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濁川

　　巫山以北，縱橫八百里山石森林，此地名為濁川，妖魔橫行，鬼怪當(dāng)?shù)?，更是凡塵間萬惡之地，不過，危險與機遇并存，那里天地靈氣得天獨厚，盛產(chǎn)天材地寶，珍稀異獸，是各大宗門弟子歷練的首選之處，更被各路傭兵團所覬覦，惦記著里面的生財之道。

　　經(jīng)過數(shù)月路途中的感知熟悉，方雨對自己的軀殼也有了新的了解，自己不需要吃飯，不需喝水，不必睡覺，依舊有充足的精力，自己的三魂七魄，寄宿在這副軀殼的心口位置，與之相連的，便是一條條浮動的古老文字，將自己的意識與萬幽祭魂塔化作的軀殼相聯(lián)系，而一切能量之源，正是那團沉溺在他腹部，漆黑如玉的的幽魂獄火，可沒有孤魂野鬼的滋養(yǎng)，這團火種的力量逐漸黯淡，方雨感應(yīng)到，最多撐不了兩個月，它便會熄滅，到時候，不知自己會變成什么樣。

　　樸丁前輩說過，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普通的凡器了，而根據(jù)神兵武玉中的記載，凡器大多數(shù)為鋼鐵青銅打造，其破壞力大小，完全處決于工匠的老道經(jīng)驗，能否淬去鋼鐵中的雜質(zhì)，獲得強度和韌性極佳的精鋼，其次便是刀口和劍鋒的走形，以及其重量，做到與刀客或者劍客渾然一體的感覺，上手便能使出自己的最強招式。

　　不過，這些是最基本的，想要一把凡器活得超凡脫俗的力量，沒有火種以及法陣的力量支撐，那只能在材料上下功夫，傳聞有一種名為“流金”的稀有金屬，與鋼鐵和青銅有極佳的親和性，摻入一定比例后，能夠大幅度的提高其強度，甚至能扛住數(shù)下法器的攻擊，更有甚者，在凡器鋒口上鍍上一層流金，就能與法器不逞多讓了。

　　法器相比于凡器，力量上便是天差地別，法器疏于凡器，不拘泥于刀槍盾劍，可以是為一面鏡子，一根木棍，甚至是一道茶盞，它并不以形為力，核心精髓，便是其中的符文，也許小小的一面八卦鏡之中，便刻畫著如山如海的經(jīng)文，當(dāng)催動它之后，運轉(zhuǎn)出的能量甚至能削鐵如泥，斬金斷石。

　　凡器是可以進階為法器的，其根本是找到合適的符文道法，還有足夠設(shè)下符文禁制的火種能量，以及勾勒禁制空間的晶石。

　　方雨也不知道自己這件凡器進階成為法器之后，會有什么厲害之處，但從神兵武玉中習(xí)得的第一層神通，能夠讓他給外物迅速建立法則，折枝便成劍，舉石便成錘，雖看不到這些外物明顯的變化，但這法則構(gòu)建的出的東西，力量與神兵武玉中記載的那些頂尖凡器如出一轍，但這些極其消耗體內(nèi)的火種能量。

　　他試過一次，曾經(jīng)折柳成劍，隨手便輕易斬斷了一顆百年大樹，似乎和那頂尖凡器軟劍——微風(fēng)細舞威力一致，但副作用便是體內(nèi)的幽魂獄火一頓黯淡，幾乎寂滅，甚至讓他有再次魂魄離體的感覺，過了好些天才緩和過來。

　　此行看來得尋求新的火種來維持軀殼的生機，神兵武玉第一層中也有記載，火種也分為多種，獸火、靈火、古火、神火。獸火者，皆是一些奇異的奇珍異獸，傳承火靈血脈，生有珍寶，可燃盡浮塵年華。靈火者，是些天地精靈，變幻無窮，可作丹火，亦可作煉器之火，妙用無窮，甚至有人道，尋一百年火焰精靈，可興一破落丹宗，古火者，只是傳說中的存在，一些上古異獸，生來便與火相依相存，一道吐息便可焚盡滄海桑田，神火者，便是天界飄零而下的奇異之火，無需任何力量支持，便可永世長存，可煉道，可煉魔，不死不滅，得其者，可逆天道。

　　濁川放眼望去，烈陽當(dāng)空，鶴戾云囂，石峰群立，獨留山澗一道，數(shù)個傭兵團營地駐扎于此，更有連綿商隊來此收購奇珍異寶，甚至有些衣冠翹楚的名門正派弟子來此歷練。

　　方雨徑直向那條山澗小道行去，左瞻右顧，打量著那些傭兵擺在攤上的稀罕之物，靈草、獸丹、寶石，甚至是一些小妖獸，很快，一團冒著幽紫色火焰的晶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能準確的分析出，這紫色火焰是獸火，看來是這傭兵團獵殺了某頭異獸得來的。

　　他徑直過去，問道，“大哥，這顆獸火晶石多少錢？”

　　攤后一個濃眉細眼的光膀漢子，一番打量了方雨之后，應(yīng)道，“少俠好眼力，這紫玉火晶是我們黑沙傭兵團從炎晶冥狼王身上弄到的，那畜生可有三百年道行，傷了我們好多弟兄，三百兩銀子，少一分不賣?！?p>　　“好！成交！”方雨習(xí)慣性的搜了搜袖子，可一頓摸索，居然沒找出一張銀票，不由尷尬一笑。

　　光膀漢子眉頭一皺，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小子，你是不是耍本大爺，交出一百兩銀子，馬上滾，或者留下一條胳膊，自己選擇吧！”

　　方雨不由尷尬一笑，搪塞道，“出門太急了，忘了帶錢，大哥見諒。”

　　“那就留下胳膊了?！贝鬂h二話不說，提起腰間的佩刀，一刀劈下，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方雨的胳膊飛起，但方雨風(fēng)輕云淡的一笑，手邊的柳枝輕一擺，一生沉悶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大漢手中的長刀已經(jīng)斷成兩截，碰到硬茬了，讓他額頭冒出一絲絲濃濃的冷汗，雙腳不由的顫抖起來。

　　他的精鐵樸刀可是凡器中的上乘貨，足足花了他兩百兩銀子，吹發(fā)即斷，砍人見傷不見血，居然被一截柳枝輕描淡寫的斬斷了，看來是碰上硬茬了，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公子哥，出來歷練的。

　　突然一位錦衣白面公子走來，溫潤儒雅，手持折扇，他便是黑沙傭兵團的團長白沙，“小兄弟神通如此了得，這顆紫玉火晶就送給小兄弟了，就當(dāng)我黑沙傭兵團賠償我兄弟的冒犯之意，小兄弟可否報上家門，就當(dāng)是結(jié)交一個朋友?！?p>　　此人一出現(xiàn)，那光膀大漢似乎有些畏懼，應(yīng)該是這傭兵團的高層，方雨連忙拒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孤游浪客，四海為家?！?p>　　“好一個孤游浪客，本幫主一言九鼎，這紫玉火晶說送你，就送你了，以后需要什么，直接來本幫主這，本幫主給你最低的價格?！卑咨痴凵纫粨]，昂長大笑而去。

　　如此免費大禮，不收白不手，方雨隨手拿起那顆紫玉火晶，回應(yīng)道，“謝啦?。?！”

　　此舉，再次把光膀大漢嚇了一跳，這紫玉火晶的獸火可以融化普通凡器，剛才盛放它的也是一件寶貝，名為焚炎鼎，能抵御極高的溫度，看來這位小哥道行頗深?。?p>　　方雨抓著這團紫玉火晶，整只手已經(jīng)變成灼紅一片，但他居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悠哉悠哉的穿過人群，引來一串異樣的眼光。

　　體內(nèi)的幽魂獄火越來越黯淡，讓他的步伐也有些不穩(wěn)，他也思量著找個地方，把這紫玉火晶引入體內(nèi)，化作備用火種。

　　很快，他便進入了濁川之中，身后也漸漸傳來一串腳步聲，“這紫玉火晶雖然只值三百兩，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交出來吧！否則斷手斷腳的，被哪只妖物盯上了，可走不出這濁川了。”

　　方雨不由回眸一望，居然是幾個毛膩大漢，皆著紅色衣衫，上面還繡著一條龍，卻不蒙面掩容，看來這明搶的事情沒少干，方雨揮動手中的柳枝指向他們，“我可化柳枝作利劍，豈懼你們幾個毛賊。”

　　一個肥頭大耳，梳著小辮子的漢子哼道，“不要強撐了，我飛熊干這行這么多年，一向奉行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則，離開黑沙幫的攤子之后，你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想必是真元消耗過多，有些虛脫了，我們幾兄弟雖然是武煉末期，但看人很準的，砍你這只病雞，還不是砍瓜切菜一樣簡單?！?p>　　的確，方雨現(xiàn)在虛弱無比，再次強行動用法則將手中的柳枝化作利劍的話，恐怕體內(nèi)搖曳不定的幽魂獄火會立刻熄滅，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他不敢那么做。

　　這群大漢一臉猙笑，逐步靠近，似乎是吃定他了，萬分火急之下，他居然將紫玉火晶塞入嘴中，一口吞下，濃濃的熾熱之息從他嘴中涌出，如同滾燙的紫色巖漿一般流露在地，將地面上的草木頓時引燃，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灼熱感。

　　但體內(nèi)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幽魂獄火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護住自己的地盤，極力抗拒剛剛進入了紫玉火晶，紫玉火晶仗著自己現(xiàn)在的能量比較強勢，想要反客為主，霎時，他體內(nèi)的空間變成半邊紫色火海，半邊黑色汪洋，兩者交匯處爆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火焰融爆，瘋狂的摧毀著他的軀殼，甚至還波及他的靈魂，讓他痛苦不矣。

　　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擺手道，“動手，這紫玉火金一時半會不會被他煉化，剝出來依舊能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