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關(guān)。
某處荒野,一高一矮兩個黑色的身影正在密林之間穿行。
突然,那高個子的黑袍修士全身一顫。
“咳咳~!”
伴隨著幾聲咳嗽,他竟然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來。
黑袍修士掐指一算,臉上的憂色頓時更深了幾分,他喃喃的道:“看來是不成了,潤兒!為師即將面臨一場滅頂之災(zāi),推算之下,實在是生機(jī)渺茫,你若留在為師身邊,也是白白送死,為師為你指出一條生路,快快逃命去吧?!?p> 那名呼做潤兒的少年,頓時哭泣起來:“師父!我不走,要死咱倆一起死?!?p> 黑袍修士冷冷的呵斥道:“哭什么?沒出息!難道你就不想將來替為師報仇嗎?”
少年這才止住了哭聲,他一邊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喏喏的道:“想!”
黑袍修士沒好氣的道:“將你身上的所有法器都拿出來,一件也不要留,這些法器上面都有我的氣息,要是被人按圖索驥找到了,你也活不成了?!?p> 少年摘下腰間的葫蘆,掏出懷里的柳枝,又拿出許多雞零狗碎的小玩意兒,并講它們一一放到黑袍修士的手里。
黑袍修士收好了這些東西,這才摸了摸少年的頭:“潤兒!好孩子!自從我從亂葬崗上把你撿回來,咱們師徒二人就相依為命,為師把你當(dāng)做親生骨肉一般的疼愛,為師也舍不得你呀!
可是,為師的這個仇家,他的修為恐怕早已臻至元嬰化境,咱們敵不過他呀!
你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一個城鎮(zhèn)一個城鎮(zhèn)的走過去,越遠(yuǎn)越好。
直到你發(fā)現(xiàn)這么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你吃得飽,睡的香,呆在那里,就像呆在家里一樣舒服。
如果你有幸找到了這么一個地方,你就不要離開了,那里就是你以后的家。去吧!”
少年再一次哭泣起來,他跪倒在黑袍修士的面前,磕了幾個頭,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
待少年走遠(yuǎn)后,黑袍修士這才收回戀戀不舍的目光,仔細(xì)清理了少年離開的痕跡,這才微微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我的這么多年的心血!也罷!為了純陽道體,值得!
…………………………
中洲。
大川。
燕州。
孝塘鎮(zhèn)。
一所破落的小院內(nèi),兩個面黃肌瘦的小童,正光著屁股在地上玩著土。大的那一個約莫能有七八歲,小的那個也有三四歲。
兩個小童都光著屁股,渾身造的烏黢麻黑,沒個干凈樣兒。
大的那個,目光呆滯,鼻子偶爾抽兩下?lián)u搖欲墜的大黃鼻涕,不時的發(fā)出嘿嘿的傻笑。
小的那個,嘴角掛著一道沾滿了灰土的口水,正在往面前一個剛堆好的小土堆兒里撒尿。
再看那兩間低矮的破瓦房,房頂?shù)钠仆吒叩推鸱?,上面長滿了青苔和荒草,一看就是年久失修,冬天漏風(fēng),夏天漏雨。
窗欞紙上大窟窿小眼子,炕上只有一條破到飛光了棉花的被套子,除了一口大鐵鍋和幾只破碗之外,就是幾堵四面漏風(fēng)的土墻,連吃飯用的筷子,都是用小木棍削的。
吱拗~!
老掉牙的破木門一聲輕響,兩個孩子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娘!娘!”
小童歡呼著直奔院門跑來,一邊跑一邊興奮的叫著娘。
那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小婦人,她面黃肌瘦,頭發(fā)凌亂,眼窩沉陷,毫無半點姿色可言。只有那雙烏黑的眸子,無聲的訴說著她曾經(jīng)的光彩。
婦人穿著一件補(bǔ)丁摞補(bǔ)丁的粗布麻衣,麻衣上的破洞,隱約露出些許尚算白膩的肌膚,她挎著一只破竹筐,竹筐里堆滿了各式野菜。
見孩子撲了過來,婦人顧不得回頭插門,她笑瞇瞇的從野菜堆里摸出一個野果子:“來!大兒子,這個給你?!?p> 大孩子興高采烈的搶過野果子,小的也纏著要。婦人又從野菜堆里掏出來一個給了小的,小童用沾滿了尿泥的手,搶過野果子就往嘴里塞,那婦人笑咪咪的看著他吃野果子,也不管臟不臟。
還沒等婦人插門,一陣熙熙嚷嚷的爭吵聲就從那邊街頭傳來,只見幾個賭徒推搡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罵罵咧咧的朝這邊走來。
“鄭老三!你特么在那別跟老子墨跡!你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的,這都半個多月了,白紙黑字在這塊兒寫著呢,用你的婆娘抵老子五百文,老子真金白銀的給你了,趕緊麻溜的把你那婆娘洗干凈送來,今天老子要是見不到人,別說老子一把火燒了你那兩間小破房。”
旁邊看熱鬧的插話了:“行?。樽?!五百文就混個婆娘,這買賣做的值啊。鄭老三的婆娘我見過,當(dāng)年那叫一個水靈啊,就是這幾年跟著鄭老三操勞完了,都沒個人模樣了。
湯麻子,你接回家去好好養(yǎng)養(yǎng),用不了多久,又是一個雪白的大胖媳婦兒……”
那婦人聽了那些人的吵嚷,胳膊上的野菜筐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她哐的一下關(guān)上門,嘩的一下插上門栓,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婦人無力的依著門,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鄭老三!吃了你的肉,啃了你的骨頭,都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婦人戀戀不舍的看著兩個吃野果子的孩子,沒有娘護(hù)著,這兩個孩子可這么活呀?。靠苦嵗先??那個賭鬼,剛剛賣了十三歲的女兒,現(xiàn)在又賣了婆娘,這兩個孩子早晚也得讓他給賣了。
嗙!嗙!嗙嗙!
“開門!開門!趕緊開門!”
敲門的正是那個湯麻子!
敲了幾下,湯麻子一推鄭老三:“趕緊特么的給我叫門?!?p> 鄭老三無奈,只好敲門:“鶯兒!開門吶!是我,我回來啦!”
見叫不開門,湯麻子一把扯開鄭老三,哐的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此時那叫做鶯兒的婦人正在院子里抱著孩子哭。
湯麻子一把扯過她的胳膊:“鄭老三已經(jīng)把你抵給老子了,趕緊把鄭老三的那兩個小兔崽子放下,跟老子走!”
一時之間,孩子哭鬧,婦人叫喊,小院里頓時亂作一團(tuán)。
……………………
龍墨寒來到孝塘古鎮(zhèn)已經(jīng)三天了,在家宰龍行淵的關(guān)照下,來到孝塘的當(dāng)天,龍墨寒就加入到巡捕衙門,成了一名光榮的巡捕郎。
其核心職責(zé)就是巡捕盜匪,維護(hù)治安,幫助孝塘的百姓排憂解難。
這個安排確實非常有利于龍墨寒積累七情功德,實現(xiàn)重凝七魄的目的。
三天以來,龍墨寒為了活命,除了必要的睡覺之外,連吃飯他都是在街頭解決的。
幫小孩兒撿石頭,替二傻子找狗,甚至他還幫窯姐拉過皮條……只要是能夠替人“排憂解難”,龍墨寒差不多已經(jīng)“無惡不作”了。
而積累下來的功德呢?實在是少的可憐,唯一比較多的那一次,就是替傻子找狗,就在傻子憂愁盡去,抱著大黃狗嘿嘿傻笑的時候,龍墨寒竟然收獲了芝麻粒兒大小的一點英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