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岑國璋哼著小曲回到家里。
是的,他今天很高興。
昨天,他接到內(nèi)閣行文,正式署理南城巡城御史兼順天府通判。同時兵部下文,把南城兵馬司大部分官兵調(diào)去了津沽,負責西河河道疏通工程的監(jiān)管。
然后從西山大營暫調(diào)了五百官兵過來,補上缺口。西山大營總兵也下了嚴令,上下人等必須聽從岑國璋的調(diào)遣,否則軍法從事。
安排好各項事情后,岑國璋果斷地翹班。自己只是臨時工,那么積極干什么!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內(nèi)院,這里悄無聲息,只有偶爾幾聲鳥叫,顯得更加靜謐。
自從岑國璋向內(nèi)院灌輸了睡眠是女人最好的護膚品之后,玉娘和施華洛每天中午都會午睡半個時辰。
俞巧云,她不是在吃零食,就是在零食的路上。這會沒有聽到她咔嚓的咀嚼聲,應該是出去買零食去了。
好像她敲詐施華洛得逞了!
岑國璋站在角門里,探出頭去,看到柿子樹下,有一個人影。她坐在樹蔭里,身前擺著一個大木盆,俯下身去,正在用力地搓揉著。
哦,好像是白芙蓉。
陽光從樹葉縫隙里穿過,變成一個個銅錢大小的光圈,落在白芙蓉的白色羅衫上,像是披上一層綴著珠寶,閃著金光的霞帔。
岑國璋看過去,看到陽光在白芙蓉身上勾勒出一道光邊,襯托出她完美的身形曲線。
真是個尤物啊,光看側(cè)面就如此動人心魄了!
白芙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芙蓉花腮柳葉眼,飄搖風袖薔薇香。長得如此美貌,自然敢取名芙蓉了。
白,嗯,聽某個愛吃零食,號稱岑府包打聽的家伙悄悄說,真得很白。
這個白字,讓岑國璋不由想起前漢末年,三國紛爭時,劉備有位甘夫人,據(jù)說姿態(tài)嫵媚,容貌美艷,肌膚更是如同白玉一般。
史書記載,有人獻給劉備一個三尺高的白玉美人像,他把玉人放到甘夫人旁邊。甘夫人的肌膚與白玉美人像一樣潔白潤澤,看到的人都分不清哪個是真人,哪個是玉人。
想到這里,岑國璋忍不住好奇了,到底是誰看到了甘夫人那通體的潔白潤澤?然后還把它給傳了出來,被史官記了下來。
劉備常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由此可以想象,這段傳聞不是空穴來風啊。果然被人稱為劉皇叔,黃-書都被你留了,還能是什么好人?
岑國璋一邊看著美女,一邊胡思亂想著。
白芙蓉突然起身,走到靠院墻的兩口大缸那里,提起木桶,在大缸里舀了半桶水,卻提不起來。
費盡力氣,白芙蓉終于把木桶立在水缸邊沿上,然后歇了一會,準備一口氣提到木盆旁邊。
可是她還是低估了木桶的重量,剛一用力,把木桶挪動離開水缸邊沿,巨大的重量猛地往下一墜,白芙蓉上半截身子被拉得往前倒。
木桶落在地上,桶里的水被蕩出老高,正好撲在白芙蓉彎下來的身子上,把羅衫澆得濕了一大半。
濕透的紗羅緊緊地貼在白芙蓉的身上,將她玲瓏剔透的身形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尤其是身前兩座山峰,只見奇峰聳立,昂霄聳壑,清逸秀麗,逶迤起伏。
再沿著平坦的腹部往下看,兩條修長大腿線條分明。尤其是那一處幽谷溝壑,果真是“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p> 可惜啊,“谷靜林幽人不見?!?p> 岑國璋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沖了上去,好心地問道。
“白姑娘,你怎么了?”
“老爺,我想洗幾件衣裳,可是我不僅洗不干凈,連水都提不動。”
白芙蓉低垂著頭,含淚欲滴,那嬌羞含恨的樣子,真是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摟在懷里,好生安撫一番。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岑國璋默念了一句佛經(jīng),澄清心智,幫著提起一桶水,幾步來到大木盆前。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足夠躺下一個人的盆里,只浮著兩件衣服。
哦,好像是女子的褻衣,一件紅色的,一件綠色。哇,那只鴛鴦繡得活靈活現(xiàn)的,只是它要是穿在白姑娘身上,會不會被撐大了變成企鵝?
白芙蓉也意識到木盆里的衣物,不能被其他男子看到。但是好像似乎應該,對面這個男人不屬于其他男子范疇之內(nèi)。
正在猶豫之間,忽然吹來一陣風,白芙蓉感覺到身上有一陣涼意。她低下頭來,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羅衫緊緊地貼在肌膚,完全是“原形畢露”!
白芙蓉的臉就跟火燒得一樣,一直紅到了耳朵邊,她先是雙手交叉搭在胸前,擋住一對兇器。又往下移動,擋住幽谷溝壑處,可是上面又空了出來。最后,又羞又氣的她干脆捂住臉,沖回到東廂房里去。
人走了,卻留下沁人心脾的香氣。濃郁卻不妖艷,就像藍天碧波里怒放的芙蓉花散發(fā)出的香氣。
岑國璋深吸一口氣,把香氣留在心肺里,久久舍不得吐出來。
“白姑娘捂臉是對的。”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岑國璋嚇了一跳,他轉(zhuǎn)頭一看,看到俞巧云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身邊,手里提著鼓鼓兩袋吃的。
“你從哪里冒出來的?”
“我買了好吃的,剛翻墻回來的?!?p> “好好的大門不走,翻墻干什么?”
“方便啊,走大門還要繞半個院子,翻墻直接就進來了。”
岑國璋無語了。
“白姑娘捂臉是對的,”俞巧云又說了一遍,“兩只手,捂得住上面捂不住下面,這種情況下,捂住臉是最佳選擇?!?p> 好吧,你會輕功,你說得有理。
“老爺,我要漲工錢。”俞巧云語氣平淡地說道。
“給我個理由先!”
“不漲工錢,我就把剛才的事告訴洛兒姐姐。她最恨的就是老爺你沾花惹草,要是惱怒之下,洛兒姐姐做出什么事來,我可不敢擔保。聽說圓月彎刀起源于安息國一位御醫(yī),說是專門騸人的。我也不知道騸人是個什么手術(shù),反正要求刀法極快。一刀揮過去,你還沒感到疼痛,東西就沒了?!?p> 看你講得這津津有味的樣子,真不知道騸人是什么手術(shù)嗎?
感覺到擋下一涼的岑國璋惡狠狠地盯著俞巧云,心中無比地悲憤。
蒼天啊,我這是造了什么孽?。?p> 這時,西廂房有了動靜,俞巧云轉(zhuǎn)身往那邊走,“應該是洛兒姐姐午覺起身了,我這就去跟她說一說?!?p> “最多只能漲到三兩銀子。”
“五兩!洛兒姐姐的封口費,一出手就是十五兩。老爺,你身為一家之主,怎么能落在下風!”
你也知道我是一家之主??!怎么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敲詐我呢?
“最多四兩,要不然你去說好了?!?p> “一言為定,每月工錢漲到四兩銀子,這個月開始?!庇崆稍妻D(zhuǎn)回身來,笑呵呵地說道。
這個魔女,敲詐勒索居然練出本事來了!還好,她只是抓住自己的把柄敲詐勒索,沒有動用相思柳葉鏢進行武裝漲薪。
岑國璋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吃飯的時候,岑國璋說起了自己的計劃,施華洛噗嗤一聲冷笑,“勛貴世家在南城的地下勢力分布情況,需要你去排摸嗎?真當內(nèi)班司和都知監(jiān)是吃干飯的?”
岑國璋心里的那個氣啊,自己剛被敲詐了一番,你又當著大家的面嘲諷我,我這個一家之主,當著還有什么意思?
不就仗著自己義父是內(nèi)班司三巨頭之一嗎?就在這里大言不慚!
看著岑國璋一臉冷笑,施華洛更加惱怒了,她狠狠地問道:“我哪里說得不對?”
“內(nèi)班司和都知監(jiān),負責監(jiān)察文武百官和地方,光這一塊就已經(jīng)讓他們疲于應付,哪里有什么精力去排查地痞流氓之類的情報。再說了,這些人的想法估計跟你差不多,看不上這種市井勾欄的訊息?!?p> “沒錯,我就是看不上,這些雞鳴狗盜的情報,好意思拿到皇上面前嗎?”
“這你就不懂了。南城居住人口超過十萬,輕輕松松能在販夫走卒里隱藏上千人。你敢確定這上千人里沒有死士?天子腳下,臥榻之旁,可能有上千死士,你說皇上感不感興趣?”
“其次,排查地下勢力,可以順藤摸瓜,查出這些勛貴世家們見不得光的財源。比如印子錢,酒樓妓寮,賭坊當鋪。明面上的生意財源容易查,也容易切斷。可這暗地里的財源,查不清,切不斷,皇上安心嗎?”
聽到這里,施華洛不做聲了,低著頭慢慢地吃飯,過了一會又抬起頭,看向岑國璋,“老爺?shù)倪@些想法,跟義父的大不相同,里面有什么玄機嗎?”
看著明艷不可方物的施華洛,一雙鳳眼里透出好學的渴望,岑國璋立即化身為德藝雙馨的老師。
“內(nèi)班司的情報收集和分析太過時了,它的缺點是片面、靜態(tài)、孤立。我的方法恰恰相反,情報收集全面,動態(tài)分析,方法系統(tǒng)化?!?p> 最后,岑國璋補了一句,“想學啊?我教你?!?p> 施華洛猛地點點頭,又低下頭去繼續(xù)吃飯。
飯桌里一片寂靜,俞巧云掃了一眼,白芙蓉一上桌就低著頭吃飯,好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F(xiàn)在施華洛也低著頭吃飯。
目光對上正在給大姐兒喂米糊的玉娘,俞巧云趕緊低下頭,好像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