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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小吏

第十六章 兇手居然自殺了?

大順小吏 破賊校尉 3635 2021-04-30 13:00:00

  岑國璋剛到西廳簽押房坐好,丁六爺就來報案。

  “什么,貴府的翠花和須生因為私情暴露,羞愧難當(dāng),昨晚雙雙自殺?”岑國璋被震驚地三觀稀碎。

  “還要加上因為殺害了五小姐的愛犬千金,覺得難辭其咎。昨晚,五小姐知道是翠花和須生合謀殺害了千金,氣憤不已,說要將兩人扭送到縣衙來治罪,還是我們老爺攔下。說為了一只狗就治下人和親戚的罪,顯得我們韓府太不近人情了。”

  丁六爺一臉冷然地補(bǔ)充道,“只是翠花和須生,膽敢有私情,這是我們韓府家法所不能容忍。老爺叫人對二人行了家法,關(guān)在柴房里。說是轉(zhuǎn)天要將翠花打發(fā)出去,將須生送回老家。誰曾想,當(dāng)夜兩人思量不過,雙雙上吊自殺?!?p>  這時,岑國璋看到他臉上眼輪匝肌微微收縮,瞳孔微微放大。嗯,他內(nèi)心在害怕!

  他害怕什么?

  “丁六爺,那須生是貴府什么人?”

  “須生是我府三姨太太的娘家侄兒。這次來府上,是三姨太太在老爺跟前討了份人情,說是請老爺指點下文章,好下場考個秀才舉人。想不到來了不過三月,文章學(xué)問還沒學(xué)好,倒是做出這么一檔子事,真是人心難測?!?p>  丁六爺似乎恢復(fù)了正常,跟平時沒有什么區(qū)別。

  “那需要我們做些什么?”岑國璋小心地問道。

  “在下奉命來報案,還請縣衙有司人員去勘驗一番,做個結(jié)案文書?!?p>  我就知道,這丁六名義上是來報案,實際上是來通知縣衙,出來洗地了!

  因為殺了一條狗,以及私情暴露,翠花和那個須生就自殺?翠花有這個可能,但是那個須生,自己不覺得。

  宋公亮的驗狗報告里說得清清楚楚,一刀插在喉嚨里,讓那只可憐的狗子叫不出聲來,兩刀插在狗子的心口,直接了賬。狗的心臟在哪里,普通人誰知道?偏偏這個須生,要考秀才舉人的家伙,不僅知道,還兩刀都能準(zhǔn)確地捅到位置上。

  這樣的人,絕不簡單。他會自殺,呵呵。

  “公亮,叫上仵作王二毛,我們一起去韓府驗尸?!贬瘒安粍勇暽卣f道。

  在路上,王二毛心驚膽戰(zhàn)地湊過來說道:“典史老爺,我這手藝,去尚書府驗尸,不大合適吧?”

  現(xiàn)在嫌棄自己的手藝差了,土地廟吊尸案,你都差點直接結(jié)案,那時的藝高膽大去哪里了?

  岑國璋笑瞇瞇地說道:“你是本縣唯一的仵作,尚書府的自殺案,不是你去驗尸,誰去?”

  王二毛期盼地望了望走在后面的宋公亮,不言而喻。岑國璋笑了笑,卻不再開口。

  到了柴房,岑國璋叫王二毛先去給翠花驗尸,宋公亮跟去監(jiān)看,自己卻直奔那位須生尸首所在的那間柴房。

  尸體,岑國璋粗略看了一圈就算了??吹锰屑?xì),旁邊跟著的丁六爺會緊張的。傳到韓尚書耳朵里,也不好。

  岑國璋踱了幾步,站在柴房中間,把自己想象成須生,處身置地地想象,如果知道在劫難逃,該如何辦?留下線索給后來者?這或許是當(dāng)時的須生,唯一能做的事情吧。

  柴房不大,十平米左右大小,四面墻都是磚砌的,窗戶上有木條,胳膊那么粗,門雖然是木制的,卻十分厚實,就算是用利斧劈,也要花費一番力氣和時間。

  看來大戶人家的柴房,都兼有私牢的作用。

  里面靠著墻,碼了一面的柴火,整整齊齊。在屋梁下面擺著一個木墩,上面有刀劈斧砍的痕跡,是專門劈柴用的。這高矮大小,上吊時用來墊腳正合適。想必翠花那間柴房屋里也有一個。

  還有,上吊用的就是他們各自的腰帶。細(xì)節(jié)漏洞都補(bǔ)齊了,很有經(jīng)驗啊。

  岑國璋在腦海里默想著柴房的一切??吹贸觯@間柴房雖然很簡陋,但總覺得有點反常。什么反常?太整齊了!誰家的柴房收拾得這么整齊?應(yīng)該是有人把它徹底翻過一遍,然后重新復(fù)位,才可能這么整齊。

  也只有收拾得如此干凈,韓府才敢叫縣衙派人來驗尸和勘驗現(xiàn)場。

  須生應(yīng)該想到這點,為了確保線索不被找出來,他會藏到哪里呢?岑國璋忍不住看著躺在屋里木板上,蓋著一張白布的須生尸體。

  或許是這樣了。岑國璋暗暗猜測著,只是自己能想到,別人也能想到。須生不得不防這一招啊。他可能還藏著后招。

  如果驗證了自己的猜測,這須生可真不是一般人啊。他來韓府的目的,也有得琢磨了。更值得琢磨的就是這韓府,里面肯定藏著有某些人非常感興趣的東西。

  “岑老爺,你發(fā)現(xiàn)什么?”丁六一直在旁邊跟著,看到岑國璋站在那里不動了,好奇地問道。

  岑國璋轉(zhuǎn)過頭來,看到丁六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這韓尚書府,龍?zhí)痘⒀?,滿府的秘密啊。

  惹不起,惹不起!

  “嗯,貴府的柴房,比縣衙的牢房還要結(jié)實啊?!贬瘒案袊@了一句,“更比縣衙牢房要整齊,不愧是鐘鳴鼎食之家啊。”

  丁六死死地盯著岑國璋,想從他臉上看出玄機(jī)。過了一會,才訕訕地說道:“岑典史真是愛開玩笑?!?p>  這時,王二毛興致勃勃地沖進(jìn)來,站在須生尸體旁邊開始勘驗起來。他卷著袖子,揮舞著刀具器械,滿臉興奮,跟街面上的鄭屠夫一般。

  宋公亮跟在他身后,轉(zhuǎn)頭看過來,臉上除了生無可戀,還有幾分期盼,期盼岑國璋能夠出手阻止王二毛,繼續(xù)敗壞仵作這份職業(yè)的榮譽(yù)感。

  岑國璋拱拱手,連聲道,“辛苦,辛苦!”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里。

  驗尸有什么好看的,還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尚書府的空氣,說不定比其它要香甜一點呢!

  過了一刻鐘,王二毛走了出來,一副天下第一仵作的神情和派頭。

  “如何?”

  “回典史大人,小的驗過,完全符合自殺跡象,小的用人頭擔(dān)保,這兩人絕對是自殺!”

  王二毛自信滿滿地打包票,岑國璋聽到旁邊的丁六,發(fā)出幾不可聞的輕微舒氣聲。心里冷笑幾聲,我就知道,在你手里,誰死都是自殺。這也是我?guī)銇砜彬灥哪康乃凇?p>  “宋掌案,你對王二毛的勘驗,可有異議?”

  看著岑國璋一臉真誠的樣子,宋公亮心里忍不住暗暗罵道。天底下只要是做官的,不管年紀(jì)大小,都是狐貍,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小狐貍、大狐貍和老狐貍。

  遲疑一會,宋公亮搖頭道:“屬下沒有異議!”

  “那就簽押結(jié)具,定案收檔?!贬瘒昂敛贿t疑地說道。

  正要離開韓府,吳七爺過來攔住一行人。

  “岑典史,我家老爺有請?!?p>  韓尚書請我???我有點懵啊,要不要整理下衣裝妝容再過去?可是看到吳七爺似笑非笑的樣子,岑國璋還是老老實實跟著走,留下滿臉疑惑的宋公亮,和一臉羨慕的王二毛。

  “學(xué)生岑國璋,見過尚書老大人!”

  韓尚書端坐在花廳里,穿著一身道袍,顯得脫俗出塵。就是頭戴的四方平定巾,比一般的要高大許多,好像頭頂著一個書櫥。

  難道這是顯示自己學(xué)富五車的行為藝術(shù)?

  他放下手里的書卷,哈哈一笑,“岑典史客氣了,我現(xiàn)在只是富口縣治下的一介草民?!?p>  岑國璋這才看清韓尚書的相貌,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權(quán)腮,真的是一表人才,只比自己的相貌差那么一點。而且年紀(jì)也不老,才四十多歲,在官場上屬于年富力強(qiáng)的主力軍,居然致仕了!

  見到岑國璋垂手恭敬站在那里,沒有出聲,韓尚書捋了捋胡子,繼續(xù)說道:“岑典史,查驗得如何?”

  “仵作親驗,刑房掌案在旁邊監(jiān)督,皆認(rèn)定是自殺?!?p>  “岑典史怎么不親自勘驗?”

  “回尚書老大人的話,學(xué)生碰不得尸首,一碰就會惡心嘔吐?!贬瘒袄碇睔鈮训卮鸬?。

  “有這樣的怪病,還要主持富口縣的刑名偵緝事宜,真是難為岑典史?!表n尚書露出奇怪的神情,捋著胡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學(xué)生做了富口縣典史,再難再苦,也要盡忠職責(zé)。”岑國璋抱拳面向北邊說道,一臉的公忠體國。

  韓尚書哈哈大笑,“岑典史,辛苦了,這里有紋銀百兩,拿去喝酒吧?!?p>  “謝尚書大人?!?p>  財神?。∫娒婢唾p了一百兩銀子,看來得多找機(jī)會來拜見這位致仕尚書老大人??粗瘒氨灰欢雁y子耀花眼的樣子,韓尚書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岑國璋喜氣洋洋地走出韓府大門,宋公亮、王二毛正翹首期盼。

  “典史老爺...”

  “韓尚書說我們幾個大老遠(yuǎn)地來勘驗,著實辛苦,賞了一百兩銀子。二毛拿二十兩,公亮拿三十兩,我拿五十兩??捎挟愖h?”

  “沒有異議!”王二毛沒口子地說道。

  “大人,我們給多了。”宋公亮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過來低聲地說道。

  “不多,我們這是按勞分配,你們不嫌少就行了?!?p>  “不嫌少,不嫌少?!蓖醵种煺f道。

  “不嫌少就好。只是要記住了,韓老大人的賞錢也領(lǐng)了,嘴巴就嚴(yán)實點,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不用我再三交代了吧?!?p>  宋公亮和王二毛臉色一正,連忙應(yīng)道:“小的們絕不敢多說半個字。”

  岑國璋滿意地點點頭,朝站在旁邊的吳七爺笑著作揖,告辭離去。

  韓尚書聽完吳七爺?shù)姆A告后,剛才還浮在臉上的勝券在握,慢慢消散,沉吟許久后說道:“好生盯著這個岑典史,這個家伙,我有些看不透啊。”

  “老爺過濾了,老爺看不透他,只是因為隔得太遠(yuǎn)了。再說了,這種小角色,真要是看出什么來,捏死他還不跟捏死只螞蟻一般。”吳七爺安慰地說道,“看他拿銀子的樣子,一看就是個貪鄙之人?!?p>  “不,不大一樣啊?!表n尚書感嘆了一聲,卻沒有說到底哪里不同,而是繼續(xù)說道,“再小的角色,也是朝廷命官。謀害朝廷命官,就是越線壞了規(guī)矩。而今敏感時期,多少雙眼睛盯著我,不敢輕舉妄動啊,凡事慎重些?!?p>  韓尚書煩躁地在書房里走了幾圈,突然停住腳步,那雙星目透出灼烈的熾熱,低聲問道:“老二在哪里呢?”

  “回老爺?shù)脑?,二爺現(xiàn)在府上?!?p>  “嗯,叫他去洪州城跑一趟,把前三月的賬目跟樂王府的人對一下?!表n尚書的嘴邊眼角蕩起一份春意盎然的笑容。

  聽了韓尚書的話,吳七爺?shù)淖旖俏⑽⒁怀閯?,連忙低著頭,輕聲問道:“馬上叫二爺出發(fā)?”

  “嗯,馬上就走,坐船連夜到洪州城?!?p>  “遵命老爺,小的馬上就去安排?!眳瞧郀攽?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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