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陽光依舊好。
陳年從入定中悠悠醒來。
張道全一如既往的在陽臺上晨練,手機放在陽臺外沿上,開著外放,正播著早間新聞。
在手機旁邊,放著一瓶二鍋頭,已經喝了一半。張道全的動作,又換了新花樣。
樓下馬路上傳來的叫賣聲,攀談聲,汽車喇叭聲,伴著嘰嘰喳喳的鳥叫,給這一天注入了新的活力。
陳年伸了個懶腰,起床,稍微活動活動筋骨。
“哈~”彪姐打著哈切。然后在半夢半醒間軟軟地道:“嘿嘿!年糕,我要吃早飯。大油條,白豆?jié){,還有煎餅果子。
聽到屋里的動靜,張道全面對陽臺,保持著現(xiàn)有的動作,大聲說:“起挺早啊?不多休息會兒?”
“不了,外面空氣好,出去散散步,早餐吃點啥?”陳年一邊回應,一邊穿鞋穿衣,準備出門。
“隨便!”
張道全對于早餐向來很佛系,從不挑剔,有的吃就行。這倒給陳年省了不少事,不至于眾口難調。
手插風衣口袋,陳年走在兩旁種有梧桐的馬路邊上,悠閑自得。與四周行色匆匆的路人,格格不入。
這座城正從過年的懶散恢復它應有的節(jié)奏。
“你是我的眼......”
陳年手機響起。
是陸陶陶的電話。按了接聽,電話那頭半晌才出聲:“喂,年糕?!?p> 陸陶陶沒再說話,聽得出她情緒有些低落。
陳年關切地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陸陶陶語言簡短,沒有正面回答陳年,語氣有些古怪道:“沒有,今天是幾號?”
手機上不是有日期嗎?陳年不懂陸陶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看了一眼手機回道:“今天是,大年十一?!?p> 說到這,陳年一拍腦門,完了完了,把這茬忘了。
之前答應陸陶陶初十去歡樂谷??勺罱桓鞣N事情所牽扯,硬生生把這事忘了。以這姑奶奶的脾氣,一會指定得炸。
陳年連忙道歉:“對不起,昨天忙忘了。”
等待著對面的爆發(fā),陳年把電話稍稍遠離耳朵。
可等了半天,陸陶陶只悠悠地說了句:“收拾一下,半個小時后,樓下接你?!?p> 本來就是自己搞忘記了,怎么還能讓她開車,陳年連忙心虛道:“還是,我去接你吧?!?p> “我接你?!标懱仗蘸翢o情緒,斬釘截鐵地反駁道。
她沒有再給陳年說話的機會,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聽筒那頭傳來一陣忙音。
陸陶陶今天極其不對勁,說話完全不是她以前的風格。陳年無奈地搖了搖頭,女生的心思他捉摸不透。
陳年一路小跑,買了早飯,回家。抓緊時間洗了個澡,刮了胡子。挑了件不常穿的咖色長身呢子大衣,配上藍色牛仔褲,腳蹬一雙踢不爛。
這么一收拾,鏡子里的陳年,倒也是個出挑的帥哥。
半個小時后,陸陶陶米色的mini準時停在了陳年小區(qū)門口。車窗搖下,陸陶陶喊陳年上車。
今天陸陶陶的打扮與以往不同,精致的瓜子臉特意化了好看妝容,頭發(fā)重新燙染成深棕色波浪。她默契地同陳年穿了同樣顏色的外套,下身小裙子,打底褲,漆皮小皮鞋。一改以前颯爽的風格,變得甜美可人。
坐在副駕駛上,陳年很是別扭。
從上車到現(xiàn)在,陸陶陶沒說過一句話。陳年斜眼偷看,她好看的側臉毫無表情,睫毛濃密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
她好像真的在認真開車。
第一次單獨同女生出來約會,陳年不知道要說些啥,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陳年試著打破僵局:“你......吃早飯了嗎?”
聞言,陸陶陶轉頭,莫名奇妙地看了一眼陳年,旋即又轉過頭去,認真開車。她語氣微怒,簡單答道:“吃了?!?p> 陳年心里對著自己的嘴一頓猛扇,你問這問題干嘛?問完氣氛好像變得更尷尬了。
一路無言。
到了目的地,在停車場停好車。
今天是工作日,歡樂谷人并不多。
買票入園。
看著品種繁雜的游樂設施,陳年毫無頭緒的問:“我們......去哪?”
“跟我走?!?p> 陸陶陶臉色有點不高興,她把自己的包丟給陳年,然后雙手插在衣兜,自顧自在前面走。
陳年趕緊跟上。
一陣苦思冥想,陳年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以往也有過打游戲爽約,可陸陶陶頂多陰陽怪氣地說他兩句,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會有這么大反應。
難道是最近在哪里得罪她了?陳年腦子里仔細思索,可最近自己被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所纏身,哪有時間去得罪她啊。
陳年實在是搞不懂,無奈感嘆,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針啊。
跟著陸陶陶一路彎彎繞繞,來到了飛天大轉輪面前。
這個項目上過報紙,陳年聽過。整個寧市所有游樂場里面,驚險程度排名第一。典型的人在前面飛,魂在后面追的項目。萬一魂沒追上,那就......
“確定......要玩這個?”陳年吞了吞口水,臉色有些泛白。
陸陶陶看了一眼陳年,眼神堅定地回答:“嗯!”
雖說陳年心愿意陪陸陶陶去“赴死”,可他的身體卻很誠實。他哆哆嗦嗦走到項目入口,兩腿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了。
在陸陶陶死拖硬拽下,陳年還是坐上了飛天大轉輪。陸陶陶坐在他的旁邊,工作人員正在仔細檢查保險帶是否系牢。
此刻,陳年心中猶然升起一股壯士赴死的悲壯感。
等轉輪上的人全都準備好之后,轉輪沿著中間的柱子,緩緩上升。
看著自己離親切的地面越來越遠,陳年心跳加速,不住地咽著口水。他生怕自己,淚灑當場。
一旁的陸陶陶看起來也并不從容。她大口呼吸,緊靠椅背,雙眼望天,避免自己視線下移。陳年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fā)抖。
圓盤緩緩升到最高點,柱子上的一圈彩燈隨著“嘟嘟”聲,亮起了倒計時,像死神敲響死亡的喪鐘。
突然,陸陶陶一把抱住了陳年,她雙眼緊閉,鉆到了陳年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