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演員
司馬宗還在盤算自己能夠從宛平縣大撈一筆時,卻不曾想前面已經(jīng)有人在等待他的到來。
終于大隊人馬到了宛平縣城下,連半點阻攔就沒有遇上便順利抵達(dá),宛平縣令和南頓王本來就是沆瀣一氣專門欺負(fù)善良的流民。
只不過在入城的時候居然有人敢大搖大擺的走在大路中央甚至不給護(hù)軍府的兵士讓路,司馬宗打馬而來想看看是何等狂徒膽敢攔路。
哪知來到最前面時正巧看見了正依依惜別的四個人,茶一連喝了好幾壺,眼看著三人就要離開,司馬安只能佯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只為拖延時間。
終于等到正主了,在看到司馬宗的瞬間司馬安眼淚都快流了下來,對這三個男人假裝不舍分別的感覺簡直快要讓他崩潰。
“這不是護(hù)軍府的南頓王嗎?”
同住豫章郡謝鯤和南頓王當(dāng)然相識,只不過沒想到會在這里相遇,見到三人后司馬宗下馬與三人攀談。
“謝長史,桓縣令,羊郡守,你三人怎么在這里”司馬宗問道。
“我三人來此處游玩,順便拜訪一位廣陵名士”
“什么樣的人能夠讓三位紆尊降貴”南頓王笑道。
“說起來還是你皇室中人,廣陵王司馬章從弟司馬安”
“見過王叔”司馬安行了一禮。
“好好,能被這三位看重賢侄定是胸有大才啊”
司馬宗一邊笑著一邊心里盤算,為什么廣陵府的人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雖然同為司馬氏皇親國戚但關(guān)系那就非常扯淡了。
在八王之亂中雙方?jīng)]有兵戎相見,可是司馬干數(shù)次在朝堂上當(dāng)眾呵斥過他老子亂國,廣陵王和他的關(guān)系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知王叔何故到此,還如此興師動眾”司馬安問道。
“這…這….”
司馬宗有些為難,若說也是出城游玩的肯定沒人相信,若說是來打劫的更是會被人罵死。
“宛平縣有流民作亂還殺了我護(hù)軍府好幾個人,今日我率兵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上差,我要告官”
一旁的百姓中闖出來幾個流民,手持狀紙跪在了謝鯤羊曼和桓彝三人面前。
“告官?告什么官”羊曼問道。
桓彝接過狀紙以后仔細(xì)觀瞧了一番,上面把護(hù)軍府縱兵為匪劫掠百姓的事情一一詳述,同樣也包括了南頓王前來的目的。
“這只是你一家之言,可有證據(jù)?”
桓彝看過以后并沒有太多驚訝的地方,又不是只有護(hù)軍府一家在這么做,打個哈哈息事寧人就好,何況兩人品階相差較多。
“見過太守,在下李弇出自北地李氏,家父李柔。
這些流民本聚集于海陵縣,奈何海陵地少難以為生,家父言江州良田曠廢來久,宜遣流民返還興復(fù)農(nóng)耕,因此命我租海船將這些人送到了宛平縣,此事也得到了江州牧大人的首肯。
奈何護(hù)軍府將士偽裝匪寇,我可為此事作證,素聞三位乃江左名士,賢達(dá)之名遠(yuǎn)播徐州,為百姓再造之父母澄澈大晉之青天,若有人能伸張正義非三位莫屬,因此這才敢冒昧攔駕請上官做主”
“請上官做主,我等愿為三位上官立生祠日夜敬拜”
流民烏泱泱跪倒一片,加上李弇的馬屁實在受用,百姓再造之父母澄澈大晉之青天,還有生祠,羊曼和桓彝嘴角不覺帶上了幾分笑容,會說話又會辦事。
唯一一個真心想要解決此事的就是謝鯤,聽完李弇的話以后謝鯤的臉色越來越黑,無它,陳郡謝氏和這些流民一樣都是避禍北方戰(zhàn)亂,只不過謝氏聲名在外到了江左依然受到重用。
“老人家,聽你的口音是來自兗州?”謝鯤聽到身邊一些人的口音非常熟悉,于是問道。
“啟稟上官,小老兒來自兗州陳留郡陽夏縣,于去年十月南下逃亡”這老者顫顫巍巍的說道。
“現(xiàn)在陽夏縣怎樣了”
“我來的時候劉耀正在率兵攻城,聽鄉(xiāng)里人說劉耀攻下城池以后屠城泄憤,一把大火燒了陽夏和陳留,留在哪里的人怕是已經(jīng)化作焦骨了”
老頭子說完便放聲嚎啕,或許是勾起了其他人的傷心事,拜倒的人中相繼傳來了哭聲。
“這幫蠻夷簡直喪盡天良”謝鯤大聲怒斥著而后問道“老人家你可認(rèn)得我?”
這人抬起頭來看了看,謝氏是陳留郡陽夏縣大姓,而他當(dāng)年在陳留更是婦孺皆知。
“您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像衡老爺”老頭子思來想去后臉上帶著震驚,一把抓住了謝鯤的袖子“您是謝家的郎君?謝鯤?”
“正是”
“這群流民里有不少都是咱們陳留郡的鄉(xiāng)里老宿,小老兒當(dāng)年是謝家的依附,沒想到來到江左又見到了主家”
老人言辭悲切,有幾分傷感也有幾分激動,身旁不少陽夏縣的人也各個叩首。
“謝郎君,還請看在同鄉(xiāng)的份兒上救救我們”
故園淪陷化作焦土,鄉(xiāng)里不遠(yuǎn)萬里南下而今被人欺凌,這樣的遭遇徹底激怒了謝鯤。
“老人家快快請起,有我在斷沒有人能欺辱我陳留老宿鄉(xiāng)黨”
“爾等且在這里安居,有我在此自然不會讓人禍亂一方安寧”羊曼說的大義凌然。
“萬不可聽信這群流民的胡言亂語”司馬宗當(dāng)然不肯承認(rèn)。
“我們?nèi)嗽谕鹌娇h呆了半日可不曾見到此地哪里有叛亂,反倒是護(hù)軍府的人一到,宛平的百姓閉戶鎖門”
與其他名士不同,謝鯤之所以能擔(dān)任長史,除了自身才華和名氣出眾以外也是因為處理政務(wù)的能力很強(qiáng)。
陳郡謝氏南渡以后也正是從他開始崛起,一直到謝安謝玄,兩代人努力將謝氏推上了烏衣巷兩大顯赫門第的地位。
“這…這…”
南頓王司馬宗有些難以辯駁。
“好你個白頭公,仗著皇室身份胡作非為,我定然要稟報刺史大人”
司馬宗少白頭,因此不少人私底下喊他白頭公。
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羊曼當(dāng)然也要樹立起他大晉青天的架子,加上這南頓王司馬宗是將種本來和他們就不是一路人,拿捏一下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
“爾等還不散去”
司馬宗也有些心虛,他本身才華一般少有名士和他交往,加上身處將職為文官所輕,一個堂堂王爺在江左混的還真不如一個普通人。
思來想去,司馬宗也不敢和這些世家鬧得太僵,畢竟他還要靠這些人恰飯。
“收兵回府”司馬宗最后還是虎頭蛇尾的離開。
“三位一言喝退三千兵馬頗有當(dāng)年諸葛神采”
其實除了謝鯤外,桓彝和羊曼根本不在乎這些流民的死活,甚至他們的部曲也有過劫掠的前科。
但是在被李弇扣了一頂大帽子以后兩人意識到了,今日所做似乎能夠成為將來清談互相吹捧的點,給自己加上羊青天父母官的美譽(yù),而桓縣令也能博得一個不畏強(qiáng)權(quán)的光環(huán),只要能夠揚名他們并不在乎得罪一個南頓王。
司馬宗離開以后,謝鯤等人也相繼離去。
“怎么樣小郎,小老兒我演的不錯吧”
謝鯤鄉(xiāng)里的那個老人那里還有剛才悲切的表情,如今一臉諂媚的在司馬安身邊。
“總體來說很不錯但還有一些瑕疵,謝鯤在問你是不是認(rèn)識他的時候你回答的太過干脆果斷,如果在遲疑一些表情更豐滿一些那就最好了”
這老頭子自然是陳留郡的人但并非來自謝鯤故居陽夏縣,也不知道謝鯤是誰,只不過為了劇情需要拉謝鯤下水,司馬安靜心準(zhǔn)備的一幕苦情大戲,從昨晚就開始排練了半宿。
“那小老兒的地…”
“放心,十畝水田一畝不少都會給你”李弇在一旁也哈哈笑道。
有謝鯤羊曼的支持,以后這護(hù)軍府也不敢輕易來這里劫掠。
一日風(fēng)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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