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自從中午托尼走后，一整天酒館都沒什么客人。
百無聊賴的林奇趴在吧臺上睡著了，足足睡到了晚上。
直到輕輕的敲桌聲在他耳邊響起，林奇才從睡夢中醒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抬頭便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巴德，你辦完事了？”
“嗯，差不多吧?！?p> 巴德點點頭，將身上穿的大衣脫下來放在桌面上，坐在吧臺前，用雙手揉著眼頰。
林奇在巴德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疲憊感。
“巴德，你······沒事吧？”
巴德抬起頭來看了林奇一眼。
林奇露出關(guān)切的眼神，說道：“伙計，你看起來有點累。”
巴德頓了一下，隨后緩緩點了點頭，“可能是有一點吧，林奇，能幫我倒杯酒嗎？最好是烈一點的?！?p> 林奇轉(zhuǎn)頭看向了身后的酒柜，“威士忌？”
“謝謝?！?p> 接過林奇遞來的酒杯，巴德仰頭一飲而盡。
看著巴德的動作，林奇嘆了口氣。
“雖然我理解心情不好的人會有痛飲烈酒，希望用酒精來麻痹自己身體和心靈的想法?！?p> “但作為朋友，我還是得說一句。喝慢一點！伙計，這樣粗暴地牛飲不僅體會不到酒的滋味，而且對身體也不好?！?p> 巴德趴在吧臺上，笑出了聲來。
“可對于悲傷的人來說，身體健康又怎么可能會是他們在乎的東西呢？”
“他們只是想逃避悲傷罷了，哪怕他們知道那是暫時的、虛幻的。酒醒之后，悲傷的事物依然存在，悲傷的情緒依然要面對，一切都沒什么改變。”
“但即便如此，人類不也一直樂此不疲地追求著這種短暫虛幻的逃避嗎？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真正的逃避??！暫時地麻痹自己，不過是對見鬼的生活發(fā)起反擊前的小憩罷了！”
“說得也是?！?p> 聽著巴德頗有質(zhì)感的話，林奇點了點頭，抬起酒瓶，為巴德續(xù)了一杯酒。
巴德又是仰頭一口飲下，隨即林奇又給他倒上酒。
不知為何，夜晚的酒館依舊沒有客人。
一老一少坐在吧臺的兩邊，一個握著酒杯，一個端著酒瓶。老人喝酒，喝光后，少年會給老人倒酒。
酒館里十分安靜，只有酒液在杯中流淌的聲音。那是一種很輕柔、很有韻味的聲音，輕輕地在酒館里回響著。
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動作。沒有變化，就像是發(fā)了上條的機(jī)械。
這杯酒仿佛可以一直喝下去，直到時間的盡頭······
喝威士忌的杯子一般不大，而且倒酒時也只會倒堪堪蓋住杯底的小半杯酒。
但即便如此，當(dāng)林奇抬手，酒瓶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時，巴德終于醉了。
他趴在吧臺上，睡了過去。不一會兒便響起了不大的鼾聲，林奇剛聽見時，還以為那是巴德在壓抑地低聲哭泣。
林奇將巴德背在了自己背上，拿著他的大衣，背著他上了酒館上方的二樓，這是巴德的家。
找到臥室，將巴德放在床上，給他脫了衣服，蓋好被子后，林奇退出了臥室，悄悄地關(guān)上了門。
他看得出來，巴德一定是遇到了很嚴(yán)重的大事。
要知道，這個喜歡大笑，能做出好吃的美食的老頭，可絕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會被生活揍得需要借酒澆愁的人。
“誒～人生?。 ?p> 因為不放心，所以林奇就在客廳外的沙發(fā)上湊合了一晚。雖然晚上很冷，但林奇有靈能強(qiáng)化身體，倒也不會覺得特別難熬。
耳邊隱約響著巴德有節(jié)奏的鼾聲。在這有規(guī)律的聲音中，一夜度過。
在一陣清脆的鳥叫聲中，巴德抽了抽鼻子，醒了過來。
原本巴德還想翻個身繼續(xù)睡會兒的，但他卻突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鼻子里有一股好聞的味道，勾得他肚子不停地響，再也沒了睡覺的欲望。
從床上爬起來，巴德簡單捧了把水，搓了搓臉。冰冷的水打在臉上，讓巴德清醒了不少。
循著香味，巴德順著樓梯下了樓，站在了廚房門口。
灶臺前，林奇正圍著圍裙忙活著，火上架著一只巴德從沒見過的鍋。
“你醒了？”
林奇察覺到了身后有人，頭也沒回，繼續(xù)忙活著手上的事情。
“嗯，你這是？”
“做早餐嘍！讓你嘗嘗中式的早餐，龍蝦海鮮粥！”
林奇用手里的勺子敲了敲砂鍋的側(cè)壁，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話說附近就有大超市真是太好了，早上出門時我還擔(dān)心買不到砂鍋呢?！?p> 說著，林奇往砂鍋中加入切得極細(xì)的姜絲和蔥花，又加了一小勺鹽。
舀起一小勺米粥嘗了嘗，林奇咂了咂嘴，露出滿意的表情。
用手套墊著將砂鍋端到外邊的桌上，林奇又拿過兩個小碗，給兩人分別盛了一碗米粥。
“不坐下嘗嘗么？”
林奇喝了一口粥后，見巴德站在一邊沒動靜，抬頭問道。
原本有些出神的巴德被驚醒，“哦！好，這就來?！?p> 拉開椅子坐下，巴德用勺子舀起一勺碗里的粥，放在眼前打量，眼中是止不住的欣喜之色。
不同于西方常見的西班牙海鮮飯的那種夾生米，中式海鮮粥明顯將米粒熬煮得格外軟爛。
在泛著淡淡紅色的米湯中，粉嫩的蝦肉、貝肉，還有淡黃的姜絲和翠綠的蔥花點綴其中，讓人看著就覺得食欲打開。
嗅著米香味輕輕吹了吹，巴德將勺子送入嘴中。
質(zhì)感綿密的米粒輕輕一抿便在嘴里化開，輕輕咀嚼，柔嫩彈牙的蝦肉在齒舌之間回蕩。喉頭微動，已經(jīng)化開的米粥便裹挾著濃郁的海鮮鮮香滑入胃中，溫暖的感覺由胃部擴(kuò)散，幾下便傳開來，暖透了整個軀體。
巴德輕呼出一口氣，贊許道：“這真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的一碗粥了！”
“多謝夸獎！”林奇笑了起來，“看來我的手藝還不至于砸你的招牌嘛～”
“你還記著這個啊。”
巴德摸了摸腦袋，想著自己昨天出門時跟林奇說的話，有些臉紅。
為了掩飾尷尬，巴德趕忙又舀起一勺粥送入嘴中，輕抿幾下后咽下，再一次體會起溫暖的海鮮香氣在身體內(nèi)擴(kuò)散開來的感覺。
就這樣，兩人不再說話，都開始專心地喝起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