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向的梁國境內,大雪山的深處。
一座巨大的黑色宮殿內,一鷹鉤鼻豹頭環(huán)眼的中年男子高坐其上。
“找到小姐沒有?”
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從他口中被說出。
底下是跪著瑟瑟發(fā)抖的嘍啰們,大氣不敢喘一聲,面色個個煞白。
男人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體內真氣噴涌而出,幾人來不及慘叫,嘭嘭幾聲,幾道血霧炸開。
“廢物?!?p> 男人眼中露出一抹歷色,但更多的是愧疚。
“那就派更多人再去找?!?p> “是?!?p> 過后,大殿里就只剩幾道呼吸聲了,安靜的可怕。
夜晚來臨,牧小滿和梁希二人看到不遠處有個村莊,進去找了戶人家借宿了一晚。
二人掏出一錠銀子,交給兩個老人當做報酬。
“哎呦呦,二位大俠,太多了太多了,小老兒可受不起啊。”
兩位年過花甲的老頭老太太,見到這么一筆巨款,連忙推辭道。
幾番推辭過后,兩位老人家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收下。
牧小滿看著兩位老人,好奇地問道:“老人家,我看這房子不算太破舊,怎么不見了您的孩子呢。”
兩位老人瞬間苦了臉,說道:“唉…這孩子呀,前些年聽說北方有個礦場招人,給很多銀子,這不…一去去了五年吶,哎呦?!?p> 老人說著,潸然淚下。
梁希皺了皺眉頭,也問道:“那…那他就沒來個書信什么的嗎?”
老頭子回答道:“沒有嘞,這才叫我老倆擔驚受怕這么些年,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唉?!?p> 那老頭子又說:“還有我們村的很多人也都跟著去了,就留下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們種莊稼呀。那西頭的劉鐵匠一家,前兩年家里跟遭了匪一樣,第二天一早全家都不見了。”
梁希啞然,看了看牧小滿,見牧小滿也是眉頭緊鎖,便不再說話了。
過會兒,老太太端著熱乎的飯菜出來了,給二人放到桌子上。
“二位大俠,慢用,別嫌棄?!?p> “不會的,老人家。”
二人吃著飯,聽著隔壁兩位老人的哀聲嘆息,突然感覺面前的飯菜有些食之無味了。
這該死的世道。
一處寂靜的河谷中,被沖到岸邊的王欽和趙櫻緩緩醒來。
二人一陣急促地咳嗽,河水從體內被吐出。
“王欽,你還好嗎?”
趙櫻爬起身來,晃晃悠悠地朝王欽那走去。
王欽一臉痛苦的翻過身來,又發(fā)出一聲慘叫。
趙櫻加快了腳步,想要扶起倒地不起的王欽,卻被王欽制止了。
“別動,我左腿和右臂好像斷了…”
王欽抬起慘白的臉,忍著疼痛,虛弱地看著趙櫻說道。
一番折騰后,趙櫻找來十根粗一些的樹枝,將他的左腿和右臂固定了起來。
王欽摸了摸胸口,舒了一口氣,太華真書還在。
趙櫻充當王欽的拐杖,二人就這么亦步亦趨地走上陸地。
王欽不能動彈,趙櫻出去抱著些樹枝回來了,由于二人沒有帶打火石,只能是趙櫻的一雙玉手來鉆木取火。
細致白嫩的小手磨起一層水泡,水泡破后,粘上各種泥土灰塵疼的難忍。
還是被趙櫻堅強的忍了下來。
“明天我去給你找個拐棍,這樣你就能站起來了?!?p> 趙櫻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臟東西,明媚地對著王欽笑著說。
王欽心里沒由來的生起一絲心疼,看著趙櫻流血的手和身上臟臟的樣子…
她昨日了還是個亭亭玉立的明艷少女,今日卻…
王欽感慨一聲世事無常,他心疼著面前的少女,人比花嬌的模樣卻跟他落到如此田地。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沒關系的?!?p> 趙櫻笑著,眼睛里發(fā)著光。
說完后,就又出去撿柴火去了,王欽看著趙櫻的背影出神。
那圓潤的翹臀隨著小腰一扭一扭的,王欽頓時感到臉上一陣火熱。
等趙櫻再回來時,二人有了個可以休息的地方,然后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趙櫻起來去找吃的,王欽做坐來,依靠在一顆大樹上,手里翻著太華真書,看看有沒有什么療傷的武功。
王欽翻過一個個內功心法,始終沒有找到適合他的。
這時,趙櫻找了幾個野果回來了,看見王欽對著一本書不斷地在筆畫著什么,好奇地跑過去看看。
“王欽,你在看什么?”
趙櫻沁人心脾的鈴音傳入王欽耳中,讓人忍不住的靜下心來。
王欽抬頭,正好看到趙櫻那明媚地眼睛,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沒…我學內功療傷呢?!?p> “療傷?我能看看嗎?”趙櫻問道。
王欽很放心地將太華真書給了趙櫻,趙櫻接過來一看,震驚的張開小口,驚呼道:“太華真書?”
“太華真書居然在你手里?我還以為它在漳江大會上就失蹤了呢?!?p> 說著,趙櫻又快速地翻閱著,好像在找什么。
片刻后,她驚喜地說道:“找到啦,果然在這?!?p> 趙櫻把在太華真書上找到的東西拿給王欽看,歡呼雀躍著像獻寶一樣,自豪著渴望被夸獎。
“道心種魔真經?這…這怎么看起來怪怪的?!?p> 趙櫻聽罷,臉瞬間耷拉下來,鼓著腮幫子撅著嘴像只小松鼠。
“哼,真不識貨?!?p> “你看清楚啦,這是我魔道圣師諸葛鈺兒留下的內功心法,這里的這個可是完整的,大梁那的都殘缺的…”
察覺失言的趙櫻立馬捂住了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王欽,流露出幾分擔憂,我見猶憐。
“你…魔道圣師?”
王欽緊盯著趙櫻的眼睛,直勾勾地像是在逼問趙櫻的心靈。
趙櫻被看得心里發(fā)虛,只好低下頭說道:“我其實是魔教中人…在盛京的時候是騙你們的…我我…”
王欽聽罷,怒氣沖沖地呵斥道:“原來你是魔道妖女,怪不得別人要來抓你,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跟小滿哥分開!”
王欽這話剛一說出口馬上就后悔了,來不及道歉,趙櫻紅著眼圈捂著嘴,哭著跑了出去。
風吹過,翻起太華真書的書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王欽看著遠去的趙櫻,想要說什么,但是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
王欽感覺心里突然空了一塊,有什么東西哽在喉頭不上不下。
地王欽坐在地上,心田被愧疚吞噬,他知道他說錯了話,后悔自責的心緒繞在心頭。
他回想起第一次相見到剛才的點點滴滴,猶如畫卷般在眼前浮現(xiàn)。
她始終沒有想過要害我…我錯怪她了…我…
愧疚,自責還有一些羞愧填滿了心頭,他應該跟她說聲抱歉。
王欽左手支起身子,忍著左腿的痛感,右腿使勁的頂著,左手攀到石頭上用力撐起身來,右腿挺直用力,一把抓住趙櫻做的拐棍支撐著站了起來。
拐棍往前撐著,右腳踏地,然后再右腳支撐,拐棍點地,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出去了。
“趙櫻,趙櫻。”
“趙櫻你在哪啊,對不起?!?p> “趙櫻,趙櫻…”
“趙櫻…”
河谷中回蕩著王欽的呼喊,太陽下山,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
“趙櫻?!?p> 趙櫻蹲在河邊抹著眼淚,忽然聽見有人喊她,嚇得一激靈。
看到來人是王欽后,立馬站了起來,擦干凈臉上的淚痕,沒好臉色的問道:“你來干什么,我是魔道妖女,咱們正邪不兩立?!?p> 王欽拄著拐棍,一點一點地挪動,面帶愧色地說道:“趙櫻,我…對不起?!?p> 王欽抬眼看著趙櫻,目光真誠且?guī)е敢狻?p> 趙櫻還是不為所動,王欽又上前走了兩步,“趙櫻,是我錯怪你了,我對不起你,我…”
“你怎么樣?”趙櫻斜眼看著王欽,面色不改,眼神中卻是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波動。
“我…你就打我好了,我絕對不會還手的,我…”王欽把拐棍夾在腋下,說著就要發(fā)誓。
趙櫻一把將他拉住,心里卻是已經原諒他了,說道:“我不用你發(fā)誓,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打死你。”
“不會的,不會的,我再也不會了?!?p> “哼,知道就好?!?p> 說著說著,趙櫻慢慢的伸手代替了那根拐棍,兩人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回家”了。
有些時候啊,問題解決起來就是那么簡單,難得的是兩個人的心能靠得這么近。
有種被偏愛的有恃無恐的樣子,你能包容我的錯誤,我會原諒你的任性。
夜晚,趙櫻找了個山洞,二人這才有了個安身之地,終于不用天為被地為床的過了。
洞穴里燃起篝火,火紅的光照映著二人的臉。
火光里,王欽低頭翻看著太華真書,學習這“道心種魔”之法,趙櫻曲著腿雙手支在膝蓋上,一邊笑著,一邊看著王欽。
王欽翻看著太華真書,那“道心種魔”之法只不過是那一個功法中的一部分而已。
“二百年前的諸葛鈺兒真的是練的這個嗎?”
王欽看了半天抬起頭疑惑地問趙櫻道。
趙櫻“啊”得一聲,小臉通紅,回過神來說道:“嗯嗯,是啊,怎么了嗎?”
火光掩蓋了趙櫻通紅的臉,不然趙櫻得鉆到縫里去。
“可是這里面寫到,諸葛鈺兒修煉的是純正的道家內功,怎么會是修煉魔功的呢?”
趙櫻正色說道:“諸葛圣師確實是修煉魔功,但是她也是修煉的道家內功?!?p> “圣師她出身于道門世家,也確確實實是修煉了純正的道家內功?!?p> “這些在我們圣教都是有記載的。”趙櫻說著,瞅了瞅王欽的神色,見王欽沒有了上午的排斥感后,心終于放了下來,又繼續(xù)說道:“圣師她花了一百多年的時間,驗證了這個道理?!?p> “道,魔本是同根生?!?p> “道魔同根?這…這簡直匪夷所思。”王欽驚疑道。
“我們第一次聽到后,也是感覺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如此。”
趙櫻又說道:“你看那經書上寫的。
何為道?道即自然為天地之根本,萬事萬物無法脫離道,道即無窮無盡,超脫生死,大道無名。天地為何物?天即萬物之交,地即萬物之母。萬物與天相連接,與地相接。
竟是如此,何以我感覺不到道呢?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心不可得,道心者大自在也,非物可滯。道為宇宙之始,融于天地萬物,你即是道,道即是你。道如何可以感覺得到道呢?道即是我,我即是道,道即是我,我即是道。
道魔何物?何以為道?何以為魔?魔乃入道必經之過程,道魔同源。道心失常則入魔,魔心失常則入道,道即是魔,魔即是道。無道無魔,道魔只在一心?!?p> “這些…你明白了嗎?”
王欽搖了搖頭,不明覺厲。可是他又有些明了,似懂非懂。
趙櫻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喃喃道:“諸葛圣師憑之以成超越大宗師的絕頂修為。只是她單單是由道入魔,沒有再回到道中,勘不破這天人界限,才身死消道?!?p> 王欽看著手里的經書出神,由道入魔,由魔回道,道魔同流,存于一心。
趙櫻又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王欽說道:“你若是想攀登那武學最高的巔峰,那這個就是最好的選擇了?!?p> 巔峰…誰不想當“巔峰”呢…王欽心里的熱火燃起,心臟在胸腔里嘭嘭亂跳。
王欽舒了一口氣,眼神火熱,手激動地發(fā)抖,翻開了這能“天下絕頂”的武功秘籍。
一篇“九幽純陽大道歌”,一篇“玄天罡兵錄”,一篇“天魔法相”,一篇“道心種魔大法”,一篇“極意自在大魔經”。
這些,就是諸葛鈺兒留下的全部傳承。
王欽隨即唱起九幽純陽大道歌,體內內力自行涌動運轉起來。
“烏飛金,兔走玉,三界一粒粟。山河大地幾年塵,陰陽顛倒入玄谷。人生石火電光中,數(shù)枚客鵲枝頭宿。桑田滄海春復秋,乾坤不放坎離休。九天高處風月冷…”
“三尸六賊本來無,盡從心里忙中有。玉帝非惟惜詔書,且要神氣相保守。此神此氣結真精,喚作純陽周九九…”
內力運轉一周天,又一周天,氣血慢慢復蘇,內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凝實。
忽然王欽腦海中轟得一聲巨響,腦海中一小金人在不停地打拳,拳意拳形都暗合九幽純陽大道歌的真意。
“神拳術…怎么會…”
王欽腦海中的小金人正是神拳術邁入先天時的識神化形,神拳術號稱萬法同流,神而明之,此刻才真正體驗到它的價值。
等到王欽把九幽純陽大道歌全部讀了下來,那小金人仿佛在王欽腦海中也唱了起來。
此刻王欽正全神貫注地修煉,并沒有察覺到他的身體正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欽內功后天七品的內力被純化,壓縮,凝實,然后又純化,壓縮再凝實。如此循環(huán)往復,周天蓋領先天之變。
趙櫻支著身子,津津有味地看著王欽,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她臉頰緋紅,眼睛里藏不住的情意。
真傻,不知道我還在騙你嗎?還這么相信我,哼,誰叫你上午兇我來著,活該被騙。略略略…
月光下,篝火旁,兩人對坐,一人閉眼體會天心自然,一人睜眼看另一人含情入神。
“空中云,也可縛。水中月,也可捉。一氣結成物,氣足分天地。天地本無心,二氣自然是。萬物有榮枯,大數(shù)有終始。會得先天本自然,便是性命真根蒂…”
“云谷道人仙中人,骨氣秀茂真磊落。年來多被紅塵縛,六十四年都是錯。刮開塵垢肯豁開,長嘯一聲歸去來…”
王欽右臂與左腿的斷骨處,生機勃發(fā),氣血來回翻滾,傷勢以極快的速度被修復。
體內受損的經脈被滋潤著,猶如春雨淋濕大地,散發(fā)蓬勃生機,神拳術“補天”功再次發(fā)揮作用,不斷改善王欽的身體資質,而王欽也感覺大腦一片清明,以前許多不懂的問題此刻都迎刃而解。內力也從七品晉升至八品。
夜靜無聲,唯一流水,一簇篝火,二人心動耳。
有點干,書友湊活著看。抱歉抱歉,感情戲實在是玩不出花來,但又是必不可少的劇情。另外,趙櫻是女主,本書單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