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言出必行
清兵隊伍在黑暗中無聲的前進(jìn)，鄭榮突然站住。
李朝貴：咋了？
鄭榮：我得回去！
李朝貴：你回去能有什么用？
鄭榮：沒用！也得回去。我無牽無掛的，正好給大人做個伴。
李朝貴：不行！我不能看著你白白去送死！
鄭榮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返回。
李朝貴：鄭榮！回來！拉住他！
幾個清兵過來。鄭榮抬手把槍頂在腦袋上。
鄭榮：大哥！你知道我什么脾氣，說到做到！你想看我把自己腦袋打開花嗎？
李朝貴：你……你怎么那么倔呢？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
鄭榮：大哥，快走吧。記著大人說的話，把弟兄們都活著帶出去。
李朝貴：（鐵青著臉）鄭榮，你小子給我記著，不許死！一定要活著！
清軍陣地上趙福生正在吃力的搬運彈藥箱，一雙手伸過來幫忙。趙福生抬頭看到鄭榮。
趙福生：你？……
鄭榮：大人，你要是讓我走。除非一槍把我打死。
趙福生：（長嘆）你呀，就是個爛好人。也罷！想留就留下吧。
乃木希典與青木彥隆、川島浪速帶領(lǐng)士兵小心翼翼的搜索前進(jìn)著。
乃木：青木，這條路對嗎？
青木：不清楚，這條能繞到炮臺后面的路，我只是在白天走過一次?，F(xiàn)在只有五分的把握。
川島：你開什么玩笑？這簡直就是賭博！
青木：（冷笑）如果不是你冒然行動，可能咱們早就在炮臺上過夜了！
乃木：好了，現(xiàn)在不是斗嘴的時候。松島！
副官：是！
乃木：組織尖兵隊，搜索前進(jìn)。
幾聲零星的槍聲。
乃木：怎么回事？
一小隊長從前方跑過來：報告旅團(tuán)長閣下，前方遭遇清兵。
川島：有多少人？
小隊長：人數(shù)似乎并不多，好像是從炮臺上下來的。
青木：什么？帶我去看看。
乃木：青木！危險！
乃木話聲未落，青木已經(jīng)跑遠(yuǎn)。
清軍陣地上鄭榮劃著洋火，給趙福生點上煙鍋。趙福生很享受的噴出一口煙。
槍聲傳來，鄭榮焦慮的向隊伍撤走的方向張望。
趙福生：放心吧，這一帶你兄弟李朝貴閉著眼都走不錯。碰上小鬼子也能想法避開。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鄭榮：估摸著該是寅時末了……
趙福生：鄭榮……
趙福生起身拜倒，鄭榮一驚趕緊攙扶。
鄭榮：（驚慌）大人，你……你這是干啥？快起來……
趙福生：兄弟，我想來想去，也只有把這件事托付給你了。
鄭榮：大人。你一句話，我上刀山，下火海。皺一皺眉，天打五雷轟。
趙福生：（感動）好兄弟！
李朝貴一行人被困在路邊的一片林子里，正在與日軍對峙。
一老兵過來：朝貴！也不知道小鬼子啥時候摸過來的，左左右右都是。黑燈瞎火的也看不真切，怎么辦呢？
李朝貴：媽的，偏趕上這時候走背字兒。告訴弟兄們，散開防守，都給我盯緊了。
老兵：撤下來的時候，弟兄們身上都沒帶多少彈藥。真要開打，怕?lián)尾坏教炝涟 ?p> 李朝貴：（不耐）我自有辦法！
對面日軍一陣騷動，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青木：對面的弟兄是哪一部分的？
李朝貴：（高興）天無絕人之路！
李朝貴從藏身處出來。
李朝貴：喂！別開槍！是老相識。咱們談?wù)労脝幔?p> 乃木希典也隨后來到青木身后。
乃木：他是什么人？在要求投降嗎？
青木：（冷笑）這是一個“聰明人”。
趙福生對著火把寫完家信的最后一筆，吹干墨跡，封好交給鄭榮。鄭榮雙手捧著趙福生的絕筆，感覺似乎有千斤之重。
趙福生：天快亮了，趕緊走吧！把這封信交給夫人，她會明白一切的。
鄭榮：（不肯）大人，你回去吧。我留下……
趙福生：扯蛋！我堂堂五品，怎么能留你一個小兵在這里守備？快走！少說廢話！
鄭榮：大人……
趙福生：你白白陪我殉葬，反讓我的妻兒零落連一紙絕筆都不得見，是打定了主意要讓我死不瞑目嗎？
鄭榮無奈只得將信貼身收好，準(zhǔn)備撤離。
趙福生再向鄭榮施禮：鄭兄弟，今后我的夫人和一雙兒女就拜托你多多照應(yīng)了……
鄭榮：（哽咽）大人放心，今后只要我鄭榮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夫人和少爺、小姐受一丁點委屈。
趙福生：（大笑）老天對我真是不薄，給我你這么一個好兄弟。讓我了無牽掛的為國盡忠，青史留名。真是痛快！鄭兄弟，走吧。
趙福生說完，轉(zhuǎn)身坐在彈藥箱上抽煙，再不說一句話。鄭榮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走下炮臺陣地。趙福生起身開始拆卸僅存的彈藥，將炮彈里火藥傾倒出來。
李朝貴單槍匹馬來見青木彥隆。
青木：（笑）“聰明人”，我們又見面了。
李朝貴：（大咧咧的一拱手）這位先生，你們?nèi)毡救宿k事可是有點不講信用。
青木：（鞠躬）這是我的失職，沒有將情況及時通知各個部隊，造成了這樣的誤會。我要向你道歉。
李朝貴：（得意）算了，誰讓我們是天朝大國呢。如今我已經(jīng)帶著弟兄們撤下來了。咱們商量過的事，不知道還能不能算數(shù)？
青木：當(dāng)然還可以算數(shù)。不過現(xiàn)在炮臺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我軍隨時可以占領(lǐng)。情勢已經(jīng)大不一樣，你提出的條件是不是也應(yīng)該重新談呢？
李朝貴：（冷笑）你可真是卸磨殺驢啊。這樣吧，只要我們能安全離開，那一萬兩銀子我可以不要。
青木：爽快！請下命令讓你的手下把槍扔了。
李朝貴：（警覺）什么？
青木：哦，請不要誤會。這一帶已經(jīng)全部被我軍占領(lǐng)，讓你們交出武器也是出于安全考慮。這樣我才能夠保證你的人身安全，讓你安全到達(dá)盛京。
李朝貴：你說話能算數(shù)嗎？
青木：我可以用我的男爵爵位向你保證，言出必行！
李朝貴：（猶豫不決）我要跟手下的弟兄們商量商量。
青木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