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綁票
鄭天亮被從麻袋中放出來，茫然的看著周圍幾個蒙面大漢。
一個綁匪說道：這條路一直走就是旅順口，趕緊走人……
鄭天亮著急地問：這位大哥，那位姑娘呢？
另一個綁匪罵道：少說廢話！趕緊滾蛋。
幾個綁匪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忽然一個一瘸一拐的綁匪引起鄭天亮的注意，他一跛一跛的往另一個人身后挪動，好似一直躲閃著鄭天亮。
鄭天亮靈機(jī)一動大喊：宋老憋！
躲避的蒙面人突然身形一震，無奈的轉(zhuǎn)頭拉下臉上黑布，露出宋老憋尷尬的笑臉。
………………
山寨大廳內(nèi)，宋老憋和鄭天亮坐在一張擺滿菜肴的桌上吃飯，鄭天亮吃的狼吞虎咽，宋老憋不停給鄭天亮夾菜。
宋老憋陪著笑說：你小子吃了這頓就給我走人，聽見沒？要是敢跟你爹面前叨咕啥……
鄭天亮耍賴地說：您讓我走也行，得把跟我一塊抓來的姑娘也放了。她不走我也不走！
宋老憋一臉的為難說：這主我可做不了！你放心，那姑娘沒事兒……（壞笑）你小子該不是看上人家了吧？嘿，比你爹有能耐，還找了個二毛子！
鄭天亮死死地盯著宋老憋說：您別扯遠(yuǎn)了，想糊弄我可沒那么容易！您是胡子頭，您不能做主誰能做主？
宋老憋委屈地說：誰說我是胡子頭啦？
兩人正說著一個氣宇軒昂的豪爽漢子帶著兩個手下從門外走入，這個漢子就是老鐵山上的大當(dāng)家宋半城。
宋半城一進(jìn)門就笑著招呼宋老憋說：爹，聽說您來了熟人，我也過來蹭杯酒吃！
宋老憋一指宋半城對鄭天亮說：天亮，看見沒有，頭兒來了。大牛，這小王八蛋要跟你談判！
宋半城埋怨說：都跟您說別叫我小名了，人家現(xiàn)在叫宋半城！跺跺腳半個旅順城都要晃悠的半城！天亮兄弟，久聞大名！
鄭天亮愕然道：你就是大牛哥……
說著鄭天亮看向宋老憋，宋老憋一臉窘樣。
………………
彼得洛維奇家書房內(nèi)，接到勒索信彼得洛維奇，請來紀(jì)鳳臺商量辦法。
紀(jì)鳳臺吃驚地問：什么？伊莉婭被宋半城綁票了？
彼得洛維奇：這是勒索信！
彼得洛維奇將一封信遞給紀(jì)鳳臺。
紀(jì)鳳臺接過信匆匆瀏覽一遍：為什么要你親自送贖金？
彼得洛維奇有些驚慌答道：我不知道，紀(jì)。現(xiàn)在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我不能看著我的伊莉婭被他們殺死！
紀(jì)鳳臺勸說：安德烈，請冷靜……
正說著，書房的門突然被用力推開，李維寧科沖了進(jìn)來急切地說：父親！他們要多少錢，趕快給他們！
彼得洛維奇說：伊萬，現(xiàn)在不是錢的問題！
李維寧科不解的問：那是什么問題？
紀(jì)鳳臺說：問題在安德烈身上。
彼得洛維奇疑惑地問：我？
紀(jì)鳳臺不緊不慢地說：他們綁票的目標(biāo)其實(shí)是安德烈。
彼得洛維奇和李維寧科面面相覷，顯然沒聽明白。
紀(jì)鳳臺冷笑一聲，繼續(xù)說：這是一種中國劫匪慣用的招數(shù)，彼得只在俄國人居住區(qū)活動，所到之處又有俄國衛(wèi)兵保護(hù)，想要進(jìn)城綁架他實(shí)在太難了。所以宋半城就用了這招“引蛇出洞”，用伊莉婭讓安德烈上鉤。等彼得送贖金的時候再把他扣住，這樣就可以要求雙倍的贖金了。
李維寧科忙問：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
紀(jì)鳳臺想了想說：我看還是報警吧。雖然信里寫了讓安德烈親自送贖金，卻沒有規(guī)定必須他一個人。到時候我會多派些人手，伊萬也可以帶些士兵和警察配合起來張個大網(wǎng)，等宋半城來投！
彼得洛維奇和李維寧科點(diǎn)頭稱是。
隨后李維寧科上了門前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馬車，直奔警察局而去！
………………
旅順警察局里人來人往。
鄭榮和王氏匆匆進(jìn)門，攔住一過路的巡警。
鄭榮詢問：請問報案在哪兒？
巡警隨手一指說：前邊！找張巡長。
鄭榮道了謝，走到一張空桌邊。
王氏看看四周問：有人嗎？我們報案……
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誰??？
桌子底下鉆出一睡眼惺忪穿著警察制服的人，鄭榮和王氏仔細(xì)一看赫然是多年不見的張宗昌。
鄭榮十分驚喜喊道：宗昌兄弟！
張宗昌也是一驚：大哥！嫂子！
王氏問：宗昌兄弟！你怎么在這兒??？
張宗昌答：我在這兒當(dāng)差??！
鄭榮問：你咋當(dāng)了警察了？
張宗昌回答：嗨，瞎折騰唄！自打跟你在中東鐵路工地上分了手，也沒別的活路。就回海參崴穿了這身狗皮，好歹總能混個肚圓。這不剛調(diào)來沒兩天嗎……你們這是？
王氏著急地說：天亮三天沒著家了！
張宗昌吃驚：天亮也三天沒回家了？
鄭榮一聽忙問：還有誰家丟了孩子？
張宗昌嘆氣說：忙活一晚上了，俄國老爺?shù)那Ы鸨煌练私壖芰?，算上今天也三天了！嫂子你別急，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指定幫你把天亮找回來！
………………
鄭榮和王氏一邊嘮叨著一邊進(jìn)門。
王氏擔(dān)心地問：你說天亮不會是一起被綁了吧？
鄭榮回答：不可能！就算他會說幾句毛子話，宋半城綁他干啥？
忽然二人同時看見了院中的自行車。
王氏一驚喊道：天亮回來了！天亮……天亮……
宋老憋啃著倆饅頭從灶間走出來：別喊了！
鄭榮一看是他，直接問道：老不死的？你咋來了？
宋老憋也沒理他，自顧自地說：奶奶的，你家咋就剩饅頭了？天亮這小王八蛋在我哪兒是胡吃海喝，光吃饅頭我也吃不回來啊。
王氏聽了心中一喜，連忙問：天亮在你哪兒？
王氏與鄭榮兩人面面相覷。
小院里王氏鄭榮和宋老憋圍坐一起，聽著宋老憋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王氏驚詫地問：啥？大牛當(dāng)了土匪還把天亮給綁了？！
鄭榮不解地問：老哥，你不是包了幾畝鹽地折騰鹽場呢嗎？
宋老憋哭喪著臉重重地嘆氣說：唉，說的是呢！我把大牛接過來就指望這幾畝鹽地踏實(shí)過日子了，可他娘的老毛子苛捐雜稅太重，簡直不給人活路！大牛氣不過就砸了鹽稅所，還扯了一綹子人上山落了草……
鄭榮問：綁匪不是宋半城嗎？
宋老憋懊惱著說：他嫌大牛這名不響亮！要跺個腳半個城晃悠。我混了大半輩子，臨了卻混成個土匪老子了！
王氏問：那你們綁老毛子干嘛連天亮也一塊綁了啊？天亮可是中國人！
宋老憋支吾說：這……這不是綁錯了嘛，我要放了這小兔崽子，可他倒是跟我耗上了……
王氏雙手合十叨念著：阿彌陀佛，他沒事兒我就踏實(shí)了！你說咱天亮怎么就跟老毛子混到一塊兒了？
鄭榮起身說道：走！
宋老憋問：干啥去？
鄭榮說：帶天亮回家啊。
………………
宋老憋與鄭榮趕著馬車前行。
宋老憋囑咐鄭榮說：我說兄弟，見了大牛你可千萬別說是我下山給你送的信兒……
鄭榮笑著說：你說你這老子是怎么當(dāng)?shù)?？怎么反倒怕起兒子來了?p> 宋老憋嘆著氣說：這娃死犟，我惹不起他啊！奶奶個熊的，我這心里也憋屈著呢。大牛他娘生他時候就愛吃個牛蹄筋，我跟她說少吃點(diǎn)，少吃點(diǎn)……果然生出來個犟種！
鄭榮調(diào)侃著說：你那是舍不得花錢吧？
突然有人大喝一聲：站?。?p> 鄭榮一驚停了馬車，從路兩邊跳出不少警察把馬車圍住。
張宗昌越眾而出喊道：宋老憋！我看你往哪兒跑！
隨即一眼看見鄭榮，愕然說：大哥？
鄭榮喊道：宗昌兄弟。
宋老憋看看張宗昌，又看看鄭榮，笑了。
宋老憋嘿嘿一笑說：原來都是自家兄弟，要不咱借一步說話？
鄭榮、宋老憋和張宗昌三人席地而坐一塊堆說話，張宗昌手下們都離的老遠(yuǎn)。
鄭榮指著宋老憋介紹說：宗昌兄弟，這就是我跟你說起過跟我一起爬死人堆的老哥哥。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張宗昌為難地說：大哥，兄弟我也是有任務(wù)在身吶。要怪還得怪宋老哥太招搖，一個干巴老頭還推輛洋車。誰不得多看兩眼……
宋老憋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簭堁查L，你就說個痛快話吧。咋的能交差？都是自家兄弟，啥事兒不能商量著辦吶？
張宗昌也沒藏著掖著：好，還是宋老哥痛快。這么說吧，我的任務(wù)就是把俄國千金小姐撈出來，別的什么我都可以不管！
宋老憋沉吟片刻說：好，我答應(yīng)你！今兒晚上萬忠墓交贖金，我可以告訴你他們走的路線。不過只許救人不許傷人！
張宗昌舉起手說：我張宗昌對天發(fā)誓，要是傷了貴綹子兄弟一根汗毛，天打五雷轟！
鄭榮說：既然說定了，那老哥咱去接天亮吧。
張宗昌笑著說：大哥，你還是回家等著我把天亮送回去吧。宋老哥天黑前還是跟著我，免得節(jié)外生枝……
宋老憋呵呵一笑：行，都聽你的！
……………………
濃重的夜色中，萬忠墓周邊被火把照的有如白晝，彼得洛維奇等人在火把的映照下焦急的等待著。幾人身后是一排穿著軍裝的俄國士兵。
彼得洛維奇不時掏出懷表看看，著急地來回踱著步子。
李維寧科也著急的問紀(jì)鳳臺：那些土匪怎么還沒來？
紀(jì)鳳臺安撫說：伊萬，沉住氣！我已經(jīng)在所有必經(jīng)之路上埋伏了人手……
此時不遠(yuǎn)處傳來零星的交火和咒罵聲。
李維寧科、紀(jì)鳳臺等人對視一眼，立刻循著槍聲過去。
夜色掩映下看不清交火雙方。
李維寧科：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要救人嘛，伊莉婭會被誤傷的！
紀(jì)鳳臺憂心忡忡地看著前方的草叢，他突然掏出槍對著天空連放了數(shù)發(fā)子彈。交火雙方被震懾住，前方陷入死寂。
紀(jì)鳳臺朝著黑暗之中大聲喊著：宋兄弟，別開火。我們已經(jīng)按照你的要求帶來了贖金，只要你們把伊莉婭小姐安全交出，我們絕不為難！我紀(jì)鳳臺一言九鼎。
紀(jì)鳳臺的話在空曠的野外回蕩，除了死寂沒有一絲回應(yīng)。正在納悶，張宗昌卻帶著幾個警察沮喪地走了出來。
紀(jì)鳳臺驚詫問：你怎么在這兒？！不是說了讓你們等在城外的嗎？
張宗昌心虛地回答：我是打算提前救下小姐……
紀(jì)鳳臺質(zhì)問張宗昌：宋半城呢？
此時，一匹快馬從旅順方向奔來，一名青幫弟子從馬上跳下大喊：老板不好了，宋半城搶了安德烈老爺?shù)牡赇仯?p> 紀(jì)鳳臺大叫一聲：不好，中計(jì)了！回城……
紀(jì)鳳臺等人浩浩蕩蕩地返回旅順城，留下張宗昌等人。
張宗昌頓時醒悟忙問：宋老憋呢？！
身旁的警察回答：巡長，宋老憋不見了！
張宗昌氣憤把帽子一摔罵道：奶奶個熊，竟然敢耍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