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汲回來時,晏和正百無聊賴地躺臥在結界看云。
云汲不禁失笑,原是自己多心,忘記晏和自己也是上神,即便負傷,也不須自己擔憂。
卻忽聞得天上雷聲滾滾。
正準備上劍的二人,皆神色一凝,晏和尤覺得背上雷傷又痛。
是上神的雷劫。
沉雷共響了三聲,三界默然。
直至九重天邊飛出燦燦彩光,映得三界流光漫漫。
飛升成功。
至此,三界共有六位上神。
上神飛升自來是大事。神魔交戰(zhàn)在即,比之振奮士氣的夔牛鼓,上神卻是不得不爭取的勢力,九重天如今上神數(shù)目稀少,景淵常年不在,晏和身負重傷,帝后二人又不是會輕易下戰(zhàn)場的主兒,恰逢此時飛升,這位新晉上神少不得給當前局勢帶來幾分變數(shù)。
兩人皆知其中關鍵,一路沉默直奔九重天,到了天門關才知霞光是從醉盞樓現(xiàn)出的。
竟是鑄決世子。
這邊禮顏、劍泫等人早已在候。
左右也不是旁人,晏和便穩(wěn)了心神,鑄決剛剛飛升也得好一陣修養(yǎng),本想先遣了禮顏去走一遭賀禮,卻被云汲等人一同捉去了歸續(xù)閣。
歸續(xù)閣中藥香依舊,丹棱“咄咄”搗藥,竟在出神,一時沒察覺到門口眾人。
直到禮顏開口問好,才是猛地一驚回神過來。
見到晏和比前幾日更慘白的臉色,丹棱卻是一如從前的痛惜憤恨:
“晏和小殿下啊,自從您入了這云宮,歸續(xù)閣的藥材可是足足比從前多耗了一倍啊?!?p> “…老君別這么說,孚寒殿不是三天兩頭的往您這送貼補嗎?”
晏和仍然乖巧地陪著笑臉,心里卻想著方才丹棱走神的模樣,天帝有意征討夔牛一事是由丹棱告知的,但是由天帝授意還是丹棱自己作主,就不得而知了。
“年輕人啊,到底是不懂惜命,要是你活到我這歲數(shù),你就知道…”丹棱說著,又瞥了晏和一眼,“算了,你活不到的?!?p> “…”
晏和仍然腆著臉裝乖。
“你笑什么?”丹棱猛地一轉身,拍了云汲肩部,“還笑!你以為你就活得到嗎,身上的傷好全了嗎?”
“脫脫脫!給我脫!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很難不承認,丹棱老君是九重天之上最有威勢的神仙之一,不近人情如云汲,在丹棱的敲打下,也得乖乖解去外袍。
晏和乖覺地轉過頭去,卻不經(jīng)意間感受到云汲胸前的那道血色劍傷略微泛著冰藍色,還隱隱散發(fā)著寒氣。
冰傷?傷玉?我干的?
晏和有些懵了。
…
提著大串小串,大瓶小瓶的藥材丹藥出了歸續(xù)閣,晏和頓時覺得孚寒殿財政吃緊與歸續(xù)閣不是沒有關系的。
好在流波山之行,得了好些靈草仙芝,揀些好的交與歸續(xù)閣,再多留幾支送與醉盞樓就是。
鑄決飛升不管于他人如何,對晏和來說卻是一件好事,一是鑄決承過自己的情,二是同為滅族遺神之后,鑄決與晏和立場背景也相似。只是幻族迷香一事始終令人掛懷,不知道九神遺族之間是否也有些自己不清楚的齟齬…
連著幾日都睡在荒間野地,晏和已是乏極,服過藥,便匆匆歇下了。
…
之后醒來再想,晏和總覺得自己有事忘記,卻按著腦袋想不起來。
總之,目前大事還是在于拉攏鑄決,以及打聽遺族事項,尤其是幻族,幻族一脈行跡不定,只知在人界,但人界浩大,要尋線索恐是要花好大一番功夫。
鑄決的飛升宴辦在了十日后,倒是比自己預想的提早很多。大多飛升宴是在半月以后的,當年晏和年少飛升,端靈設宴也是硬生生拖到了一月以后,晏和亦是因“雷傷未愈,病容慘淡”為由,躲在幕簾之后,不準見客。
如此看來,鑄決此人也算汲汲于功名,欲有作為。
倒不算壞事。
只是這十日來,晏和除了第二日同云汲一道去重華宮復命受賞外,竟是被一眾孚寒殿宮人督管著閉門謝客,除了神池養(yǎng)傷外,哪兒也不許去。
晏和很是懨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