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靜站在屋檐拋梁上眺望南空,手里緊緊攥著一張山理川線輿圖,這是奇門遁甲陣圖的布輿要略,心里想起三禾前輩的諄諄叮囑。
“記住,風水非小術,將來我會憑此得道,你心里莫要小覷了它…”
“僅習青烏枉稱師,這奇門遁甲有鬼神莫測之能,你布陣時可細細揣摩…”
“明凈派之道不適合你,或許你該走一走自己的道…”
“一會兒,我將在兩界界限搭建一條臨時脈絡出來…”
“此陣為子母陣,我這為母陣,你那為子陣,子母陣同氣連枝,可改天換地…”
“此乃鎮(zhèn)龍陰陽環(huán),你見脈絡成后,便用陰環(huán)擲打賢侄眉心,激發(fā)龍王珠的氣息,方便引龍注意…”
“等那烏龍過境,到時兩境相使,龍屬壓勝之威最盛!你便用陽環(huán)逼珠…”
“切記!兩境相使陣晷亂,你們得壓住陣,撐到烏龍過境即可,烏龍過境后兩境融,陣晷碎,龍珠逃逸,那條烏龍被引向追逐龍珠之時,你們趁機退走,趕來兩界石這與我等匯合…”
李心靜心中默想一遍,繼續(xù)南望,按照約定,脈絡將會出現(xiàn)在七星缸卦北斗柄的南方天空。
巴戟還在那暗自苦惱,后悔昨晚干飯?zhí)J真,耽誤正事!
李心靜體察其心境,暗自偷笑不語。
……………
鄭之南也在后悔,如果當時一心只讀圣賢書,現(xiàn)在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唉~我死在這不可惜,可惜的是那些社會普羅大眾,他們因此少了一位妙手回春的醫(yī)生或是與罪惡不共戴天的律師,也可能是一位擅長下克上的銀行職員,這才是最可惜的!
“爛仔,算你運氣好,死前能見識到人類晚期馴服野生神龍的珍貴影像!”那名高大小白帽在旁揶揄道。
這次獵龍行動,以他的身份只負責在外圍警戒,而在此警戒的這隊人馬,也是他的嫡系,不然以組織的作風,他可不敢夾帶這貨前來參加狩獵行動。
他必須好好折磨這爛仔一回,已報剛才的恥辱,好在手下面前挽尊,不然早就一刀宰殺了事!
“隊副,這樣好嘛?別陰溝里翻船,俺們村電視里以前不都這樣演?!焙┖耜爢T揣揣勸誡道。
“沒事~憑這弱雞能有啥好翻的,隊長被征去獵場了,這我說的算,鐵膽你老實守著就是,有我在出不了大問題!”高大小白帽滿不在乎,他現(xiàn)在只想搞這爛仔。
“可要是一會兒巡檢都(du)來此督陣巡營咋辦?”那名為鐵膽的憨厚隊員,心里還是有點不踏實。
當然,出賣隊副是不可能出賣的!
他們都是一個壟的兒時玩伴,那個壟處在窮鄉(xiāng)僻壤之中,躲過十年教育的老家伙大有人在,一些神俗糟粕得以發(fā)展,巫獵之法也在其中流傳,哪怕新世紀禁獵法案出臺,他們那進山打獵也是常有的事情,后來被獵盟一名都虞候看中,發(fā)展成地壯營的征員地。
“放心,巡檢都從上到下督陣一圈,也要個把小時呢,咱們這又是最外圍的山腳下,等他們巡到這兒,這爛仔血都流干了!”
高大小白帽身子斜靠在一塊界石上,催促隊友開始換裝,這身觀光團制服可不如獵袍皮實,他心里暗想,一會等狩獵開始,那時才好對爛仔下手,不然提前放了血氣,被山嵐吹上山頂,驚動那傳說中的神龍就不妙了,他可不想被替天行道,受那三刀六洞之苦。
舊境北山山巔
磚石結構的鎮(zhèn)海舊樓雖不比新樓高大艷彩,卻也重檐飛角,沖霄凌漢,同樣巍峨。
此時樓閣兩層和地宮中都隱匿著密密麻麻三百余名白衣眾,其中一名袖口泛金邊的大肚肥壯男人身處暗室,打量著樓閣穹頂?shù)闹髁骸?p> 身旁三名壯漢躬身而立,隱隱將其拱衛(wèi)其中,其中一名刀疤臉壯漢大聲道:“虞候,憑甚要跟那些鬼鬼祟祟的陰貨合作,咱們把在外趕山尋獵的弟兄們都叫回來,一樣足以狩獵這孽龍!”
“你行你上?”那都虞候端起保溫壺吹了一口熱汽,慢飲道。
“光憑俺當然不行,可是還有弟兄們呀,咱們營獨得這獵龍勛不好嗎?”那刀疤臉壯漢不甘道。
“嘁~”那都虞候頭也不抬,自顧自喝茶。
“虞候,你辱我?”
“沒有。”
“那你為何不敢看著我說!”
“怕吐。”
其余兩名壯漢拉住手舞足蹈大聲囔囔卻不敢上前一步的刀疤臉,低聲勸慰諸如“他就這損色!”“噎人狂魔”“氣大傷身”云云。
云超身為地壯營的都虞候已經(jīng)五十載,按資歷早就該挪挪位置,可就死活升遷不上去,差就差在自身功勛不足,那么這次獵龍功勛便足矣作為他的晉身之資。
他早年靠著一根大鼉血腸改造自身,氣血雄渾無比,但這鼉腸寬大非常,連帶著他的食量也日趨漸大,不少獵物上繳到他這,便被他饑渴難耐的私吞了,導致有時一場狩獵下來,他們營寸功未立,部下多有牢騷。
所以才有了這次獵龍行動,孽龍雖不是龍,但好歹頂著個龍頭,這功績也就好做文章,而且這孽龍是他精心挑選的,別的不敢說,憑這孽龍一身腥毒,自己絕對無法下口,就不虞私吞之險了!
對,根本不是他想私吞這些年得來的獵物,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這點腦子還是有的,可問題是肚子那鼉腸沒有腦子,每每中飽私囊,搞的他有時候在下屬面前都不得好,平素遭逢同儕也因此陋習常被擠兌!
他平素心中常思反懟之道,這脾氣自然也就怪了!
至于邀請地鬼營助陣不過是以防萬一之舉,北山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要是被孽龍?zhí)拥脚赃叺逆?zhèn)海新境可就不妙了,八蟲國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柒狼衛(wèi)也不好硬剛!
地鬼營的話,等事情成了就黑吃黑,把他們都做掉!
全軍倒數(shù)第一的家伙,也配與倒數(shù)第二的我營爭功?可笑!
想到這,他邪邪一笑,驚的刀疤臉悄悄拿胳膊肘糾纏兩位勸架同僚的雙掌。
可得抓緊咯,別把我放過去!
………………
東海海面,八蟲江入???p> 朔風冽冽,旌旗獵獵
一群凡人不可視之怪,在此推濤作浪,或魚首人身,或披鱗帶甲,或恢詭譎怪,不一而足。
皆踏在風口浪尖,持兵舞戈地向遠處的陸地激流勇進,口中大聲呼嘯助長風威。
海怪群之后,文文莫莫可見一十丈來長的斑脊魚龍,在濤行間吞舟劈礁,時不時仰天長嘯引雨興暴。
“兒郎們,造作吧,跟著孤王去那大好的花花世界沒有冰冷、沒有黑暗、也沒有那些海洋垃圾和冒煙的鐵疙瘩殘害我們!”
“諾!”
13號超強臺風“蘇迪威”裹挾著深海海怪,一路長風破浪而來,魚龍時不時隱現(xiàn)折騰出風颮電擊,壯其聲威!
它,東海小魚王斑哲,要借這次云涌飆發(fā)的超強臺風,實現(xiàn)它登陸海內(nèi)的野心,向曾經(jīng)的前輩們致敬,好好興妖作怪一番,以報人族濫捕海族之仇!
到時如果能全身而退,就洄游入海口,登龍門,化龍!
“這些兒郎們怕是見不到明日之曦了,但若能助我成龍,卻也值得!”幽藍魚目霜色如故,它是深海魚,冷血動物的代表。
………………
北山半山腰,思兒亭
亭中三人長身而立,極目遠眺云端,三人居中的那名玉冠男子徐徐轉身,泛金邊的白袍隨風飄擺,露出一張男生女相的清秀容顏。
“這亭名為思兒亭,亭名由來,我猜定是有位慈母,曾在此地送別游子,而又因游子此行路途遙遠,歸期不定,慈母便日日在此守候,時間一長感動鄉(xiāng)里,大家伙暖心自發(fā)為她修建了這座亭子,為她遮風擋雨!”
“回稟虞候,據(jù)屬下了解,此亭由來是因抗倭名將戚繼光曾在此阻擊倭寇,因當時倭寇勢大,戚帥特令此戰(zhàn)許進不許退!等打退倭寇后,戚帥之子勒馬回頭,準備清點傷亡情況,不料此舉卻引來戚帥的誤會,老父親憤怒之下大義滅親,在亭中陣斬親兒才得此名。”
“哦?!?p> “屬下該死,屬下率性耿直,是個直臣,還請虞候降罪!”
“哦?!?p> “謝虞候免死!”
“乏味,讓弟兄們注意點,尤其是那些烏云,所謂云從龍,這烏云怕就是那烏龍的藏身之所!”
“回稟虞候,烏云并非烏龍所染,烏云指的是低云,也就是積雨云,乃云汽凝結濃厚所致……”
“哦?!?p> “屬下該死,而且不知是不是此地壓勝龍屬的緣故,屬下未曾監(jiān)視到那烏龍有騰空爬云之舉,平素都是伏低爬行……”
“哦?難得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此謙言也,非真不知!”
“你該死哦!”
柳經(jīng)國有時候真的很想調離這地鬼營,都特么一群什么鬼玩意,他覺得哪怕去天罡軍做個督郵也比在這地煞軍做都虞候舒坦,起碼那里的小哥哥小姐姐不僅人好看,說話也好聽!
………………
北崖深幽之地,兩對燈籠大小的猩紅照亮崖穴,狀若龍首之物微抬,目光磷磷盯著北方,似能透過巖石樹根看見崖外天空。
腥臭撲鼻的長軀緩緩直愣愣地向外探去,推落一株峭壁飛榕后,在崖間探擺,好像在探尋何物一般。
而它所在崖頭之上,則是獵盟預先劃定的獵場,此時此地正整整齊齊列陣五百白衣眾,個個背手肅立,看著鎮(zhèn)海樓二樓外廊,等著兩位都虞候現(xiàn)身。
屆時,獵龍役打響,狩獵開始!
………………
新境北山山巔,
三禾大師設下奇門八卦陣,開、休門對立,以此充作兩境臨時脈絡,待開啟后便可聯(lián)通兩境。
羊師傅遙看舊境山巔,那里影影綽綽站著許多白衣人。
“大哥大,為什么那些白衣人都要把手背在身后,這樣顯得更氣派?”姜黃將手機后置鏡頭焦距調至最大,指著那群白衣眾問道。
牛黃此時站在奇門陣眼之中,雙手握著兩界石,待陣啟后將其拔出,使兩境界限被打破,暫時互通有無。
聞言沉吟片刻道:“你想啊,一群人面無表情地雙手放在身前,微躬低頭就這么靜靜看著你,你會不會覺得的有些不太吉利?”
姜黃腦補一陣,不明所以:“可是巴戟老大有次帶我吃西餐,那些番夷侍應生就這么對著我們,不過巴戟老大也確實不爽他們這樣好像!”
“那些洋鬼子能有什么好心?還有,師弟為啥帶你吃西餐?”牛黃好奇,師弟從來沒撇下他吃獨食的習慣。
“就是上次那兩個身有茶香的婆姨請客,巴戟老大說有可能是相親宴,就帶上我了。”姜黃低頭吶吶。
“用你討那倆女孩歡心?”
“讓變回原形惡心她們!”
橫生波瀾
寫這章后,窗外下起飄潑大雨,打著閃電,戴著耳機的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