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后,有了生活的底氣,此時陳平有個前衛(wèi)大膽的想法,這想法對小縣城人的思維簡直不可思議,想把女兒送去BJ讀書。
原本把9歲的女兒送去懷市讀書,親朋好友都無法理解,覺得她某些方面“太狠”了,許多9歲的孩子,還在母親懷里撒嬌,哪能出去自立生活?
可陳平也是9歲再沒有撒嬌的機會,大伯媽一死,她面對的生活不知比女兒苦多少倍,許多的苦,女兒都不曾體會過。她因沒好好讀書,那種做活路的勞力之苦,不想女兒再承受。
要女兒做個有文化有思想的人,以免遭受日曬雨淋和讓人看不起的日子,女兒的奮斗,應該是在避風擋雨的室內工作。
正因為遭受過日曬雨淋,沒人疼,沒人愛的徹膚之苦,她才嚴厲要求女兒要開啟另一種人生。
而現在她完全有能力那樣做了,頭腦里完全是一幅女兒站在宏大絢麗舞臺上引吭高歌,周圍是鮮花和掌聲的畫面。
當然,她知道,要女兒走的這棵路,同樣充滿摸不著的,刺不出血的“荊棘”,但從整個人生來講,苦過累過,女兒將會是感激她的,人生一定比她絢爛多姿。
由于小藝的學籍不在湖南,到初三,必須回原籍讀書,迎接中考,把她送到州學院附中讀書,她很爭氣。
以前讀的鄰省學校,跟自己家鄉(xiāng)的教育有很多不同之處,兩省的文化教育還是有很大差別,就是考大學,鄰省的競爭就要強得多。
回到家鄉(xiāng)學習,感覺沒那么累,她也沒掉以輕心,還是認真學習,順利考上全州重點中學,州一中。
這所中學,在全省算得上好學校,北大清華名??计鸬囊灿幸恍?p> 而此時,陳平還是不想讓女兒在這學校讀書。
把女兒送BJ讀私立高中,跟老公商量后,老公說:“既然你都想那么做了,我能阻攔你嗎?”
在女兒的教育上,老公確實沒管多少,但她要怎樣做,他是管不了的,最后都是尊同她的意愿,反正女兒從來也沒對媽媽的安排露出反感過,再說女兒學習很爭氣,以目前來看,在他和陳平的幾個侄兒侄女中,女兒學習是最不讓人操心的,如今還成別人家孩子的榜樣,走到哪,人們都是夸贊她。
但人們說,陳平有錢還有膽,讓一個小縣城的普通人家,用錢堆著讓兒女讀好的學校,縣城確實還沒有那樣做的人。
女兒身材高挑,氣質出眾,才華橫溢,如今他對老婆的做法,無可指責。
老公同意后,還得跟女兒溝通,剛說完,女兒就開心答應,愿意去BJ。
于是夫妻二人,就開始打聽BJ哪些學校好,畢竟是首都,國家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好學校之多,讓人眼花繚亂,但真正適合女兒讀的,也得仔細找。
女兒走文藝方向無疑,那就從文藝方面考慮。經友人介紹,他們找了幾間學校,但真實情況如何?還是得去實地考察一番。
于是楊正毅休了年假,帶著老婆孩子去BJ。對朋友們介紹的學校做了認真細致的考察。
最后決定在一家比較出名的封閉式管理的學校就讀,他們參觀了學校,各方面都不錯,而且對學生管理相當嚴格負責。這個學校主要培養(yǎng)文藝學生,除了文化課以外,著重對影視、舞蹈、歌唱演員的培養(yǎng),還聘請一些知名的文藝明星和大學老師來上課。
女兒的主攻方向是民族音樂歌唱,于是就決定在這學校就讀,當然每年的學費不菲,陳平想,無非就是自己累一些罷了。
當即給女兒辦了入學手續(xù),回來打點行裝,女兒又走上新的征程。雖然那里很遙遠,如果有事,只能自己面對解決,不過媽媽是絕對相信她的獨立生活能力的。
小藝在這學校,感覺在首都讀書的同學又不一樣,許多人都努力著,她就更有學習的目標了。媽媽對她期望很高,也不負期望。當年第一次來BJ參加比賽,小小年紀,就迷上了這個城市。
她此時的目標是要考音樂學院了。
陳平人是回來了,但心卻丟在了BJ,何曾不牽掛,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天生一副好嗓子和演員的容貌,彷如老天賞飯吃的生長。
一晃,小藝讀高三了,今年是關鍵的一年,不能大意,讓女兒在BJ租了房子,她要去BJ照顧女兒,此時有經濟能力,無需住得偏遠或住地下室。在學校附近租一室一居,這類房子,價格也不低,寧愿自己苦,也不讓女兒吃苦的。
何況是租間好房子讓女兒安靜學習呢。陳平一有空就往BJ跑,做飯收拾屋子,加強小藝的營養(yǎng)。每個月兩地跑,其實很累,但她也不覺累,女兒每天學習到深夜,也很苦。
過完春節(jié)幾天,母女倆一起回BJ,陳平工作都不管了,跟兄弟請假,要去BJ服伺女兒,女兒一邊學文化課,一邊去輔導老師家上一對一的音樂課,課時費漲到每小時600元。還要去一些大學參加專業(yè)考試,她都陪著女兒去考或面試,每天忙得團團轉。
只是這時,陳平的三爸得病了,還是肺癌晚期,病好幾年,以前沒引起注意,拖到今年過完年,才發(fā)覺很惱火,必須住院治療。
陳軍見老爸越來越不行,二月底給大姐打電話,問她好久回來,老爸要去住院,但父親不肯請護工,不是舍不得錢,他要兒女們陪在身邊,因為他感覺非常不好,很難受了。
幾兄妹覺得陳平的時間最自由,三爸也只覺得大女兒最能把他照顧好,她不回來,他就不去住院。
三月一號,陳軍再次給大姐打電話,說老爸快不行了,非住院不可。陳平兩頭為難,都是至親摯愛,糾結死了,但還是以女兒為重,她告訴弟弟,等3月4號,女兒參加完專業(yè)考試,她5號就回來。
陳軍先把老爸送到州醫(yī)院住院,陳平6號去到醫(yī)院看護三爸。
這時三爸已骨瘦如柴,臉色蠟黃,病入膏肓。走路都氣喘吁吁,咳嗽不止。
全家焦急,沒想到一向感覺身體好的父親,突然病倒,而且一病就是致命的病。
兒女們想到父親一生辛苦坎坷,家里日子才剛好幾年,他就病了,一輩子可沒享到啥福,是父親辛苦工作,才沒讓他們在那艱難歲月冷著餓著,此時要是能換肺,一家都愿拿錢給他換。
州醫(yī)院的醫(yī)生下了無藥可救的死亡結論,叫家里人多陪陪老人家,就是三兩月的活法。
幾兄妹聽了醫(yī)生的結論傻眼了,還是不愿相信這結果,又把老爸送省城的大醫(yī)院,那醫(yī)院的一位主任醫(yī)生是馮老師的初中同學,他問了治療朽朽的主治醫(yī)生,人家也說沒救了,他只好把這結論告訴老同學。
一家人實在不死心,還是不想讓他出院,住了半個月,朽朽感覺自己時日不多,不想死在外鄉(xiāng),吵著要回家。
沒辦法,把他拉回縣城醫(yī)院,小藝也回到縣城,準備參加高考,她只能回縣城參加文化考試,于是進了縣城一中高三班學習,每天在學校上晚自習到10點。
陳平真是一輩子勞碌命。早上給女兒做早餐吃,開車送她去學校,順便給父親送早餐,在醫(yī)院陪父親一會兒,再去店里看看,中午11點回家做中飯,飯菜是拿保溫盒裝好,送到學校,女兒吃完中飯,接著看書。
老爸的中飯是哥哥和大嫂送,晚飯是大家輪流送。
陳平給女兒送晚飯到學校,女兒吃完,拿上空飯盒然后去醫(yī)院陪爸爸,醫(yī)院跟學校挨一起的,等女兒10點下晚自習再去接她回家,老公是從來不接送女兒的。
然而這天,當女兒坐上老媽的車,車子滑行,打不起火,剎車失靈,而前面就是一百多米長的大陡坡,一群下晚自習的學生正走在這段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