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
也許是這畫皮鬼合該被速滅。
丁彥得了黃仲之令,急急忙忙喊上幾個手下便出了門。
趁著天上冷月銀光,快馬剛行至宛城十里外的淯水邊白頭渡口,還未登船渡河,前往對岸的襄陽渡,就迎面撞上了白啟一行人。
白啟何人?
乃是大衍鎮(zhèn)魔司七十二地武衛(wèi)其中之一。
鎮(zhèn)魔司職責(zé)重,結(jié)構(gòu)復(fù)雜,人員眾多,但在武力方面,倒是頗為一清二楚。
除了指揮使,副指揮使,以及左右二司尉,再往下,便是十二天武衛(wèi),七十二地武衛(wèi),以及數(shù)千近萬的不同等級人武衛(wèi)。
白啟不過而立,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顯然出身不凡,能力出眾。
何況本身他也是一個嫉惡如仇的性子。
丁彥本就一直對鎮(zhèn)魔司心生向往,日日努力作著加入鎮(zhèn)魔司成為鎮(zhèn)魔使的美夢,因此一眼就認出了鎮(zhèn)魔司那獨特的黑紅武官袍。
當(dāng)看見丁彥手持宛城縣令大印說出宛城有妖邪作祟一事,白啟不由分說,就改了道,往宛城而來。
——
對于妖邪一事,大衍朝廷并未對三大仙司作出詳細的地域轄區(qū)管理,所以只要事關(guān)降妖除魔,鎮(zhèn)魔司誰人出面皆可。
事前事后上報立案記錄在冊,就算了結(jié)。
當(dāng)今左相寇光雖然一直力勸,重新定制對朝廷三大仙司的詳細管理律令,劃分治理轄區(qū),但因四百年前那一場“仙妖動亂”,景寧帝一直推脫不理。
四百年多年前,大衍立國不過三百余載。
于史書上素有“弘昭中興”美譽的弘昭帝,感當(dāng)時的“俠以武犯禁,仙以法亂國,邪祟不治,異族難安,朝廷力量應(yīng)對不及”狀況,首創(chuàng)推出朝廷仙司轄區(qū)劃分治理制度。
責(zé)令朝廷三大仙司,按照職責(zé)和區(qū)域劃分,于中原天下十九州上百郡數(shù)千城,設(shè)立鎮(zhèn)守分衙,然后遣人常年鎮(zhèn)守。
說是無用那是假的。
當(dāng)時的三大仙司力量雄厚,都有足夠的底氣在各處設(shè)置分衙。
這一制度一出,使得各地只要一出現(xiàn)亂象苗頭,鎮(zhèn)守當(dāng)?shù)氐姆盅眯扌姓?,就能迅速?yīng)對,掐滅亂象;即使應(yīng)付不及也能速速向上報備,以最快速度使事情由大化小,由小化了。
不必遇事不管大小,就得遣人往郡府或者州府,甚至京都洛陽求援。
當(dāng)時的亂象因此迅速得到緩解。
但凡事都有對立面,有利就有弊。轄區(qū)鎮(zhèn)守制度,不過短短一個甲子,就逐漸變味了。
鎮(zhèn)守一地的仙司修行者手中有拳,又有一絲權(quán),于是野心漸漸萌生,開始弄虛作假,撈取油水,迫害百姓。
更有甚者黑心,竟敢與妖邪同謀,媚上欺下。
于是自巫妖之戰(zhàn)后,隱匿多年不出的妖族瞅準機會,意圖顛覆人族,“仙妖動亂”一案就此生了。
天下大亂,連登基二十年的弘昭帝之子,憲文帝都給妖邪謀害了。
后來在弘昭帝之侄,大衍那代臨時登基的皇帝建武帝的雷霆伐謀下,用時十余年,不知以何代價,聯(lián)合仙門佛地,合縱破一,轉(zhuǎn)而誅之。
又以手中合攏力量強行武力鎮(zhèn)壓,這才保住大衍朝運,不至于四百年滅國。
現(xiàn)今,邪祟頻出,妖巫潛藏,各大仙門佛地聽詔不聽宣,就漸漸有弘昭帝在位初期之亂象了。
是以左相寇光才生了仿弘昭帝之法,下狠心為大衍刮骨療傷,力圖一搏。
只是,景寧帝如今心思不定,高坐圣臺卻隱匿后宮,似生他念,一直以“仙司力不足,恐被分而破滅”為由,不理寇光和百官諫言。
所以除了京都州府等大城重鎮(zhèn),其他地方凡是生了邪祟案件,當(dāng)?shù)毓賳T處置不了,就只能向上求援。
......
在連夜趕往宛城途中,性情火爆的白啟嫌手下和丁彥等人太慢,于是撇下眾人,只孤身一人先到。
雖然是小妖小邪,但事不過于人命,白啟頗為負責(zé)。
此時正值星夜,他腳下輕點,凌虛踏步而上,不過數(shù)個呼吸,便立于云端,俯視楊柳街。
他兩眼生出一絲光亮,眼神刺透陰暗:
“不錯!確實有一絲妖魔臭味。看來這宛城縣令黃仲,倒算是個好官,知曉事在人為,不弄虛作假?!?p> 然后略微一思索,便身形一閃,順著妖魔氣息找上門去了。
......
日前正值吏部四年一考的京察。
本來前些日子陸續(xù)死傷近二十人,連帶衙門的專職驗尸匠都被害,這些案件積攢在一起,就已經(jīng)夠黃仲急的了。
不曾想,自己轄區(qū)同一時刻,竟還生出了妖邪作祟一事,黃仲急得啊,那真真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
這不,為了下火,他正在縣衙內(nèi)屋居所,努力與一充滿西域狂野氣息的小娘子赤身肉搏推太極,鍛煉身體。
正打著,沒來由的,黃仲突然心下一驚,然后失招了。
小娘子小麥膚色,野性俏麗,趁機一招馬背倒坐引蛇出洞,就把黃仲制服,壓在身下:
“老爺~奴家,奴家今夜是否下手重了點...”
“咳咳!無礙,無礙!是老爺我的問題。不知為何,今夜有些心緒不寧,總覺會發(fā)生大事?!?p> “咯咯咯...什么大事呀!不就是有小妖小邪作祟么,又不是什么可怖的大妖魔...”
“唔...你說得有理。來,老爺獎勵你嘗一口山珍!”
——
同一時刻,司澄正在家中那張搖搖晃晃的小木床上靜坐。
宛如老樹盤根,他一動不動。
越是按照訣竅運轉(zhuǎn)【清心寡欲】,司澄越感到驚奇。
前身缺乏鍛煉,后來遭遇饑荒缺衣少食,再后來又接觸驗尸這一行當(dāng),人哭鬼嚎,導(dǎo)致身子偏弱,甚至有些病態(tài)。
但在清心寡欲之下,那損失的氣血和虧空的根基,竟然在恢復(fù)。
能彌補根基之物,在修行界向來彌足珍貴。
沉迷變強的快感之中,司澄并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這個奇異功法,即使放在那些仙門佛地,也是上上之選,非嫡傳不可接觸。
蜀中有一佛門圣地,曰“枯禪寺”。
便是以“枯禪靜心,一念成佛”而名聞天下。
倘若他們?nèi)羰侵獣运境问种芯褂羞@么一門神異功法,怕是拼著持強欺弱,名聲受損,也會過來把人逮了,帶回去榨出這功法。
因為前身對修行一事不甚了解,所以司澄也稀里糊涂,他簡簡單單驗個尸得到的不起眼功法,竟然堪比枯禪寺的某一部嫡傳功法,甚至在某些方面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俗話說,修行歲月短,春宵夜不長。
個人有個人忙活的事,老百姓也不是木頭人,所以宛城一夜,便在靜謐之中悄悄過了,無人知曉有人在夜里潛行,除魔衛(wèi)道。
古有圣人曾言:在你看不見的幽處,早有人替你拓出光明。
這話,其實并不假。
......
長安一片夜
取名廢,什么章節(jié)名人物名勢力名都是我瞎打的,客官大佬們就瞎康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