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尋劍

　　望著亭外蒼茫一片的積雪，小魚始終靜不下心來，徐徐起身，伸了個懶腰，“師傅，你的劍在哪里？能借給我看看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那把劍在哪，有時能夠在落雪峰山腳的那口溫泉中看到它，有時候在我的馬背上，有時候，在我的臥榻邊，現(xiàn)在，我并不知道它在哪?！?p>　　小魚不由的抓了抓腦袋，嘀咕道，“好難哦！小魚辦不到。”

　　“師傅能做的只是將你帶到路口，那條路，還是要靠自己尋找，小魚，方云，好好悟吧！你們只有十天的時間?！闭Z罷，趙彥便雙手負(fù)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喂！方云，你可有什么心得，講給少爺我聽，有所感悟之后，定少不了你的好處，”小魚也一籌莫展，見一旁的方雨苦目沉思，有些沒好氣的問道。

　　方雨并未直接回應(yīng)，隨意揮手指了指前方的蒼茫積雪，隨意抓起一團(tuán)，塞入嘴中，他卻感覺絲絲的冰清寒意，但連其中的淡抹灰塵的味道都沒品略到，隨后又端起那杯冰水，一口飲盡，同樣沒品出任何味道，只有絲絲寒意。

　　由于太古生命之書的緣故，符文串勾勒的筋脈將他皮膚的每一處都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可雖然恢復(fù)了感覺，卻沒有味覺，感觸不到人間的酸甜苦辣。

　　趙彥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他都細(xì)細(xì)品略，將自己的一切，與之對比，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切都是污濁的，屠戮生靈，以他人的靈魂為食，讓自己茍延殘喘，一時間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是錯誤的，陷入來深深自責(zé)中。

　　而一旁的小魚，則坐立不安，左右踱步，不時念叨著冰水太冷，沒有味道，不時埋怨著肚子太餓，雙手捂肩，瑟瑟發(fā)抖，半響之后，居然在亭下生起一堆篝火，蜷縮在一旁，烘烤著凍僵的雙手。

　　溫潤的火光頓時將深深自責(zé)中的方雨驚醒，就如同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一般，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小魚，現(xiàn)在是第幾天了？”

　　“切，搞的神神秘秘的，現(xiàn)在才第一天深夜，我就好奇了，你不怕冷啊？”

　　方雨摸了摸冰涼如鐵的額頭，卻感覺不出一絲寒意，“哦！我還以為過了很久呢！小魚，你可有所頓悟？”

　　“悟個錘子，除了冷，就是餓，沒有力氣，怎么悟？真搞不懂師傅到底是什么意思?！?p>　　方雨寒眸微微一閃，往向小魚那邊，“你可嘗試滌蕩你的軀體和靈魂？就像趙彥前輩一樣，讓其至清至純。”

　　“那是師傅自以為意罷了，他又不是出家當(dāng)和尚，終日念經(jīng)誦佛，忘卻凡塵俗事，本公子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做到絕對純潔無暇，根本不可能?！?p>　　“那你如何擊敗方伶雪？”方雨此言，瞬時讓小魚楞住了，半響之后都沒吐出半個詞，不料，半柱香后，他徐徐起身，輕吁一口氣后，終是道，“隨緣吧?。?！”

　　在方雨看來，這方伶雪并非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既是一條變化多端的毒蛇，又是一座遙不可及的泰山，這種人，要么站在自己的立場邊，要么，永遠(yuǎn)的將她抹去，否則禍患無窮，再看看這葉小魚，幾乎是懵懂少年的心智，完全沒看出其中的利弊，想扶起他，真的很難。

　　沒有多了功夫理會這些，趙彥前輩居然對自己不見外，將自己的道傾囊相授，方雨自然也得好好把握，他再次盤坐于雪地之上，陷入了冥思。

　　很快，自己又卡滯在了那個罪惡問題上，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么？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依稀能夠聽到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以及那寒風(fēng)呼嘯的聲音，可他卻并沒睜開雙眼，去看看這一切，他開始思量著萬物的周而復(fù)始。

　　蟲吃草，鳥吃蟲，鷹吃鳥，而最終，鷹會老死，化作浮塵飛土，為草所食，自己是本不該存在的一環(huán)，阻擋了生命的輪回，可命運如此，誰讓他想繼續(xù)在這個世界上茍延殘喘呢。

　　突然間，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并不能成為趙彥前輩那樣至清至純的人，滿身污穢罪惡，千仇萬恨，喋喋不休，他這樣的人，就不配擁有清泉劍那樣至清至純的劍嗎？的確如此，可哪把劍適合自己，他該擁有怎么樣的一把劍呢？

　　霎時，他的四周黑煙彌散，陰風(fēng)凄戾，就連浮云漂泊的清空，也被渲染成了一片渾濁，盡在數(shù)丈的葉小魚滿目驚恐，瑟瑟發(fā)抖，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陰沉之人，一種不由自主的恐懼感襲遍他的心底，那感覺，就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鬼官一般。

　　此刻的方雨，用自己的感官意識，在四周不斷的搜索，他在尋找屬于自己的一件東西，就像清泉劍一般，不斷有黑煞煙塵從他體內(nèi)噴涌而出，如鬼魅人影一般，在雪原上留下一串串腳步，從山腳，到山頂，從日升，到日落，漫山遍野都留下了一串串漆黑的腳印。

　　不知何時，趙彥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了冰晶長亭邊，望著方雨四周極不尋常的氣場，一抹淡笑浮現(xiàn)在了他的嘴角，可他卻沒有繼續(xù)打斷他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滿目茫然的方雨始終沒找到屬于自己的那把劍，回首相望，漫山遍野都被他的這道意識留下腳印，可除了泥土和雪，什么都沒有。

　　他不由的坐在山崖邊，望著夕陽西落，卻隱隱感覺到不對勁，自己不是在冰晶長亭嗎？為何落在這個地方，不由回眸相望，另一個自己，正悄無聲息的盤坐在那里，苦悶的崩著臉頰，眉頭緊皺，似乎想不到答案。

　　突然間，那道身影猛然睜開雙眼，與自己四目對視，一抹淡然的笑容浮現(xiàn)在他的臉腳，只見他徐徐起身，輕輕招手，“我終于找到你了！”

　　而遠(yuǎn)在山崖邊上的他，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頓神清氣爽，就像從沉悶的大海中浮起，做了一個深呼吸一般，再望了望四周的雪地，依舊是白潔無瑕，沒有一縷污濁的腳印。

　　“看來，你找到他了，”突然，耳邊傳來趙彥那熟悉的聲音。

　　“嗯！”方雨緩緩點了點頭，原來他一直在我身邊，只是我沒感受到他而已。

　　一旁的小魚興致匆匆的問道，“在哪？在哪？拿出來我看看？”

　　但趙彥與方雨對視一眼，淡然一笑，趙彥輕輕撫了撫小魚的頭，“這把劍一出鞘，必見血，斷生死，你找到了嗎？”

　　小魚一臉懵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