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親眼目睹

　　參加完老王的婚禮，出來正好是公交車站，而且正好是開往洛陽在的地方，我便掃碼上車了。下了車，在斑馬線處等綠燈，洛陽提醒我別玩手機。有個小女孩騎在電動車的后座，手里提著一個小蛋糕，頭上戴著王冠，她和媽媽一起從我面前駛過。

　　“嘭！”

　　一輛轎車把電動車撞飛，是一個男生戴著耳機闖了紅燈，紅燈還在閃，沒有完全跳到綠色，他就忙著過馬路。然后騎電動車的阿姨只能緊急剎車，后面跟著的轎車速度本來就快，雖然反應過來進行了制動，但還是撞了。小女孩和她媽媽都倒在了地上，不過小女孩摔得更遠，馬路上都留下一條血跡，蛋糕全撒了出來。

　　一個叔叔拉住那個要跑的年輕人：“你別跑，剛才是你闖紅燈，我都看見了！”

　　“嘀嘀～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車禍?！?p>　　“前面好像有個警衛(wèi)廳，我去叫警察！”

　　“快打120！”

　　“誰懂急救，先來看看這個小妹妹?！保粋€高中生打扮的女生把小女孩扶了起來。

　　從地面爬起來，腿上血淋淋的阿姨，她瘸著腿直往小女孩的地方喊：“小夢！小夢！”

　　“交警來了，快讓開！”

　　急救車到時候，孩子的心跳已經(jīng)停止，她媽媽看著醫(yī)生給她做心肺復蘇的時候，在一旁哭得特別大聲。那一刻，我真的被嚇到了，親眼目睹車禍的發(fā)生，腿有點軟，手還有點抖。

　　護士幫忙簡單處理腿部傷口的時候，那位阿姨嘴里一直沒停：“醫(yī)生，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活我女兒，今天是她生日。真的拜托了，小夢啊～”

　　“對不起。除了頸骨錯位，她因為撞擊有嚴重的腦出血，瞳孔散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腦死亡了。”

　　交警把電動車和轎車都拖走了，小女孩和她媽媽被救護車帶去了醫(yī)院。有監(jiān)控錄像，所以我們這些等綠燈的人沒有被要求配合調(diào)查。

　　“是不是嚇到了？”

　　“嗯?！?，我抱住了洛陽。

　　明天是唐萱的婚禮，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忙，這件事便只有我和洛陽知道。可是看見宴會的小蛋糕，我腦海里面總是有小夢從擔架上耷拉下來的那只小手。

　　“?。　?，趙一哲從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心都快跳出來了。

　　“大白天，你做什么虧心事了，拍肩膀都給你嚇成這樣?！?p>　　“你以后上班，走路去吧。”，我拉椅子坐下來。

　　哥哥也拉椅子坐下來：“走路，你想讓我五點鐘就出門嗎？”

　　“你車有安全氣囊嗎？”

　　“你今天肯定遇見什么事了，讓我猜猜看，車禍對不對？”

　　“不對！我去找嫂子玩，你自己猜吧?！?p>　　回家了，我覺得睡一覺明天肯定就能釋然，但是我卻做了噩夢。夢里，我變成了那個小女孩，然后媽媽一直在搶救我。一覺醒來，大汗淋漓，看了一下手機才三點多。起床去抽屜里面找出相冊，打開床燈悄悄翻開著，看累后我又抱著它睡著了。

　　唐萱婚禮當天，我是其中一個伴娘，跟著鬧騰了一上午，非常開心不過有一點點受罪。高跟鞋是那種淺口的，穿著床襪總是滑，索性便沒有穿，腳都磨破皮了。趁著唐萱換衣服的時候，我貼了幾個創(chuàng)可貼，換回自己的小白鞋。洛陽在沒有化妝前，發(fā)現(xiàn)了我的黑眼圈，他說中場休息的時候讓我去瞇一會兒。

　　“末末，幫我插一下簪子?！?p>　　“好?！?p>　　鏡子里面，唐萱端莊優(yōu)雅妝容清麗，細眉彎彎洋溢著甜蜜和幸福，這大概是嫁給了愛情才會有的樣子吧。

　　唐萱轉(zhuǎn)頭：“被本小姐的容顏驚呆了？”

　　“沒錯，能娶到唐公主的人，一定是比奧特曼還偉大的宇宙英雄。”，我又替她補了一下嘴角的粉。

　　“我的伴娘禮服八千塊一件，配上你一百多的小白鞋，整體的氣質(zhì)直線下降?！?p>　　我故意在她面前轉(zhuǎn)了個圈：“你說衣服送我了，如何搭配，你管不著?！?p>　　“咳咳～，宴會開始了。”，門半開著，洛陽穿著西裝站在門口，應該是讓他來催一催我倆。

　　八點半，宴會結(jié)束，送走了賓客，剩下的都是自家人。包場是一條龍服務，中老年組忙著回家休息或者喝茶聊天，青年組繼續(xù)嗨。青年組中，女生沒和男生去玩，我們都乖乖回家了。原來結(jié)婚這么累人，想著不遠的將來，趙一哲也要結(jié)婚了。我萌生了鍛煉體力的想法，這樣即使忙幾天幾夜，也不會有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爸爸突然多了一百多萬的事情，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只好去問姑姑。姑姑從來不會忽悠我，于是實話實說了。

　　打開車窗吹吹風，我便問起了爸爸：“你把公司轉(zhuǎn)手了，那以后你干什么？”

　　“爸爸都49歲了，你還想我干什么？”，爸爸把玻璃升了回去，因為我穿著裙子，晚上夜風有點涼。

　　我展示著新公司的入職通知短信：“什么都不用干，我養(yǎng)你啊?！?p>　　“最近的生活費是不是該結(jié)算一下？”

　　“應該的?！?p>　　“一天五百。”

　　“五百太少，您按五千來算。”

　　我沒有料到，爸爸沒帶我回家，送我去了林曉晗家。一定是洛陽告訴了趙一哲，趙一哲告訴了爸爸和媽媽。他們肯定覺得，我是ptsd了。其實小時候偶爾會到醫(yī)院找媽媽，沒有搶救成功被帶去負一樓的事遇到過好幾次。這一次親眼目睹整個事件，見證了一對母女從開心的回家變成陰陽相隔，過程中的無能為力才是最打擊我的。小夢手里那個蛋糕的奶油還飛了一點在我的針織開衫上，回家脫衣服的時候它已經(jīng)干了。

　　“媽媽，我今晚想和你睡。”

　　“好啊。”

　　被窩非常暖和，我睡到一半，翻了個身。

　　看我入睡有點困難，媽媽打開了燈：“不抱玩偶睡不著？我去給你拿一只熊貓?！?p>　　“只要有東西抱著就可以?！保冶ё×藡寢?。

　　“哦～，這么大還撒嬌呢?！?p>　　慢慢的，我走出了心里的陰影。只是看見蛋糕，會感慨有個孩子連生日蛋糕都沒有吃上一口便向世界告別了。很快，車禍的事情上了市內(nèi)的社會新聞，處理結(jié)果出來了：闖紅燈的男生除了承擔醫(yī)療費和補償費還被拘禁六個月，轎車司機賠款九萬元。

　　從公司下班回來，社區(qū)的阿姨給我發(fā)了一張宣傳單：“社區(qū)組織應急救援教學，想?yún)⒓樱魈靵碚椅覉竺?。免費培訓，不收錢的。”

　　洛陽回了BJ，我在路清北搬家前的地方上班，方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