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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小吏

第七章 往日的狐朋狗友

大順小吏 破賊校尉 2833 2021-04-24 08:30:00

  正說著,有三人徑直闖了進來,就像走進自己家里一般??吹剿谋谕饺坏臉幼?,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翹起嘴角,一臉嫌棄的樣子。

  岑國璋想起來了,他們是自己的狐朋狗友。為首的叫白斯文,秀才功名,瘦高挺拔,長得斯文,只是那雙眼睛,滴溜溜地在玉娘身上亂轉(zhuǎn);后面胖嘟嘟的叫王茂才,稍高一點的叫張德昌,都是縣里的童生。

  看到三人旁若無人的樣子,岑國璋心中生起不快。前身跟你們是狐朋狗友,可我可不認識你們。再說了,我們之間還沒到通家之好的地步,你們?nèi)齻€大男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不知道老子有家眷在。

  “岑賢弟,擢升典史,貴為縣衙四老爺,可喜可賀!”白斯文彬彬有禮道。

  “謝過白兄。三位的祝賀我已收到,還有什么事嗎?”岑國璋淡淡地說道。

  “如此大好事,肯定要去觀月閣一聚?!卑姿刮囊慌氖掷锏恼凵?,興致勃勃地說道。

  “就是就是,清風明月,美酒佳人,正好可以共襄此盛事!”王茂才和張張德昌附和道。

  在三人的想象中,此時的岑國璋應該歡呼雀躍,手舞足蹈,然后跟著自己們一起去花天酒地,再當一回冤大頭。

  “你掏錢還是我掏錢?”

  岑國璋的問話讓三人一愣,半天回不過神來。

  “岑賢弟這話說得,你升遷之喜,當然是你請親朋好友一起熱鬧了?!卑姿刮姆磻獦O快。

  “上回你家老三滿月之喜;還有你們倆,去年考上童生之喜,都是叫我掏錢祝賀的。怎么輪到我升遷之喜,還要我自己掏錢?”

  岑國璋的問話讓白斯文三人的虛笑定在那里。

  “岑賢弟重義輕財,有古人之風...”白斯文訕笑道。

  “好,就算我重義輕財,但你們也太怠慢了嗎?我升遷典史,算是人生大喜事。你們?nèi)伺軄碜YR,兩手空空,就帶了張嘴,說些便宜話算賀禮?這就是你們重情重義的表現(xiàn)?”

  岑國璋犀利的問話讓三人啞口無言,連一向口齒伶俐的白斯文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們,我們是帶著滿滿情誼來的...”屋里死一般安靜,張德昌忍不住開腔。

  “好,你們的情誼我收到,請回吧!”

  白斯文不敢相信,他那雙眼睛都盯著岑國璋的臉,都瞪成了死魚眼睛。

  看到岑國璋一臉冷漠的樣子,白斯文終于意識到什么。他渾身在微微顫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怎么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到底是岑國璋小人得志便猖狂呢?還是突然幡然醒悟,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用意?

  最后,白斯文拂袖而去,王茂才和張德昌跟在后面,就像兩條狗尾巴,也慌慌張張地離開。

  玉娘右手輕輕拍著胸口,心有余悸地說道:“嚇死妾身,還以為你又要跟著他們出去胡混?!?p>  “讓娘子擔心了?!贬瘒白プ∮衲锏氖郑⒕蔚卣f道,“以前我只知道胡鬧,一點都不體恤家里,真的讓娘子吃苦了?!?p>  “相公不要這樣說。能夠嫁給相公,是妾身的福分?!?p>  “娘子放心,昨晚我暈過去后,在夢里想了很多,猛然間想明白很多東西,我以前真是混賬。不過以后我一定會改的,好好做事,爭取早點出人頭地,讓娘子也過上好日子?!?p>  “嗯,我相信相公,肯定會出人頭地的。”

  這時,岑國璋的肚子咕嚕響了一聲,兩人愣了一下,不約而同地笑了。

  “那我們吃吧!”

  “吃吧!”玉娘打開砂鍋的蓋子,濃郁的香味在熱氣的攜帶下,直沖進兩人的鼻子里。

  “真香??!”岑國璋感嘆道,這豬蹄燉成金黃色,附在上面的油脂和膠原蛋白閃爍著迷人的光,就像點點碎鉆。

  “有姜,有蒜,嗯,有辣椒!”

  “是辣椒,聽說是從南洋傳進來的?!?p>  岑國璋點點頭。如果真要算得話,按照這辣椒的普及程度,以及所處的社會現(xiàn)狀,差不多等于自己那個世界的十九世紀初這個時間段。

  幸好不用留金錢老鼠辮,否則的話,為了不被電鉆菊花,必須要走上造反的逆賊道路。那條路,可沒有那么好走啊。

  唉,我瞎想這個干什么,兩個不同的世界,非拉到一起比,有意思嗎?

  “來,玉娘,這塊你吃。我跟你說,這里面含有那個膠原蛋白,女人吃了后對肌膚非常好的?!?p>  “這種謬論,相公從哪本書看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忘記哪本書了。不過你不要不信,真的。相公我說的話,你還不信?!?p>  “相公說的,我當然信了?!庇衲镄老驳乜粗瘒?。此時的她,呼吸的氣息都在歡快地跳躍著。

  岑國璋和玉娘兩口子其樂融融,侯三一家卻陰云密布。

  “岑國璋說...”

  “叫你明天早上去衙門西廳找他,有公事。我都說了幾十遍了?!焙钊依锏牟粷M地說道。

  侯三又開始驢拉磨,在屋里打著轉(zhuǎn)。等轉(zhuǎn)到一百四十八圈,侯三家里的頭開始發(fā)暈時。他定住了。

  “趁著天還沒黑透,我出去一趟?!?p>  “這么晚出去,不怕宵禁?”

  “這小小縣城里,我怕他宵禁。巡夜的民壯更丁,哪個不認得我侯三。放心,我去去就回來?!?p>  侯三披上外衣,打著一盞氣死燈,悄悄打開院門,走進夜色中。

  在大街小巷里轉(zhuǎn)了一刻鐘,侯三來到一處宅院前,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上前敲門。

  “誰?”

  “侯三,找白秀才?!?p>  門吱呀一聲開了,侯三像一只壁虎,往那道門縫里一鉆,驟然不見。里面的人探出一個頭,左右看了看,又把門給關(guān)上。

  “白秀才,就是這么個事,你說,明早我該不該去?”侯三苦著臉,討好地問道。

  “去,當然要去,不去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

  侯三的臉更苦了,幾乎都要瀝出鹽堿來。

  這兩年來,他聽從白秀才指使,可沒少坑岑國璋。萬一這位新任的岑四老爺想起這些齷齪事,明天自己怕是走不出縣衙。

  “白秀才,那些事他會不會知道了,要是...白秀才我可是全聽你的,你可得救我!”

  “慌什么!那些事,你覺得那個傻蛋看得出來嗎?就算他突然開竅,看出來了,有證據(jù)嗎?就算他是官,也不能空口無憑地定你的罪!”

  聽到這話,侯三稍微穩(wěn)住了心思。

  白秀才繼續(xù)說道:“我去打聽過,他這個典史,是胡知縣為了應付韓尚書府千金案和土地吊尸案,特意提攜的,就是讓他去背這個鍋。你看著吧,他蹦跶不了幾天?!?p>  說到這里,白斯文一臉陰惻,“韓府千金案,無頭無尾,就是一樁懸案。還有土地廟吊尸案,大家都說是東姑得罪了土地老爺,晚上派鬼差索了她的性命。呵呵,要想破案,怕是比登天還難?!?p>  “等到韓府的五小姐一發(fā)病,韓尚書大發(fā)雷霆,追究富口縣的失職之罪,胡縣令把岑國璋交出來。到了省里臬臺,正好撞到東姑的娘家舅舅手里,定他個重罪!天下太平?!?p>  侯三聽明白了,嘿嘿笑著湊過去,“岑國璋倒霉了,他的娘子,還不是乖乖地落到你的手里,你老人家總算是得償所愿啊。”

  “嘿嘿!”白斯文笑得十分地開心和肆意。

  夜更深了,岑國璋擁著玉娘躺在床上,還未入睡。

  “娘子,你用的什么洗發(fā)水,好香啊?!?p>  “什么洗發(fā)水?我就是用皂角?!?p>  “皂角怎么會這么香呢?肯定還是我家娘子天生麗質(zhì),自帶香味?!?p>  “相公,你的手不要亂摸。我說了,你還驚神未定,要禁欲二十八天,養(yǎng)精益神,才能確保神魂固安?!?p>  “二十八天?太久了。娘子,我們打個一折好嗎?兩折也行,三折,三折,只能三折?!?p>  背過去的玉娘嗤嗤地笑了,“相公,這是醫(yī)書上說的,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睡不著,我們說說話吧。今天你不是去韓府勘驗,結(jié)果怎么樣?”

  “五小姐的丫鬟,翠花十分可疑。只是現(xiàn)在的難度是,就算我知道她有疑點,也沒有辦法直接審問。而且信息太少,無法做出動機判斷...”

  岑國璋正說著,突然聽到輕輕的鼾聲,就像冬夜里飄雪落地的聲音。

  娘子在家忙碌操持了一天,真的累了。

  岑國璋稍微調(diào)整了擁抱的姿勢,讓玉娘睡得更舒服些。頭靠過去,嗅著玉娘頭發(fā)上的香味,慢慢地進入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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