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門,看到有人帶著侯三過來。
“四老爺,里正侯三來了?!?p> “這么晚才到?本官有事要出去,你,安排他去那邊等著。等本官辦完差事再說。”岑國璋皺著眉頭,隨手一指,就給侯三安排好了。
等著吧,先晾你一天再說。敢叫老子把玉娘讓給你,這已經(jīng)不是捶一拳能解決的事,定要叫你知道縣衙四老爺?shù)膮柡Γ?p> 走在去韓府的路上,陳大有低聲道:“四老爺,昨晚小的巡夜時,遇到侯三了?!?p> “哦,怎么回事?”
“那是兩更天,小的帶隊值上半夜,在撒水街遇到侯三,跟我們打了聲招呼,匆匆回家去了?!?p> “兩更天,不是宵禁了嗎?”
“四老爺,侯三是里正,跟城里幾家大戶的關(guān)系好。跟我們又是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大家裝沒看到,也就算了。”
岑國璋知道小縣城里平日的宵禁也就這么回事,所以沒有再追問,于是問起另外一個問題:“他從哪里過來的?”
“城東方向,具體哪里就不知道了?!?p> 城東是富貴地區(qū),除了韓府,縣里的大戶都集中在那邊。
這小子深夜去那邊干什么?難道自己叫他早上來衙門的無意之舉,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
他心里有鬼,起了害怕,就連忙去主子那里討計策。說明他往日里針對自己,背后另有主謀!
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錢財被白秀才幾個人給哄弄光了,連宅院都敗光了。還有什么值得設計陷害的?
玉娘?侯三誘惑自己,用玉娘換那座宅院。
原來如此!城里有人好人妻!還把主意打到老子的頭上!嘿!我這暴脾氣!要是被我逮到,非得把他的卵子捏爆了不可!
很快到了韓府,宋公亮苦著臉跟著丁六爺,去給千金狗尸做勘驗。岑國璋帶著陳大有,在韓府周圍轉(zhuǎn)悠起來。一邊走著一邊思考著案情。
千金狗死在韓府后院花園,它為什么去那里?
根據(jù)與翠花的問話,可以推斷,千金偶爾會獨自跑出五小姐的院子,都是因為獨自一狗,熟悉的人出去了,然后尋著味道追去。
如此說來,千金擅自去后院花園,是因為有熟悉的人去到了花園。
翠花提及到,當時五小姐跟閨蜜在屋里畫畫,她在幫忙準備晚飯。那就奇怪了,根據(jù)她的描述,千金只跟五小姐和翠花親近,其余的人,它是不會跟著跑的。
如此說來,五小姐和翠花有一人在說謊,當時并不在院子里,而是去了后花園。五小姐是主人,滿院子的人都以她為焦點,那天又來了客人,想擅自去后花園,幾乎不可能。
那就是翠花說謊了!
她一個丫鬟,在幫忙還是去了別的地方,沒有人關(guān)心。結(jié)合問話時她有說謊的行為,嗯,這個女人不簡單??!
可問題是,推論出來有個毛用。翠花在韓府的深宅大院里,自己問個話都要打報告申請,主家心情好才給兩刻鐘時間。
這種情況下怎么找證據(jù)?
這時走到了韓府后院,看著高高的院墻,岑國璋十分確定,犯案的人極大可能是府里的人。
這么高的院墻,要想翻過去,必須搭梯子才行。這里是東城區(qū),夜里巡卒重點巡哨的地方,敢在這里搭梯子,不用一刻鐘就會被發(fā)現(xiàn)。
再說了,韓府里面也有巡夜的家丁,密度比巡卒還要大,尤其是這四周的院墻,肯定是他們重點巡邏的地方。
兇手是飛來飛去的江洋大盜?
他寒暑數(shù)十年,苦練一身武藝。跑進尚書府,放著滿院子的如花似玉不采,放著滿箱子的金銀珠寶不偷,就為殺只狗?
你逗我玩呢?
肯定是翠花悄悄去花園,與某人約會。那里偏僻幽靜,是私會最好的地方。丫鬟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春意一蕩漾起來,那就是大火燎原,擋都擋不住,可以理解。
無聊的千金覓著翠花的氣味,跟進了花園,然后遇到了某種變故,慘遭毒手。不過應該可以推斷,它的遇害,極有可能與翠花有關(guān)系。
怎么樣才能把翠花從韓府里弄出來?
上門抓人,想都不要想?韓尚書府里的丫鬟,沒有證據(jù),你說抓就抓,人家不要面子??!
岑國璋帶著陳大有又走回到韓府大門,宋公亮已經(jīng)驗完千金的狗尸,一臉嫌棄地站在那里。
“謝過丁六爺?!?p> 丁六爺?shù)毓傲斯笆?,自行離去。
“老宋,有什么發(fā)現(xiàn)?”回去的路上,岑國璋忍不住問道。
“一刀在狗的喉嚨上,其余兩刀在心口上,刀刀要命。而且殺死千金的兇器,很獨特?!?p> “獨特?什么意思?”
“一般刀器所傷的痕跡,多半是扁平形,但千金身上的傷痕不同,隱隱看得出,呈四瓣花形?!?p> “花形,還有這種獨特的兇器?”岑國璋納悶了。難道翠花私會的是一位武林高手,攜帶著一柄奇門兵器,然后順手殺了千金?
百思不得其解的岑國璋,回到縣衙,忙到下午申時,才想起侯三來。
“什么?侯三自行離去了?”聽了書吏的稟告,岑國璋大吃一驚。他一個里正,居然不把自己這位縣衙的四老爺當回事?肯定是有人給他撐腰。岑國璋不動聲色地問道。
“今天有誰來了縣衙?”
“回四老爺,上午有縣里的白秀才、曲秀才、林秀才結(jié)伴來拜訪縣尊老爺,說是請教今年縣考的事情。待了有兩刻鐘就告辭,還特意來西廳,說要拜訪四老爺?!?p> 縣衙的人都知道,岑典史以前跟這幾位秀才是“至交”。
“正巧看到了侯三,白秀才跟他嘀咕了幾句。然后白秀才大聲說,原來四老爺去查案子去。還說韓府的案子要是查不出來,四老爺就要擔責任了。韓尚書一份書信,就能叫四老爺免職,流配充軍。”
“白秀才還在那里拜托大家,一定要齊心協(xié)力,幫四老爺早日查出真兇來。白秀才走后沒多久,那侯三也鬼鬼祟祟的離開?!?p> 難怪啊,下午自己進縣衙西廳的時候,感覺氣氛有點不對,現(xiàn)在回過味來,原來都是幸災樂禍。
自己這個懦弱無能的書辦,一躍成為四老爺,縣衙很多人心里不爽?,F(xiàn)在被“義薄云天”的白秀才揭露真相,這些人不知道有多開心。
岑國璋笑了,讓桌前稟事的書吏納悶了。難道四老爺受刺激過大,突然變糊涂了,這事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當然笑得出來,岑國璋可以斷定,幕后的黑手就是白斯文。
白斯文在暗,拉著自己風花雪月,揮霍虧空;侯三在明,自己變賣典當時,他設坑盤剝,再壓榨一回。目的很明顯,讓自己窮困潦倒,不堪重負,最后乖乖把玉娘讓出去。
呵呵,好歹毒的一伙人!
我正要想法把你找出來,你自個先跳出來了,真乖!同時也放心了,這種智商的幕后黑手,?;G吧砟莻€傻蛋還行,想跟自己斗,呵呵!
老子可是讀過上百本歷史書,熟悉各種權(quán)術(shù)陰謀;更是看過上百部推理小說,上千集的柯南,精通各種殺人術(shù)。
我就問你,怕不怕!
岑國璋心頭一動,趁著還沒散衙,連忙去求見胡思理。
“見過縣尊大人?!?p> “益之,你找我有什么事?”胡思理有點慌。
白斯文今天在縣衙“胡說八道”一通,胡知縣已經(jīng)收到風聲,心里非常擔心,這話傳到眼前這個背鍋俠耳朵里,他要是心一橫,來個自殘,借病請辭,還真沒辦法。這鍋又得自己背。
唉,滿縣衙都是聰明人,想找個這么聽話又合適的背鍋俠,真的不容易!
所以胡思理打定主意,盡量安撫下這一位,讓他心甘情愿地繼續(xù)為上官解憂背鍋。
“向縣尊稟告今日的調(diào)查情況。”岑國璋把情況簡單一說,然后委屈地說道:“縣尊大人,韓尚書府千金遇害案,是屬下自告奮勇地接下的,這也是屬下的本職之事。誰知今天回衙,聽說有人在縣衙胡說八道,散布謠言,著實可惱!”
“沒錯!這等人造謠生事,確實居心叵測!”胡思理連忙順著話,給白斯文的行為下了定義。
“縣尊大人,一切根結(jié)在破案,屬下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眉目,還需要縣尊準允屬下行些膽大之事?!?p> “哦,你且說來。”
等岑國璋把計劃一說,胡思理沉默一會,大聲叫道:“來人,把李領班叫來?!?p> 不一會,皂班領班李臨山被叫來。
“見過大老爺,四老爺。”
“臨山,有件事要你去做,聽岑典史的吩咐便是。”
“是!”
岑國璋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前身在縣衙沒有一個心腹可用的人,只好來找知縣胡思理。一是趁機給白斯文上眼藥;二是找他來借人。
關(guān)鍵是這種事必須跟知縣通個氣,看看他的意見。這種滑不留手的官僚,要是自己不通氣,后面萬一情況不對,轉(zhuǎn)眼間就能把自己賣了。
現(xiàn)在看來,胡知縣把心腹李臨山借給自己用,是默認了自己行此計策。呵呵,我早就知道你被韓尚書府的這件案子,搞得焦頭爛額,只求早早破案。
跟李臨山把事情安排好后,又把陳大有叫來。這事也要他幫忙才行。
三人一起商量好后,李臨山先走了。岑國璋把陳大有拉住。
“大有,李班頭那里,你幫忙安排好了就行,用不著親自去。你給我盯死了,要是侯三這個狗東西再敢犯宵禁,給老子抓回來!”
“是,四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