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詩涵？怎么了？”程諾臉上看不出喜怒，平靜的說道。
路一航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只得將李濤告訴他的情況先說明了：“于詩涵腹部有手術瘢痕，她做過手術，但她從來沒告訴過我。”
程諾面部表情略微有些扭曲：“你倆以前玩成人游戲時，你沒發(fā)現(xiàn)嗎？”
路一航一愣，立刻反應過來程諾說的“成人游戲”是什么，他的臉瞬間紅起來，揶揄說道：“我倆都反對婚前性行為，我從沒對她做過什么……”路一航腦海中閃過于詩涵和路一舤一同出游，與路一舤一同從臥室走出的情景，頓時又嘆了口氣。
“我操，路醫(yī)生，沒看出來你還這么純情，白瞎你這張臉了?！崩乡墼隈{駛座上轉頭看著路一航，嘴角帶著笑意說道。
程諾左腳踢了踢駕駛座的座椅，罵道：“開你的車，哪兒那么多廢話！”
老幺“嘿嘿”笑了兩聲，發(fā)動車子，駛離了公墓區(qū)。
路一航想起在殯儀館見到的身影，便問道：“你倆進到殯儀館里了？”
程諾也不否認：“尿急，借用了一下廁所?！?p> “哦。”路一航便不再發(fā)問。
“這會兒送你去上班嗎？”程諾問道。
路一航略一思考，說道：“送我去我們醫(yī)院的體檢中心?！彼胍ンw檢中心證實他的猜測。
附院的體檢中心離院本部也就是五百米的距離。下了車之后，路一航讓程諾和老幺先走。兩人沒有異議，開著車離開了。
路一航給他在體檢中心的同學孫慧珊打了個電話，孫慧珊這會兒還沒下班，在整理早上的體檢結果。路一航就在體檢中心樓下的餐館點了幾個菜，打包后帶到了樓上。
“都說體檢中心工作輕松，待遇又好，很多人擠破頭想進來，我看除了不值班，工作強度和臨床的沒什么區(qū)別?！甭芬缓綄埐颂崞饋磔p輕晃了晃，示意孫慧珊午飯來了。
孫慧珊抬起頭，扶了扶眼鏡，冷冷說道：“路醫(yī)生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必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
路一航尷尬的笑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孫慧珊起身帶他到了體檢中心的餐廳。兩人落座后，路一航將飯菜從袋子里取出擺好，打開餐盒蓋子，將一次性竹筷遞到孫慧珊手里。
孫慧珊也不客氣，夾起一塊回鍋肉吃了起來。
路一航看著孫慧珊吃飯的樣子，回想起當年上學時的情景。當年孫慧珊是他們年級掛名的女神級人物，他當年也追過，但沒追上。可惜女神最后跟了趙晟這個傻大個兒，兩人竟然一路走到今天，孩子都快上小學了。歲月在她臉上也留下了痕跡，生完孩子之后微微發(fā)福的體型，眼角處的細紋，漸漸深邃的法令紋，已讓人看出了她不再年輕。
孫慧珊挑著宮保雞丁里的雞肉丁說道：“說吧，找我什么事？”
路一航放下筷子，心里暗嘆著說道：“我想查一個人的體檢報告?！?p> 孫慧珊挑了挑眉毛，拒絕道：“不合規(guī)定?！?p> 路一航不死心，說道：“是于詩涵的?！?p> 孫慧珊抬起頭，看著路一航道：“我聽說于詩涵她……”接下來的話孫慧珊沒有說完，兩人都心知肚明。孫慧珊也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盯著路一航的眼睛說道：“你倆不是早分手了嗎？”
路一航回望向孫慧珊，目光中帶著一絲堅決：“和分手無關，她的事有些蹊蹺，我就想知道真相。”
孫慧珊失笑道：“真相？你又不是警察，怎么，偵探劇看多了？再說，你怎么就知道她的死有隱情？”
路一航說道：“于詩涵不是個會輕生的人，她一定是有什么事隱瞞著。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只想知道真相?！甭芬缓接种貜土艘槐閯偛诺脑挕?p> 孫慧珊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這屬于個人隱私……”
路一航不死心，繼續(xù)道：“我不要她全部的報告，我只想看她外科查體和腹部超聲的報告就行?！?p> 孫慧珊有一絲絲動搖：“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
路一航趕忙澄清道：“只不過是朋友罷了?！?p> 孫慧珊妥協(xié)道：“報告可以在電腦上看，但不能拿走。”
路一航欣喜道：“行，行，我就看一眼。”
兩人吃完飯，收拾好餐盒回到了孫慧珊的辦公室。中午辦公室里其他人都下班回去了，趁著沒人，孫慧珊在辦公電腦上用自己的賬戶和密碼登錄了體檢中心的工作平臺，檢索“于詩涵”后，屏幕上顯示出于詩涵上班后的體檢記錄。
路一航說道：“看一下前年的報告?！贬t(yī)院普通職工是兩年一次體檢，于詩涵最近的一次體檢是前年做的。今年還沒有到集體體檢的時候，于詩涵人已經不在了。
孫慧珊打開前年十一月的報告，點到“外科”一項，路一航迅速掃視著，只見報告上腹部查體寫著：“視診：腹部平坦；色素沉著：無；皮疹：無；瘢痕：無；靜脈曲張：無……”
路一航一愣。前年于詩涵腹部還沒有刀疤。他對孫慧珊說道：“再看一下超聲報告。”
孫慧珊點開超聲報告一欄，報告單顯示出來?！敖Y論：甲狀腺、肝、膽、胰、脾、雙腎未見異常?！?p> 孫慧珊說道：“這不是挺正常的？”
路一航陷入了沉思。于詩涵前年時還沒有做過手術。李濤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那么于詩涵的手術應該是前年體檢之后做的。兩人分手之前，路一航知道她沒有接受過任何手術。那就是分手之后的事情了？去年一年，路一航都是在混亂中度過的，所以并不清楚于詩涵的事情。
也許只是自己多慮了，說不定于詩涵是做了別的什么手術，將她與汪昀的事情結合起來，是自己太敏感了。
孫慧珊在旁邊幽幽說道：“老路，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想太多了？”
路一航轉過頭看著孫慧珊，冷冷說道：“別像看瘋子一樣看我?！?p> 孫慧珊一愣，身子不自主的往后靠了靠，因為她從路一航的表情中讀到一絲戾氣。她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關心你一下，你這什么態(tài)度？”
路一航也覺察到自己剛才有些情緒不受控制，于是賠禮道：“抱歉抱歉，是我有些神經敏感了?！?p> 孫慧珊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注意身體吧。”
路一航向孫慧珊道了謝，離開了體檢中心。他失神的走在馬路上，不斷回憶著自己、于詩涵、路一舤之間那些事情，以至于過馬路時沒看到紅燈，險些被車撞到。在司機口吐芬芳當中才回過神來，匆匆離開了十字路口。
路一航回到自己辦公室，不顧時間，給李濤打了個電話。
許久，李濤才罵罵咧咧的接起電話：“我的路哥呀，大中午的你不休息呀？我晚上還得值班吶！”
“對不起對不起，”路一航道歉完說道，“你媳婦兒知不知道于詩涵去年到今年有沒有做過手術？”
“就這事呀？”電話那頭沉默了十幾秒，然后李濤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上班期間沒有，中途辭職那段時間的就不知道了。還有啥事沒？”
路一航趕緊回答：“沒事了沒事了……”就聽見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路一航站起身走到窗邊，俯看著遠處的街道。來往的車輛絡繹不絕，大街上人頭涌動。
如果再往下糾纏，就只能當面質問路一舤，或者當面詢問于詩涵父母了。于詩涵父母現(xiàn)在情緒比較激動，暫且是不會見他的。路一航總覺得路一舤和這件事脫不開關系，當面質問有可能打草驚蛇，路一舤也不會承認。
他思緒有點混亂，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程諾和老幺從殯儀館出現(xiàn)的身影。
程諾說他倆去上廁所。停車場那邊也有公廁，兩人舍近求遠，有些不合邏輯。除非兩人去殯儀館做其他事情，難道和于詩涵有關？
路一航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將號碼撥出去。
他害怕別人說他撞壞腦子，成了個瘋子。尤其是害怕程諾這樣看待他。
下午下班前，他還是忍不住給程諾打了個電話。
“你……晚上在家嗎？”路一航試探著問道。
程諾笑著說道：“中午才分開，這么快就想我了？”
路一航語氣沉了沉，說道：“我找你有事?！?p> 程諾應道：“那行，你來吧，我在家呢，來了咱們可以玩一些成人才能玩的游戲?！?p> 路一航臉色一變，迅速掛斷了電話。不知道什么時候，程諾在自己面前這么沒皮沒臉了。
下班后，路一航帶了個全家桶上到程諾家。程諾開了門，將路一航讓進去。路一航一眼就看到老幺正坐在電視前的地墊上，手里拿著手柄，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
然后屏幕上顯示了個“死”字，老幺罵罵咧咧的起身，看到路一航進屋，迅速換了張笑臉：“路醫(yī)生來了？”
路一航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游戲主機，頓時無語，他指著游戲主機，盯著程諾問道：“這就是你說的成人才能玩的游戲？”
程諾一臉正經的說道：“那可不是，游戲封面上寫著呢，18+，可不是成人才能玩的游戲？”程諾略一停頓，意味深長的說道：“難不成路醫(yī)生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