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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順風(fēng)云第一卷

第十九章 散戲

旅順風(fēng)云第一卷 皇城大爺 3256 2021-04-29 13:33:35

  旅順船塢外日軍戒備森嚴(yán)。

  軍樂隊奏著軍歌。

  一條橫幅高高懸掛,上面寫著“日遠(yuǎn)征第二軍攻占旅順之祝捷大會”。

  會場被布置成了一種西式酒會的風(fēng)格,臨時拼湊起來的寬大餐桌上堆放著各種食品。

  日軍的高級將領(lǐng)們與隨軍的議員、貴族還有各國記者頻頻舉杯,互相說著些阿諛恭維的話。

  青木彥隆一臉疲憊姍姍來遲。

  乃木希典遠(yuǎn)遠(yuǎn)望見,趕忙迎過來:(壓低聲音喝斥)青木!你怎么能又遲到!怎么搞的?

  青木:(黯然)乃木君!實在抱歉!我昨天一夜未睡,耳邊似乎總是能聽到妻兒的呼喚;所以剛才又去尋找了一遍……

  乃木:(嚴(yán)厲)你給我搞清楚!昨天晚上你已經(jīng)讓大山司令官白白等了你三個小時!你是個軍人!懂嗎???

  青木:(低頭)實在對不起!

  片刻沉默。

  乃木:(嘆氣)青木君!你要振作起來呀!好男兒當(dāng)視為天皇盡忠為一生最高追求,家人子女無非是些累贅。大丈夫何患無妻!不要因為一時兒女情長耽誤了前程!你看看川島……

  不遠(yuǎn)處,川島浪速同各位高級軍官相談甚歡,顯得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乃木:自從進了旅順口他就一刻都沒有閑著,籌辦了這個祝捷會。令大山司令官閣下十分滿意。

  青木:(中文)跳梁小丑!

  乃木:你說什么?

  青木:(恢復(fù)日語)哦,我在警醒自己!要加倍努力!

  乃木:(點頭)嗯,一定要加油??!

  軍樂聲忽然一頓。

  一侍從官跑進會場:(高聲)大山巖司令官閣下到!

  全場立刻掌聲雷動。

  大山巖在副官、參謀們的前呼后擁下出場,身邊并列而行的是只剩一只獨眼的山地元治。

  大山巖上前一步,舉手示意掌聲平息:(高興)眾位今天能夠來參加這個祝捷會我十分榮幸!今日是我大日本帝國的“新嘗祭”。天皇陛下將在今天與民同樂,慶祝稻谷豐收!能夠在這樣一個節(jié)日里慶祝我軍的大捷。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榮幸!當(dāng)然,這還要歸功于我們的英雄山地元治中將師團長!

  大山巖帶頭鼓掌,全場再次響起掌聲。

  山地元治冷峻的向眾人行軍禮,一言不發(fā)。

  大山巖:我已經(jīng)向東京發(fā)報將此次旅順口大捷獻給天皇。讓我們共同舉杯為這一意義重大的戰(zhàn)果祝賀!

  大山巖接過自己副官遞來的酒杯正要舉起。

  山地元治:司令官閣下!請等一等!中國有關(guān)羽溫酒斬華雄的故事,我想這杯酒應(yīng)該留下來。等到我率軍一舉攻入北京的時候再喝!

  大山巖:(大笑)山地君,你的壯志不小啊!

  山地元治:(一臉驕橫)就憑清國的這些軍隊,我的第一師團不出三個月就可以實現(xiàn)這個戰(zhàn)略預(yù)想。

  川島浪速:(情緒激昂)讓我們?yōu)樯降刂袑⒌奈溆露鴼g呼……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然后呢?是又一場屠殺的開始嗎?

  全場立刻鴉雀無聲,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青木循聲望去,克列爾曼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出人群。

  克列爾曼:大山巖先生,貴軍出征前曾向全世界宣揚自己是“文明之師”、“王道之師”,提出交戰(zhàn)雙方都應(yīng)該嚴(yán)格遵守戰(zhàn)時國際公法。那么為何旅順會成為一座充斥著死尸的城市呢?您能回答我嗎?

  大山巖和山地元治面面相覷,場面十分尷尬。

  青木彥隆隨即走出來:克列爾曼先生,你似乎又在不該提問的時間提問了……

  青木彥隆隨即走到克列爾曼身邊。

  大山巖:他是?……

  乃木希典湊過來:他就是青木彥隆,世襲男爵。

  山地元治:(吃驚)就是那個愛遲到的青木?

  克列爾曼:青木先生,我說過這是我的工作。

  青木彥?。海ㄎ⑿Γ┘热豢肆袪柭壬鷨柶穑敲淳陀晌襾碜鰝€說明吧。本人青木彥隆,戰(zhàn)前作為諜報人員潛伏在旅順。各位記者先生們,我可以負(fù)責(zé)任的說,造成一系列流血事件的根本原因是清國官員撤離時下達的“全民抵抗令”!大家請看?。◤膽阎腥〕鲆粡埣堈归_)這是一份布告,上面號召所有清國將士同我大日本皇軍戰(zhàn)至最后一滴血……

  全場一片嘩然。

  克列爾曼:難道日軍士兵的視力已經(jīng)差到連婦女、兒童和老人也會被誤認(rèn)為是清兵的程度了嗎?

  青木彥?。杭热皇侨竦挚鼓蔷蜔o分老幼,我軍士兵只是出于自保才會做出反擊。當(dāng)然戰(zhàn)爭是殘酷的,我們不能否認(rèn)一些誤傷平民的事件存在。不過,我請大家記住一點。這場戰(zhàn)爭是清國挑起的,我大日本皇軍是為宣教我國王道樂土而來。對于友好的普通民眾,我們自然會保護。就是現(xiàn)在,旅順口城區(qū)內(nèi)還有一家戲院在我軍的保護下進行著日常的表演活動。這難道不是我皇軍“文明之師”的體現(xiàn)嗎?……

  一名軍官突然沖進會場:天皇回電!祝賀大山巖司令所部第二軍取得無上武功!

  大山巖:全體集合!

  所有日軍軍官立刻集合在大山巖身后,列隊面向東方的大海。

  大山巖:天皇陛下!萬歲!萬歲!萬歲!

  眾軍官:(齊呼三聲)萬歲!萬歲!萬歲!

  大山巖:禮畢!

  眾軍官立刻歡聲雷動,上前將大山巖和山地元治舉起來拋向空中。

  青木彥隆冷靜的看著克列爾曼搖頭默默離去,絲毫沒有發(fā)覺身后川島浪速怨毒的眼神。

  ………………

  戲園子內(nèi),兩個日本兵還在對飲,李孝義在一邊小心伺候著,不時偷偷擦汗。

  戲臺上,戲碼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眼看關(guān)羽單刀赴會的重頭戲就要上演。

  舞臺上場門里,丑角張望了一眼回到后臺。

  后臺,尚海榮早已經(jīng)裝扮停當(dāng),身邊一口明晃晃的大關(guān)刀立在身旁,活似關(guān)公在世。

  丑角:大師兄,那倆貨喝差不多了。

  尚海榮點頭吩咐一旁搭戲扮周倉的花臉。

  尚海榮:抬刀上場!

  花臉答應(yīng)一聲,去拿關(guān)刀,誰知第一下竟沒拿起來。

  尚海榮:小心!真家伙,我練功用的。

  丑角:大師兄,你那小徒弟……

  尚海榮:(冷哼)生就的一副奴才樣,甭管他了!上!

  戲臺上調(diào)門起,關(guān)羽、周倉四擊頭亮相。

  臺下,李孝義看著尚海榮的關(guān)羽如癡如醉。

  臺上,尚海榮已經(jīng)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此刻仿佛關(guān)羽已經(jīng)同他融為了一體。

  尚海榮:(念白)這不是水!這是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順手拿過關(guān)刀,一個跟頭翻到臺下)

  尚海榮開始邊舞關(guān)刀邊唱。

  兩日本兵渾然不覺,仍然在酣飲。

  尚海榮的刀越舞越急,離日本兵也越來越近。

  尚海榮:大江東去浪千疊,趁西風(fēng)小舟一葉;才離了九重寶帳,探千丈龍?zhí)痘⒀ā栋?!刀!饑餐了上將頭,渴飲的仇人血!呔!

  白光一閃,大關(guān)刀過處,日本兵身首異處。

  副官一驚,摸出刺刀便刺。

  尚海榮關(guān)刀巨大一時不能回手。

  突然,副官頓住??诮翘幱砍霭啄?,手腳抽搐,刺刀當(dāng)啷啷掉在地上。

  尚海榮趁機回手一刀抹在副官脖子上,尸身翻倒,帶落桌上的酒壇。碎裂聲中,一只毒蜘蛛混在殘余的酒水里。

  尚海榮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呆立一旁的李孝義。

  尚海榮:(大喊)分頭跑!

  眾戲子一哄而散。

  尚海榮一把夾起李孝義奔出戲園。

  ………………

  旅順城一處破屋內(nèi)鄭榮猛的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床破棉絮上。

  昏暗的房間里突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醒了?

  鄭榮凝神細(xì)看,發(fā)現(xiàn)堵的十分嚴(yán)實的窗戶邊坐著一個佝僂的身影:誰?

  黑影起身走出房間陰暗的部分來到鄭榮面前,顯露出一張精明的有些猥瑣的臉,看上去年近五十,算是個半拉老頭。

  男人:(呲牙咧嘴一笑)我沒大號,別人都喊我宋老憋。兄弟你怎么稱呼?

  鄭榮:鄭榮!我怎么會在這兒?

  宋老憋:說起來可真懸吶!要不是我,你這小命就交代了……

  鄭榮:是你打我!

  宋老憋:廢話,不打你?不打你咱倆都他媽得玩兒完!

  鄭榮:你個王八蛋!

  鄭榮一躍而起要跟宋老憋拼命,宋老憋嚇的癱坐在地上??舌崢s卻一陣眩暈重新歪倒在床上。

  宋老憋:(驚魂稍定)奶奶個熊,嚇?biāo)罓敔斘伊?。就你這小樣還想殺日本人?要不是看都躲在一個死人堆里也算有緣,爺爺才懶得管你!

  鄭榮:(喘息著)誰讓你管了?不是你他媽狗拿耗子,我早給弟兄們報仇了!

  宋老憋:(冷笑)報仇?你爺爺我當(dāng)兵幾十年,眼跟前死的沒一萬也得八千了。報的過來嗎?

  鄭榮:你愿意當(dāng)縮頭王八你當(dāng),拉著我干什么!

  宋老憋:(壞笑)王八不都成雙成對嗎?不拉著你,我多沒勁兒啊。

  鄭榮:你!……(猛然想起)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宋老憋:哎呀,這可不好說。從打你暈過去算,得有個一天一夜了吧……

  鄭榮:(大驚失色)什么?。?p>  鄭榮掙扎著起身,宋老憋趕緊把他按住:你找死??!外邊日本人還沒撤呢!

  鄭榮:不行!我得去找我家夫人和少爺小姐……

  宋老憋:都他媽死絕戶了!你現(xiàn)在出去頂個屁用!再說就你現(xiàn)在這熊樣子,連我都弄不過!找到人能撈的出來?

  鄭榮愕然,眼中留下悔恨與自責(zé)的淚水:大人!我對不起你啊!

  宋老憋起身端來一碗米粥:(安慰)好啦,大老爺們嚎個啥勁兒?喝了?。ㄟf過粥碗)老弟啊,聽我一句真言。甭管是報仇還是救人,都得先把自己的命保住!

  鄭榮接過碗,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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