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快來了。
王欽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練拳。
一步,一拳,一開始動作緩慢,再后來越打越快,越打越快。
動作輕如飛騰,重如霹雷,形如捉兔之鶻,神如捕鼠之貓。
拳經(jīng)有云:氣以直養(yǎng)而無害,勁以曲蓄而有余。
以無限為有限,以無法為有法。
王欽在不斷的感悟神拳術,不僅僅是練著招式,更是在悟他的“神”。
將技巧隱于無形,將招式熔化并收發(fā)自如,是為拳術第二境界。
江邊的王欽,則是越打越有神。體內(nèi)仿佛關押著一頭猛獸,猛獸想要掙開鎖鏈,不斷地怒吼著掙扎著。
一遍又一遍,反復又反復,王欽感覺快要到了,氣血在沸騰,內(nèi)力也隨之運轉(zhuǎn)。
但他總感覺缺少了點什么,或者,他在等待著什么。
忽然,王欽心有所感,冥冥中有什么東西要破碎了。
只聽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是那錢塘江大潮來了。
當潮水遠遠地從錢塘江入??谟科鸬臅r候,遠看幾乎像一條銀白色的線;不久潮水越來越近,玉城雪嶺一般的潮水連天涌來,聲音大得像雷霆萬鈞,震撼天地,激揚噴射,吞沒天空,沖蕩太陽,氣勢極其雄偉豪壯。
滾滾潮水向岸邊襲來,聲如雷震,來如雷霆,仿佛攜帶者無窮天威,翻起大浪想要將大地吞噬。
數(shù)米高的浪潮一下又一下地拍擊著堤岸。
岸上是王欽打拳的身影。
王欽此時陷入了一種似悟非悟的狀態(tài),拳勢如同大潮,力如千斤壓頂,勁似利箭穿革。
牧小滿在岸上看著,神色凝重。
王欽又回到了那日在漳江水邊的場景中,大風,驟雨,雷電無不一一浮現(xiàn),又加上今日的江潮。
瞬間,王欽的拳意被補全了,自我的欲望,本我的理智,超我的德心三心歸一。
“神”自心海萌發(fā),如明日初升。
拳勢越來越緩慢,當真是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王欽渾身氣機凝于一點,然后瞬間迸發(fā),三十六脈天罡自生。
外功先天一品,成。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他日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王欽眼中神光內(nèi)斂,氣息收斂與常人無異,舒了口氣,笑了。
而后,殺生和尚烙在王欽“神”中的傳承也顯露了出來。
一部殺生經(jīng),一部參禪,一部龍象鎮(zhèn)獄金身勁。全是直至臻化的絕世武學。
王欽伸手一握,竟抓爆了空氣,并發(fā)出一聲爆鳴聲。
“這就是外功先天的力量嗎?!?p> “阿欽,怎么樣了?!?p> 牧小滿見王欽停了下來,急忙跑過來問道。
王欽笑而不語,只是面向浪潮,上去就是一個沖拳。
澎湃的力量,再加上天罡氣的霸道,居然硬生生的將還沒來得及翻起的大浪給打沒了。
“外功先天一品?”
牧小滿驚喜萬分,激動地抱起王欽。
“小滿哥?!?p> 王欽也笑了,從此以后,他不再是只受保護的拖油瓶了。
被殺生和尚氣血灌頂?shù)耐鯕J,肉體完全可是說是完美了,體內(nèi)經(jīng)脈在就被殺生和尚打開,身體玄關穴竅盡開,就等著以后王欽慢慢的開發(fā)使用了。
而王欽的識神因為神拳術的原因不同于尋常人是不規(guī)則的圓形,而是一個長相酷似王欽的三寸小金人。
夜風習習,剛剛突破的王欽便迫不及待地開始研究怎么運用天罡氣。
他翻開了太華真書,找到了外經(jīng)天罡一卷,九重天罡,御雷真訣和九重山,赫然在列。
王欽打算學習“不死天罡功”,上曰:天罡者有九天,一為中天,二為羨天,三為從天,四為更天,五為睟天,六為廓天,七為咸天,八為沈天,九為成天。
又曰:天以不見為玄,正以太玄為經(jīng)。
中天為智,羨天為疾,從天為力,更天為御,睟天為隕,廓天為毀,咸天為滅,沈天為無,成天為神。
此為九重天罡。
此后幾天,王欽每天都在練習九重天罡,而王欽對去神拳術的應用,也是漸漸領悟了“御神”和“無量”的含義,武功大進。
而殺生和尚留下的三部經(jīng)書,王欽也在參悟。
那殺生經(jīng)開篇就寫到“以萬萬人之血命,養(yǎng)我于萬古不朽之身軀。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殺殺殺殺殺殺殺?!?p> 王欽看罷冷汗直冒,如此如此離經(jīng)叛道,竟要以別人的生命來鑄就修煉者的一世無敵…
殺人越多,自己就越強…王欽有些心動了,他需要力量。
殺生經(jīng)有三重,分別是“殺勢”,“殺生”,“殺神”。
殺氣成勢,殺勢成形,形化成神。
練到最后一重,殺氣融入血脈,居然還可以遺傳后代。
還有一套相生的武技,配合起來,神擋殺神。
王欽有些難以取舍,決定先看后面的武功。
那部參禪則是一部正宗的佛家養(yǎng)神之法。
參與眾生,天地,乃至宇宙的奧妙之書。
現(xiàn)在的王欽顯然不會考慮,便也放棄了。
而最后的龍象鎮(zhèn)獄金身勁,則是門佛家外功先天功法,以增強氣血,鑄造不敗金身之法。
而練了之后,渾身勁力混元如一,霸道纏綿。練成之后,擁有移山填海之力,手撕龍象,不在話下。
嘶~這大和尚竟然這么大方。
王欽便立刻就學習了龍象鎮(zhèn)獄金身勁。
而另一邊的牧小滿則是著手調(diào)查太華真人的事。
奈何年代太過久遠,已經(jīng)了無痕跡,當?shù)乩险吒菬o半點記憶。
浪潮漸漸退去,該到了動身的時候了。
“阿欽,準備準備,明日動身走了。”
“知道了小滿哥。”
王欽從外面進來,看著牧小滿問道:“怎么了小滿哥,有消息了嗎?”
牧小滿搖了搖頭,失望地說道:“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p> 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都過去一百多年了?!?p> 二人沉默了許久,神色皆是遺憾又失落。
第二天一早,二人收拾好了行李。
牧小滿面帶愁色的說道:“阿欽,咱們沒多少盤纏了?!?p> “???要不要再打聽一下有沒有水匪什么的?!?p> 王欽撓了撓頭,不以為然的說道。畢竟上一次不也是打劫土匪掙錢嗎,再做一次就是了。
牧小滿卻是更愁了,說道:“我打聽過了,這一帶沒有匪患,這里的父母官治理的很好?!?p> 完了,這下王欽也愁了,總不能吃霸王餐,搶老百姓的吧。
“要不…咱賣藝?”
牧小滿當即心里五味雜陳,時至今日,竟然要靠弟弟出賣身體賺錢,當哥哥的慚愧啊。
“小滿哥,到時候你胸口上墊塊大石頭,我拿錘子砸。放心,我先天了,有數(shù)?!?p> 王欽走在前面,拍著胸脯保證道,卻沒看見牧小滿頭上的黑線快滲出來了。
咚,哎呀!
死小子,心里還打這譜呢,真浪費感情。
“走了。”
說完,飛身踏浪而去,王欽也隨之跟上。
“怪不得都要當先天高手,隨隨便便就能飛,這要出門,能少花不少銀子呢。”
前面的牧小滿聽了這話,真氣一滯,險些跌進江里。
豎日,漳江大會上發(fā)生的一切變成了一封信,放在了紹興郡守的案桌前。
是寧王的信。
所以,今天才會有人監(jiān)視他們。
這些人手段高明,即使牧小滿和王欽的靈覺都查不出絲毫破綻。顯然是受過嚴格的訓練。
就這樣一路跟著他們,直到他們?nèi)肓丝蜅?,住了下來,才轉(zhuǎn)身離去。
“怎么樣了?”,陰暗的書房里,一身穿紫色繡花官服的人背著身問道。
“回大人,查清楚了,他們在福云客棧住下了。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小子,花曉彤和梁希也在內(nèi)?!币粋€差官跪在地上恭敬地稟告著。
“嗯,無妨,不要傷了他倆的性命。把消息放出去吧,牧小滿和那小子關系非同一般,送他們一程吧?!?p> “是,大人?!?p> 差官走后,那人轉(zhuǎn)過身來,臉被影子擋住看不清模樣。
只覺得這里陰森森的,空氣粘稠的讓人很不舒服。
當晚,從府衙里飛出兩只信鴿,一個向南,一個向西。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牧小滿的一切消息如同瘟疫一般輻射大江南北。
“他竟然是牧恩的兒子,神拳術一定在他身上?!?p> “還有他在逍遙島上得到的傳承,都是我們的?!?p> “找到他,殺了他?!?p> “把神拳術帶回來?!?p> “……”
而這時,遠在深山的寨子里,一個披著狼皮的中年人手里,正拿著一封信。
看罷,他嘴角邪笑著,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雨叔,你的老朋友還有個兒子呢?!?p> 一個長著三角眼,鷹鉤鼻,尖下巴,尖嘴猴腮,精瘦細長的白衣藍花袍的人從旁邊冷笑一聲。
“當年我能殺了他,就能殺了他兒子?!泵媛蛾幒莸卣f著,又伸出一雙干枯蒼白的手,摸著臉上那條從眉心直到耳根的傷疤厲聲說道:“只恨沒能找到王椋,不然…”
那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說道:“雨叔不用擔心,據(jù)說那牧小滿身邊有個十七八歲的小子,算一算啊…大概就是王椋的種了?!?p> “好,他們在哪?我現(xiàn)在就去?!?p> 那男子,愣了一下,又笑呵呵地說道:“雨叔,你可不能走啊,風叔和白護法都不在,黑護法又成了這副樣子,誰保護我啊?!?p> “哼,老黑這個廢物。去一趟漳江居然弄成這副樣子,腦子里就知道玩男人。”
雨叔氣憤地說道,惱怒著黑護法的不爭氣。
“連山,改天你可得好好讓我調(diào)教調(diào)教這個黑護法,真夠廢物的?!?p> 男子,臉上依然是溫和儒雅的笑著,“雨叔,這次我可打算讓黑護法跑一趟呢,你這啊…還是先等等吧?!?p> “哼哼,反正你是當家的,隨你了?!?p> 說完便消失在了房間里,只是這原本亮堂的書房里頓時陰森了許多,讓人有種莫名的寒冷。
那叫連山的男子,看著面前名冊上的一排排名字,嘴角露出莫名的微笑。
“就讓你們好好的玩一玩吧。”
說完,合上了名冊,房間里陽光又灑了進來。
“本該屬于我的東西,該還給我了?!?p> 豎日,江湖再次引發(fā)騷動。明月宮被一群黑衣人襲擊,宮主以及大部分高手戰(zhàn)死,內(nèi)功秘籍“明玉功”被劫,鎮(zhèn)宮之寶“月缺寶刀”遺失。
一時間,江湖各大門派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