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可憐

　　“喵——喵——”舒墨走出院子，正漫無目的地閑逛，一聲聲細弱又急切的貓叫聲吸引了她的注意，遠遠地急切地呼喊著，還帶著點害怕的顫抖，“喵——”

　　舒墨循聲找過去，看見幾個小男孩圍在一塊兒，其中有兩個疊羅漢，正舉著一只小小的橘貓試圖往高高的樹杈上放。

　　小橘貓還很小，小小毛絨絨的一團，只有孩子的巴掌大，小男孩疊羅漢疊得搖搖晃晃，在上面的小男孩一個不穩(wěn)摔了下來，還好旁邊幾個小男孩接了一把，人跟小貓都沒事。

　　小貓看起來害怕極了，趴在男孩的手掌上瑟瑟地發(fā)著抖，無助地喵喵叫著。

　　舒墨看著眼神無助哀哀叫著的小貓，皺起了眉：“你們在干什么呢？”

　　幾個小男孩聽到聲音被嚇了一跳，縮著脖子回頭，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小女孩，長舒一口氣。

　　抱著貓的小男孩不耐煩的揮揮手：“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們在玩啊。女孩子別過來，一邊玩去一邊玩去?！?p>　　舒墨看著男孩手上不住瑟瑟發(fā)抖，喵喵叫喚的小貓，冷哼了一聲：“你們怎么不把自己放樹上去玩？”

　　小男孩像是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話：“我上樹也沒什么啊，又不是很高！貓本來就會爬樹，還有九條命呢，這有什么好怕的。而且這是我家的貓啊，我就想這樣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關(guān)你什么事?！?p>　　說完，小男孩還沖舒墨做了個鬼臉：“多管閑事！”

　　舒墨內(nèi)心罵了一句臟話，其實是很想揍這群小鬼幾拳叫他們知道知道人有幾條命貓就有幾條命的。

　　但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己，細胳膊細腿兒，雖然有著一顆強大的心，但其實才到人胸口，就老老實實地忍了下來，想了想，又換了個方法：“那，我給你們錢買冰棍兒吃，這只貓給我行嗎？”

　　聽到有冰棍可以吃，幾個小男孩倒是有點意動，看看小橘貓，沖舒墨點點頭說：“可以啊。”

　　舒墨點點頭，摸了摸可愛的蓬蓬裙，表情一點點僵硬起來，完了這裙子沒有口袋，她沒拿錢出來。

　　看著小貓幼小可憐又無助的眼神，舒墨忍不住問那幾個小男孩：“我身上暫時沒帶錢……你們等我一會兒可以嗎？我很快回來?！?p>　　小男孩們一臉失望，敷衍地答應(yīng)了一聲，又把目光投到了樹上。

　　……你們這樣讓我很擔(dān)心回來的時候貓就摔沒了。

　　舒墨猶豫著準備跑步回家，身后突然就響起了很有節(jié)奏的“咚”“咚”聲——是籃球砸在地面上的聲音。

　　一個穿著24號黑色球衣的男孩運著球，不急不緩地從她身側(cè)走過，籃球在他的手上像是有了靈性，男孩沒有看著球，但他每前進一步，籃球都會穩(wěn)穩(wěn)地回到他手上。

　　男孩漆黑的碎發(fā)很柔軟，隨著風(fēng)的軌跡輕輕浮動著，舒墨從側(cè)面可以看到碎發(fā)下露出的精致眉眼，白皙的皮膚跟黑色球衣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黑球衣的小男孩拍著籃球，徑直越過舒墨，在幾個抱貓的小男孩面前站定。

　　隨著他腳步的停滯，在最后一聲沉悶短促的“咚”聲結(jié)束后，籃球又回到了球衣男孩的手上。

　　但下一瞬間，籃球就輕巧地躍到了他的指尖，旋轉(zhuǎn)起來。

　　抱貓的幾個小男孩完全被籃球吸引了注意力，眼巴巴地看著那顆嶄新的，像是會跳舞的籃球。

　　黑球衣小男孩比那群抱著貓的小男孩還要高出半個頭，此刻他皺著眉頭，薄唇緊抿，似乎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好，他的目光略過抱著貓的小男孩們，緩緩落在小橘貓的身上。

　　他一臉兇巴巴地盯著瑟瑟發(fā)抖的小橘貓是個什么意思？

　　舒墨現(xiàn)在開始擔(dān)心自己回家一趟這人會不會把貓拿去煮貓肉火鍋。

　　嘶！這可怎么辦！

　　舒墨無助地望著小橘貓，小橘貓無助害怕地面對著黑衣小男孩兇巴巴的眼神。

　　……小橘貓抖得更厲害了。

　　黑球衣的小男孩沒注意舒墨和小橘貓的心理活動，看了小橘貓半天，在抱貓的幾個小男孩沒好氣地問“看什么看”的時候，他手上的籃球停住了。

　　黑球衣男孩半垂了眼睫，雙手托著籃球稍稍往抱著貓的小男孩面前遞了一點，沉著聲音道：“我手上這只籃球，換這只貓。”

　　幾個小男孩聽了這話簡直喜上眉梢，馬上連連點頭，一個人把貓往黑球衣的小男孩懷里一丟，一個人把球抱走，生怕黑球衣小男孩要反悔似的，飛快地跑走了。

　　舒墨目瞪口呆地這飛速發(fā)展的事態(tài)和跑遠了的一群小男孩，又看看面前這個眉眼沉郁的黑球衣男孩，撇了撇嘴：“說好等我回家拿錢呢！”

　　那是舒墨頭一次見到沈晏城，彼時她還不知道這個男孩姓甚名誰，只是擔(dān)憂地看著可憐的小貓咪，從一群不靠譜的小男孩手上又轉(zhuǎn)移到了另外一個看起來非常不好惹的男孩手上。

　　小胖橘瑟瑟發(fā)抖，沖著舒墨可憐兮兮地喵喵叫。

　　男孩順著貓咪的目光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舒墨帶著擔(dān)憂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眼巴巴地小貓，明白了過來，輕輕地嗤笑了一聲：“貓也不待見我?！?p>　　然后他走到舒墨面前，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

　　舒墨莫名地看著男孩的眼神……怎么感覺看出了一點委屈，倒是有種比他懷里的小橘貓還要可憐的感覺。

　　舒墨晃了晃腦袋，正要把這荒謬的感覺搖出腦袋，男孩卻已經(jīng)把貓輕輕往她懷里一放，沒有給她再多說話的時間，轉(zhuǎn)身離開了。

　　等舒墨抱著小貓慢慢地走回到樓下，捉迷藏的孩子們看來已經(jīng)散了。

　　突然一個人跳出來攔住了她，齜牙咧嘴一副張牙舞爪要嚇唬她的樣子，粗著嗓子大吼：“舒墨！?。　?p>　　舒墨一臉黑線的站在原地，小橘貓倒是被嚇到了，激動且配合地“喵！”了一聲。

　　待到看清來人，舒墨眼睛彎了起來，心里大聲哈哈笑著，臉上卻只露出了一個又軟又乖巧的笑，企圖蒙混過關(guān)：“七七?！?p>　　有一說一，七七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好笑。

　　看來他還真的老老實實在草叢里蹲了好一會兒，夏天穿的短袖短褲，露出來的胳膊腿上好些小紅包，左臉上也被咬了一塊兒。

　　此刻七七張牙舞爪的樣子看起來反而有點滑稽——慘兮兮的。

　　窩在草叢里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鬼來找人，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七哥當(dāng)即氣的發(fā)誓等再看到舒墨這個臭丫頭一定要把她痛扁一頓，教她知道知道厲害。

　　又等了半天，別的小朋友們回家吃飯了，七七還在舒墨樓下等著，模擬著嚇得舒墨跪地求饒大呼再也不敢了的一百零八種方法。

　　果然一會兒就看見一抹黃色的影子，不緊不慢地緩緩走過來。

　　他計劃好了，等這臭丫頭過來，先把她嚇哭，報仇，再打一頓。

　　結(jié)果，沒想到這臭丫頭不僅不哭，甚至還笑了起來，笑得他一肚子的氣好像都被打到了棉花上。

　　堂堂七哥覺得自己不能就白白被人耍，于是還是皺著眉，看起來更生氣了，舉著拳頭沖舒墨晃了一下，聲音也大了起來：“什么七七，叫我七哥！說好當(dāng)鬼的，結(jié)果你跑了！不僅是個愛哭鬼，還是個騙子！”

　　舒墨看著七七，眼神無辜，輕輕把懷里的小橘貓舉起來：“我去救貓了?！?p>　　小橘貓水汪汪的眼睛也無辜地瞅著七七，兩個毛茸茸的小爪爪晃晃悠悠，輕輕軟軟地“喵~”了一聲。

　　兩雙無辜的大眼睛就這么看著七七，七七蠢蠢欲動的拳頭不知道為什么又打不下去了。

　　打是可以不打，但是這口氣又不能不出，于是他仰著頭斜睨舒墨，用一種非常欠扁非常大爺?shù)目谖钦f：“那你去街口的超市給我買瓶可樂來，買來了我就勉強原諒你了?！?p>　　小區(qū)里有很多超市，但街口的超市卻很遠，一個小孩子的路程來回最快也要走上半個小時。

　　不過就這樣報復(fù)，聽起來也沒有很氣嘛。

　　舒墨一邊想著，一邊拍拍自己沒有口袋的蓬蓬裙，無辜地看著七七：“沒有口袋，也沒有錢?！?p>　　七七惡狠狠地瞪了舒墨半晌，氣的咬牙切齒的，讓舒墨覺得他在想著怎么生吃了她。

　　瞪了半天，七七咬著牙把錢塞舒墨手里：“去買！”

　　舒墨想想回來天應(yīng)該還亮著，于是答應(yīng)下來：“哦，那好?！?p>　　七七突然想起之前舒墨的行為，心里又怕她偷偷溜掉，想了想又說：“我要在后面看著你，你別想中途跑掉?！?p>　　舒墨腦袋后滴下一滴冷汗，覺得這個所謂的大哥大看起來傻乎乎的。

　　說是懲罰舒墨使喚她去買可樂，但他自己也要跟著一起去，也不知道是報復(fù)誰。

　　……這就是小孩子吧。

　　舒墨失笑，無奈地點點頭說了聲“好吧”，抱著貓又轉(zhuǎn)身往街口的超市走。

　　七七就雙手背在腦后，綴在舒墨身后大概十米的距離，走出了一副媽見打，本大爺最拽且六親不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