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大順小吏

第三十八章 尤得貴的野望(下)

大順小吏 破賊校尉 2108 2021-05-11 13:00:00

  尤得貴難道也被人魂穿了,而且是被一位鍵盤俠附體了?但凡有一點(diǎn)官場常識的正常人,是萬萬說不出剛才那席話。

  岑國璋不敢相信地看著憨態(tài)可掬的尤得貴。心里忍不住發(fā)出靈魂拷問,你是不是昨晚上喝你老婆的洗腳水喝多了!喝得腦子秀逗了!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做個中人,讓自己跟韓大能一笑泯恩仇。你知道我們之間有什么恩怨,就敢出頭來當(dāng)和事佬?

  還有,你這明目張膽地插手西廳三房的人事,還一動就是刑房掌案這個最要緊的職位,知縣都沒你這么膽大。你丫的昨晚壯-陽藥吃多了,到現(xiàn)在藥勁都沒過?

  到底是誰給了灌了迷魂湯,讓你已經(jīng)喪失做人的基本思維了?

  必須要頂回去!想起韓苾在別院里跟自己說的話,岑國璋知道尤得貴是秋后的螞蚱,沒幾天蹦頭。自己這些日子一直保持對他的“十分尊敬”,無非就是表面功夫,就跟一頓豐盛的斷頭飯是一個道理。

  想不到他卻當(dāng)了真!老尤,你這么一把年紀(jì)了,怎么還不明白“人生如戲”這個道理嗎?

  “尤大人,更換刑房掌案,需要縣尊大人的首肯用印?!贬瘒俺林樆卮鸬?。

  “現(xiàn)在知縣有事不在,縣衙由我做主!”尤得貴眨巴著眼睛,拼命地暗示著岑國璋。

  趕緊答應(yīng)下來,只要你配合我打響這頭一炮,我這縣丞的牌子就立起來,以后就跟著我吃香喝辣的。

  岑國璋看向尤得貴的眼神更冷了。這會他有點(diǎn)體味到,那位叫肅忠謀的臬臺知事,看茍一時等人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尤得貴這廝,丁艱不報(bào),已經(jīng)是重罪,還敢在這里作妖。就算韓苾沒有寫信彈劾他,也離死期不遠(yuǎn)。

  縣衙里上下多少聰明人,你屁股底下那點(diǎn)破事藏得住嗎?或者你這樣的智商和情商,瞞得住誰?

  大家不發(fā)作,不是惹不起你,而是在評估付出和收獲。謀定而動,才是政治成熟的表現(xiàn)。反觀這位縣丞大人,拉著自己跟茅易實(shí)喝了一次酒,聽了一籮筐不知真假的奉承話,就以為籠絡(luò)住屬下,心里有了所謂的底氣。

  然后趁著知縣離開幾天,玩些小動作。關(guān)鍵這些小動作還是要自己自帶干糧去當(dāng)炮灰的那種。難道那晚宴會上自己表演得太成功,讓尤得貴真得以為自己是二傻子?

  你自己是傻子呢?還是把別人當(dāng)傻子?

  “不知道大人能用印嗎?”岑國璋不客氣的問道。

  按照朝廷律例,官員出缺或未到任,副職或下級官員暫時接管官印,代理職務(wù),叫護(hù)理。胡思理只是去府城出差幾天,怎么可能讓尤得貴護(hù)理知縣一職呢?不是護(hù)理,就根本用不了印,做不得主。

  尤得貴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半晌說不出話來。站在一旁的韓大能這時開口了,“岑大人,你如此駁回,也太不給尤大人面子了嗎?”

  岑國璋站起身來,走到韓大能的面前,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韓大能感覺到自己是黑夜荒野上一位孤獨(dú)的旅人,被一只兇悍的惡狼盯著。那雙不帶一點(diǎn)憐憫,生冷得如同冰塊的眼睛,看得他后背冷汗直冒,浸濕了背心。

  突然岑國璋笑了,這更讓韓大能毛骨悚然,一直強(qiáng)撐著的雙腿忍不住哆嗦起來,差一點(diǎn)就癱軟在地上。

  “韓大能,聽說你跟侯三的關(guān)系不錯。有空多去看看他,向他多取經(jīng),免得事到臨頭,措手不及?!?p>  岑國璋微笑著說著話,可是話語的寒氣就像寒冬臘月星子湖上最刺骨的風(fēng),嗖嗖地直往韓大能的心窩里鉆。

  “尤大人,屬下還有公務(wù)在身,先行告辭了?!贬瘒皼_尤得貴拱拱手,淡淡地說了一句,轉(zhuǎn)身離開。

  剛出屋門,韓大能撲通一聲,全身癱軟在地上。

  出了西偏院,轉(zhuǎn)了個彎,岑國璋看到茅易實(shí)站在一角,等著自己。

  “老尤失心瘋了?”岑國璋開口問道。

  “老尤不容易,都五年了,憋了都五年,前后兩任知縣,把他壓得死死的。要換做我,也失心瘋了?!泵┮讓?shí)幽幽地答道,“還有,上回請我們喝酒,我們哥倆表演得太過了,讓他以為縣衙官吏盡入彀中。”

  岑國璋也愣住了,緩緩地點(diǎn)頭道:“是啊,我們太過了。沒想到老尤一把年紀(jì),還這么單純,以為我們真的對他暗中歸心?,F(xiàn)在被有心人一挑撥,想趁著縣尊大人不在,一振雄風(fēng)。真是造孽??!”

  “老弟,我接到消息,說昨晚老尤在東二坊如意樓快活,悄悄跟白秀才、韓大能兩人會了面?!?p>  原來如此,岑國璋知道有心人是誰了。

  “老尤也真是太好忽悠了吧?”

  “呵呵,溺水者拿稻草當(dāng)救命繩罷了。老尤自作自受,我們不用管他。不過岑老弟,我剛剛接到消息,臬臺衙門押送茍一時的船只,在洪州縣昌邑鎮(zhèn)附近的章江水面上,因?yàn)橐股冢瑑伤夜俅恍⌒幕プ?,分別撞出個大洞來。臬臺衙門的那些官差只顧著逃命,顧不上茍一時等人?!?p>  岑國璋不做聲,只是靜靜地聽著。

  “茍一時等人是重刑犯,按例用腳鐐扣在船艙木板上,所以兩百多人,全跟著船沉到江底。等到臬臺衙門那些官差反應(yīng)過來,為時已晚,撈上來時全是尸體。一具不少,明明白白的。臬臺衙門已經(jīng)行文,叫藩司、都司、僉都御史衙門,還有我們富口縣,派人去驗(yàn)尸。”

  聽完后,岑國璋忍不住撇了撇嘴,“滴水不漏啊,主事的人,心思太縝密了?,F(xiàn)在茍一時等人死透了,所有的罪名就可以全推到他們身上了,順風(fēng)堂算是躲過一劫。曹臬臺隨便交兩個人出來,再罰酒三杯,這案子就風(fēng)平浪靜了。”

  茅易實(shí)看著岑國璋,拱了拱手道:“賢弟,全在你的預(yù)料之中,厲害啊!愚兄敬佩不已。我要是有你這腦子,早就飛黃騰達(dá)了。以后弟兄遇到難過的坎,還求指條生路。”

  “茅兄這話說的,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一條船上嗎?”

  “哈哈,”茅易實(shí)學(xué)著韓苾的樣子,笑了幾聲。只是人家韓尚書笑起來還是那么儒雅,他笑起來,卻像夜貓子叫。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岑國璋,拱拱手離去。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