漸漸的發(fā)現(xiàn),除了我之外,每個同事都仔細地盯著老嚴看,好像老嚴的臉上能長出花來。
我好奇問他們,他們給我的答案是,因為每次我都搶著坐老嚴最遠的那個座位,同事們只好離得他很近,而每次老嚴跟你眼神接觸,當然不允許你沒有任何反應。
他總是找各種名目給大家開會。有多愛開會呢,有次開會的主題居然是“安靜”。會議上,老嚴把公司的規(guī)章制度和編輯部的規(guī)章制度都重申了一遍,然后引申到主題上。
原來他嫌有些女同事穿著高跟鞋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影響其他人上班。所以會上規(guī)定以后女生不準穿帶跟的鞋子上班,聽得我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明明鞋子最響的人是他。
老嚴可能大人不拘小節(jié),在辦公室從來都是穿拖鞋,還是那種膠皮拖鞋,走路踢踏踢踏的,相當有節(jié)奏,比誰的聲音都大。居然還在這大言不慚說別人鞋子聲音大,大家聽得無話可說。
人很容易疲乏,特別是在一個地方,重復一樣的事情,再聽一樣的訓話,很容易產生逆反心理。所以,后來老嚴說的那些話,都被我們當作了笑料。起先曾讓我們熱血沸騰的豪言壯語漸漸變成了吐槽的必備小菜。
31
時光就這樣一天天度過了,只有回憶的時候才會驚覺時間的迅速,那些曾經(jīng)覺得遠在天邊的,倏忽就到腳下。
南城一中的學校很大,雖然跟楊婷在一個學校,可我見她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楊幸福自然就更少見到,我高一二十班,他是一班,隔著相當遠。有的時候在學校里碰到,也不過就是點點頭,一笑而過。好像初中同學也很少有老同學的這種概念,畢竟大家都還小,還不到懷念和“老”的年紀。
倒是聽莊曉麗提過他幾次。莊曉麗跟他一個班,我倆在上學的路上有時會八卦,她提過他們班有幾個成績挺好的男生,不過都不大熟,比如楊幸福,人很聰明,就是不愛說話,感覺很悶的一個人。我一度有些懷疑她認錯了人。
其實高二對我們來說,無異于一切重新來過。
新的班級,新的同學,還有新的班主任。我和蔣文靜還有陳燕都學了文科,依舊被分在一個班,這大大緩解了我的緊張。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真是很奇妙,往往朋友只能就近做,倘若從此就分開,可能以后聯(lián)系的次數(shù)也只能日益減少,不過點頭之交。
最重要的是文科科目我都蠻喜歡的,學起來也不吃力。更重要的是沒有討厭的物理課了,什么力學啊,什么電流啊,統(tǒng)統(tǒng)滾蛋吧!再也不相見啦!
暑假當然沒有作業(yè),沒有什么壓力,基本都是看電視看小說出去玩,玩得不亦樂乎。但這個暑假我也深刻了解了一個成語的含義,那就是樂極生悲。
假期的最后幾天,我跟朋友出去逛街,騎自行車為了躲避行人,整個人沖向了商場門口的保險杠,被鐵絲穿透了上嘴唇流血不止,還被人保安追著要賠償,非說我把保險杠撞壞了。
我翻遍了錢包給人賠錢,還擔心家里人知道真相,只說不小心摔倒了。夏天傷口本來就容易發(fā)炎,我還特別沒有常識貼了創(chuàng)可貼,結果傷口被捂得更嚴重。一直到開學,我都是頂著厚厚的香腸嘴。
說來也是神奇,開學第一天我就碰到了楊幸福。高一一年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偏偏我最狼狽的時候居然就碰上他了。
楊幸??粗业哪?,樂不可支。氣得我很想踹他一腳,雖然在來教室的路上我已經(jīng)被無數(shù)人行了注目禮。
他一直有些可疑的盯著我看,我當然有些惱羞成怒,“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
楊幸福頓時哈哈大笑,“沒見過嘴腫成這樣的美女,你這是怎么了?不會是被狗咬了吧?!?p> 我想都沒想接道,“被你咬了,行了吧!”說完才覺得有點不妥,瞪了他一眼,連忙去了新分到的文科2班。
這個楊幸福,雖然一年沒怎么見了,還是那個德行,一點都不像正經(jīng)好學生。人家好學生哪有這樣油嘴滑舌的,哪個不是板板正正,道貌岸然的?這個成語雖然不合適吧,你懂我的意思吧。
32
沒想到,楊幸福竟然也在文科二班。
坦白說,文理科歷來有種不大正常的歧視鏈條,看分班比例就知道了。學校二十個班級,分文理科之后,文科班只有四個。而且統(tǒng)統(tǒng)被安排在教學樓的另外一側,跟理科班們遙遙相望。
楊幸福入學分在高一一班。雖然學校沒有明確說吧,其實一二班都算是實驗班,實驗班倒不是說所有人都很優(yōu)秀,只是優(yōu)等生的比例要高于普通班。所以按說實驗班的大多數(shù)學生都會學理科,學文科的少之又少。在有些人看來,除非成績不算太好,不然一定學理科,我猜想他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吧。
高二二班的班主任老劉以往是專門帶高三的,相當具備教學經(jīng)驗,而且教我最不擅長的地理。雖然老劉長得五大三粗,國字臉,瞇瞇眼,眼光卻很毒辣的樣子,怎么看起來都像是混黑社會的。不過我還是從他滄桑的外表下看出了一顆忠厚的心。
無論如何,就這樣,我跟楊幸福由老同學變成了新同學。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問楊幸福為什么要學文。他只告訴我倆字:“喜歡”。
雖然我跟楊幸福吧,說到底也沒有什么過節(jié),不過此人嘴很賤,我是相當知道的。畢竟班里人多,我們打交道的機會應該也不會很多,或許可以和平相處吧,我想。
可惜生活往往不是你預想的那樣。所以下午我看到老劉貼出的座位表時實在無話可說。
我居然跟楊幸福同桌,這是怎樣的緣分呢。我們都是三個人坐一起。我和王書涵在兩邊,楊幸福在中間。
王書涵,女,我們班班長兼課代表。楊幸福,紀律委員。陳燕,團支書兼課代表……
看這班委結構,明顯就是按成績亂選的,俗氣!
就說莊曉麗這個人,要么是認錯了人,要么就不認識真正的楊幸福。他可完全不是個很悶的人,他不但跟王書涵說話,也老是找我說話,我當然沒有那么好脾氣,就故意用胳膊擋住了跟楊幸福相鄰那一邊的視線,盡量保持距離??蓷钚腋_@種性格的人,才不會因為別人的態(tài)度改變自己的行為。
要么就是故意伸懶腰打在我支起來的胳膊上,要么就是用筆戳我,要么就是故意在我旁邊大聲讀英語,要么就總是要出去,還總是走我那一邊……
我們不在一起的這一年,楊幸福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吊兒郎當了。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我們倆的氣場不和,很難和平共處,跟他拌嘴簡直就是我的課外任務。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很有本事讓人生氣,尤其是我。
但他有時候又會做一些令人感動的事情,真是跟從前一樣人格分裂。
下午第一節(jié)課是英語課,老師來教室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英語書被我落在宿舍了。我們中午是有午休的,所以我都會裝模作樣看會書。
我一邊恐懼著老師的提問,一邊把課外練習放在桌子上,胳膊肘壓著外角,擺明了此地無銀的樣子。
正有些緊張,楊幸福忽然把英語書推到我倆中間,老師路過我旁邊,看一眼我倆?!澳銈儌z誰沒帶書?”
我咬咬嘴唇,剛想說話,楊幸福抬頭跟老師陽光燦爛地笑了下:“中午看書,落在宿舍了。嘿嘿。”
英語老師回他嫣然一笑?!爸形缇驮摵煤眯菹⒙铮筒灰霉α??!?p> ……
“謝謝你啊?!蔽揖秃苄÷曊f。
“你說什么?”他頭歪過來,一直歪到耳朵靠近我旁邊。我把他推回去,感謝的話變成了“你可真煩人?!?p> 我不理他的時候,他就跟旁邊的王書涵說話。王書涵是班長,他是紀律委員,我這兩個帶著頭銜的同桌在班里沒有帶別的頭,倒是常常帶頭聊天,真是有意思。
我不是故意聽的,但是我依然聽到王書涵問他。
“我可以問問你,為什么叫楊幸福嗎?”
“我媽起的?!辈挥每?,我也能想象出他一臉臭屁的樣子。這大概是楊幸福每到一個班里就會被問到的問題吧。
其實我好早之前就問過他了。
33
我們的班主任老劉在開學之初,經(jīng)常找人談話。雖然同學們表面上對班主任找談話這件事都深惡痛絕,內心里卻都隱隱渴望,畢竟這也是老師看重你的表現(xiàn),那些確實調皮搗蛋不想學習的除外。
我也是這樣,有的時候我還挺想老師時不時能夠教誨幾句,讓我知道自己在老師的心目中是一個可塑之才。這樣年歲的孩子,需要的當然是鼓勵和照顧,不關注和不看重才是最大的貶低。
我在班里的成績不算突出,但我給老劉的印象那是相當深刻。
老劉帶地理課。
那時候大家跟他還不熟悉,他看上去又實在很兇悍可怕。一上課就說要提問,我特別緊張,偏偏到處都找不到我的地理書。早自習的時候我覺得凳子太硬,拿了幾本書墊在上面,似乎其中就有地理書。大腦高速運轉,我忽然想起來地理書現(xiàn)在正在我屁股下面的凳子上。
此時此刻我真后悔當時的操作。但現(xiàn)在我必須不動聲色把地理書拿出來,我悄悄抬起屁股,從右邊摸到了地理書,迅速抽出來,只是沒想到因為太過緊張,抽的又太大力,凳子也被我整個帶歪,一聲巨響之后,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全班的視線都看向我。
我整個臉都紅到脖子根,楊幸福憋不住,掩著嘴笑得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我發(fā)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坐在地上甚至看不到別人的表情也不敢看。我只看到楊幸福顫抖的身體。我盡量放低動作,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坐起來。聽著教室里由我引起的不小騷動,我簡直沒眼看老師的反應。
那天,我明顯感覺到老劉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內容。
楊幸福小聲說,“你就是女生,要是個男生,絕對被老師罰站,你這是嚴重擾亂教學秩序,破壞教室學風?!?p> 34
其實刨除了物理化學之后,我的成績也還算湊合。
老劉跟裴勇俊有一點不同就是他更愛開班會。他的班會分為專題班會還有隨口一說。專題班會常常是講一節(jié)課。隨口一說就是他不定時去教室轉轉,想說的時候能說一節(jié)課,不想說的時候至少十分鐘。比如現(xiàn)在,剛剛吃完晚飯,老劉就很敬業(yè)地跟我們差不多時間來了教室,一邊踱著腳步在教室里來回轉,“這次雖然我們班的第一名在年級里排第三,但是跟年級第一名差了二十多分啊。”
一石驚起千層浪,同學們都互相議論年級第一是哪個大神。
“年級第一是一班的韓旭。”老劉頓了頓說道。
韓旭是隔壁一班的男生,長得很可愛,我認識他是因為莊曉麗。有次因為一點事情,我去找莊曉麗,發(fā)現(xiàn)她居然有個長得不錯的同桌叫韓旭。
莊曉麗頗為驕傲地告訴我,她的同桌們都是一班的尖子。她的舅舅跟一班班主任是同學,拜舅舅所賜,莊曉麗得到了非常好的優(yōu)待。班主任生怕她跟女生聊天不學習,前后左右全給安排上了男生,成績都還可以,其中就有韓旭。
沒想到莊曉麗不按常理出牌,跟男生們處得賊好,一個比一個哥們。
自從知道了他的存在,我就常常去找曉麗聯(lián)絡感情了。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韓旭是年級第一我有點興奮,這種興奮好像有點莫名其妙,大約是驗證了我的眼光還行?
“哇塞,哇塞,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我興奮地跟樓道隔壁的陳燕八卦。
“跟你有啥關系?”陳燕不以為然,覺得我大驚小怪。
“我認識他,沒想到成績這么好。”陳燕的不以為然我是無所謂,繼續(xù)跟她八卦。
“人家認識你嗎?又不是你兒子,瞧給你自豪的。”陳燕看了眼班主任,繼續(xù)低聲說道:“你可消停會把,小心老劉看到。”
楊幸福聽到陳燕的吐槽,笑得花枝爛顫,我故意不看他,讓他的鄙視無處安放。
35
高二有一段時間,學校戒嚴,實行封校政策。
自從封校之后,學校的保衛(wèi)科就是學生最關注的地方。但凡要出校門,必須有班主任的簽名。全校的班主任有那么多,那些保安怎么可能認識所有班主任的簽名呢,但當時的他們就是認定了必須有簽名才能出去。老師當然不會一直批準大家毫無理由的外出。
我是不出校門就難受的人。學校里固然有上課學習所需要的一切,但沒有小說磁帶,沒有外面的花花世界,跟班主任請假不現(xiàn)實。他一定會要求給個正當理由。
我想到了莊曉麗。她也算是關系戶了,搞個班主任的假條應該不難。
莊曉麗是個看起來有些溫柔的女孩子,但實際上非常暴躁。奇怪的是,她說話永遠慢條斯理,讓急性子的人聽到恨不得替她說完。別看她長得很斯文,脾氣特別倔,而且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她的頭發(fā)是時下最流行的直板,因為考上重點高中,死活跟她媽要來的錢。
“曉麗,你們班主任管得嚴嗎?能不能弄到假條?!蔽乙膊欢等ψ樱蟻砭驼f明了來意,莊曉麗翻了個白眼,用特有的語速說道,“我們班主任,你還不知道嗎?嚴的要死,怎么可能弄到假條。尤其是我,你不知道他管我管得跟什么似的。咋了,你要出校門?要干啥壞事?”
停了一會,她接著說道。“我記得你不是和你們班主任挺好的嗎,要不來張假條呢?”
莊曉麗就說這幾句話,估計要用掉兩分鐘,我在心里嘀咕,這也是個人格分裂,明明脾氣那么急,說話咋那么慢。
“好什么啊,地理老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上去就很嚇人的那種,我都不敢去找他。哎,本來我上個周就想出去買新專輯的,結果沒想到開始戒嚴了。錢都攢好了,要是現(xiàn)在不能出去,我怕我管不住我的嘴,就去買零食了。”我一通抱怨。
“那你也沒少買零食?!?p> “那倒是?!蔽矣行┎缓靡馑嫉匦π?,“你不知道我前天買了一包真心瓜子,又中了再來一包哦?!?p> 其實一開始老劉也沒有很嚴,如果誰請假外出的話,他還是會批準的,后來不知道哪個班的智障,請假完以后帶著十幾個學生出門。
保安一看,就一張請假條,后面居然跟了十幾個人名,這事就被捅到老師辦公室去了。這么一搞,老師批假就開始有難度了。
當然,學校里素來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班主任不批假條以后就衍生了模仿簽名的方式。
我們班的王凱模仿班主任的字非常像,所以我們常常到他那里去買簽名。我覺得這種行為十分可恥,為同學幫忙的事情,居然讓他搞成了不法交易。
“我下午想出去,你幫我簽個字唄?!蔽宜蜕弦桓逼砬蟮男θ?。
王凱一臉正經(jīng)的看著我,“簽字?你得找老班啊?!?p> 王凱就是這樣的人,拿腔拿調的,特別喜歡看別人無可奈何的樣子。
不過他對我這個信差其實還行,就算嘴上不饒人,事情還是會辦的。我最近給他幫忙不少。
我們的蔣文靜同學在哪個班里都是受人矚目的,所以被人盯上也是理所當然。王凱知道我跟蔣文靜關系好,常常拜托我給蔣文靜遞情書。
王凱這個人吧,沒個正經(jīng),喜歡開玩笑,總是吊兒郎當?shù)臉幼?,而且還長胡子,看上去特別不著四六。他個子不高,就外形來說,跟蔣文靜一點也不搭。
蔣文靜每次拿到凱哥的情書,都要給我們念一番,凱哥雖然平時油嘴滑舌,卻文采斐然,情書常常寫得不落俗套,別具特色,讀起來又朗朗上口,每次都能成為宿舍人爭相傳閱的展覽。當然這事凱哥也很清楚,所以他樂得讓我給他跑腿。
蔣文靜當然不喜歡他,但他根本毫不在意,無論蔣文靜怎么拒絕,一周一封的情書,雷打不動。大約是因為寫情書練的文筆,他的作文也常常得五十分以上,有時候還會成為班里的范文,被語文老師拿來念。
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人用手機,即使有,老劉也不會允許手機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王凱整天拿著手機晃悠,不過他基本沒有人打電話。他不無遺憾地說:“可惜你們都沒有手機?!睕]人回應他。
他就自己演戲,眼神有些憂郁的輕聲說,“你們都沒有手機,我都沒人可以聯(lián)系。”
說完,他馬上跳出角色跟我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剛剛跟梁朝偉很像?!?p> 我那時候根本不怎么看電影,哪里認識梁朝偉。不過我一直覺得他長得很像吳奇隆。
他自顧自說:“不然我出去,你們可以給我電話讓我?guī)|西嘛?!?p> 班里不住校的幾個人偶爾也會幫人帶東西,不過到底是給人添麻煩的事情。楊幸福家離學校不算遠,偶爾住校,偶爾走讀。這種學校禁嚴的時候,他就派上用場了。王書涵經(jīng)常讓楊幸福幫忙帶東西,他倒是帶的任勞任怨,不辭辛苦。
我可從來不求他,寧愿找王凱幫忙偽造假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