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飄揚的風(fēng)雪形成濃霧,濃霧后隱藏著無數(shù)的怪物。祂們很有耐心,一點一點地蠶食著我們的陣型。”
“那時候我們都不敢落單,因為落單就意味著死?!?p> 楚天驕伸出五指,“五個月,我們終于找到了出口,找到了‘門’,但卻沒有鑰匙,無法逃離。”
“而在那個時候,我們彈盡糧絕,只剩下十幾人。身后雪層的腳印下,埋葬了上百名同伴凍僵的尸骨?!?p> “祂們終于發(fā)起了最后的沖鋒,除了我之外,沒有一合之?dāng)场!?p> “同伴一個接一個倒下,我寡不敵眾。”
楚天驕緩緩地訴說著,眼底似乎跳躍著火焰,重演著那場血腥的屠殺。
“在戰(zhàn)斗的尾聲,我被一只恐怖的怪物偷襲了?!?p> “你受傷了?”楚子川忍不住問。
楚天驕搖了搖頭,“沒受傷。一位孕婦替我擋下了掏心的爪子。”
“孕婦?”楚子川眉頭微皺。
“是的,孕婦?!?p> 楚天驕點了點頭,“她救我,不是因為看上了我,而是因為她的私心?!?p> “她知道,我是那里最強的人,最有可能活到最后的人……而她,有求于我?!?p> “她倒在我的懷里,用布滿血絲的眼乞求我,撫養(yǎng)她的孩子,讓她的孩子能健康成長。”
“但我沒見過她的孩子?!?p> “我問她孩子在哪,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氣若游絲地對我說,‘他要出來了,而我已經(jīng)快不行了,可他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一眼……求求你,幫我,剖開。’”
楚子川動容了,倒抽一口冷氣。
楚天驕嘆了一口氣,“她想讓我剖腹取子,這很殘忍,但我不能拒絕?!?p> “在無盡的哀嚎中,我用沾滿鮮血的雙手,從死亡中捧出了新生?!?p> 楚天驕轉(zhuǎn)過頭,疲倦的眼望向楚子川,“而那個孩子,就是你?!?p> 他接著說:“在那時候我就對天發(fā)誓,一定要替那位偉大的母親,好好撫養(yǎng)她的孩子。”
“但是,你在出生的時候,居然含著一個金色的指環(huán)……”他目光凝重。
楚子川一怔,下意識就低下頭,看向了掛在胸口前的金色指環(huán)。
“這件事引起了我的疑惑,我猛地想起一件更奇怪的事情,那名孕婦……沒有丈夫!”
楚子川瞳孔一縮,寒毛倒立,驚悚!
“那她是怎么懷孕的?”楚子川問。
楚天驕默默搖頭,“我也不知道。唯一可疑的地方,就在于她曾在一條陌生的河流里,洗過澡……”
“為什么要在那種地方洗澡?!”楚子川驚呼。
楚天驕無奈地說:“那位姑娘,已經(jīng)忍受了五個月的污垢了……”
楚子川低下頭,輕輕摩挲那個金色的指環(huán),輕輕地問:“后來呢?那個‘門’打不開,你又是怎么逃出來的?”
楚天驕沉默了,車窗外風(fēng)聲沙沙。
楚子川的心咯噔一下,“怎么了?”
“怎么逃出來的?當(dāng)然是靠你……”
楚天驕幽幽地說:“你的那個指環(huán),能感應(yīng)所有尼伯龍根的位置,同時也能打開所有尼伯龍根的門……”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楚子川脖子上的指環(huán),目光陰郁,聲音低沉,“它是活的……只認(rèn)你做主人……”
活……的?
楚子川愣愣地看著那枚精致指環(huán)。
忽然,心有靈犀似的,指環(huán)上龍鱗一樣相扣的金屬片,微微翹起了,像一頭細(xì)小的金色怒龍在揚須張鱗!
一瞬間,觸電般的感覺擊穿了楚子川的靈魂,他全身的血液凝住了。
是活的!
這個指環(huán),他已經(jīng)佩戴了十四年,一直當(dāng)作是老爹給的禮物,只覺得精美,沒有過別的念想……
如今它終于顯露了崢嶸的一面,呼應(yīng)了主人的心念!
呼——
楚子川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努力平復(fù)心中的驚愕與害怕。
注意到副駕駛位的動靜,楚天驕笑了笑,“詭異吧?當(dāng)它遠(yuǎn)離你的時候,像一個死物,沒有半點特別?!?p> “但是,當(dāng)它在你附近的時候,又會出現(xiàn)生物的體征。如果你不呼喚它,它大部分時間都處于類似‘冬眠’的狀態(tài)?!?p> 冬眠?這就是為什么十四年來,我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的原因吧?
楚子川輕輕撫過指環(huán)的表面,那些微張的鱗片已經(jīng)恢復(fù)平整。
楚天驕看著前方漆黑的山路,幽幽地道:“子川,很多時候……我都怕你是個怪物啊……”
“你出生在尼伯龍根,那個被稱為‘死人國度’的鬼地方,出生的時候,又含著一個指環(huán),而那個指環(huán),又是活物,能打開尼伯龍根的門……”
“種種現(xiàn)象,無一不透著詭異……”
“離開尼伯龍根后,我越發(fā)覺得,那個地方,就是尼福爾海姆……而那位姑娘洗澡的地方,越發(fā)的像‘萊茵河’?!?p> 尼福爾海姆?
楚子川呼吸一滯。
他知道,那是北歐神話中的霧之國,終年充滿濃霧,極寒。
楚天驕沉默了一會,聲音變得沙啞起來,“子川,我是真的害怕啊……”
“我怕我?guī)ё吡艘粋€怪物,一頭魔鬼,甚至是一位龍王……”
“差一點,我就將你上交學(xué)院的研究部門……屆時你可能被解剖。稍微幸運一點,你可以在石英玻璃打造的觀察室里長大……”
邁巴赫的車速慢了下去,楚天驕扭頭,望向副駕駛位的楚子川,瞳孔里的那個少年臉色發(fā)白。
楚天驕拍了拍楚子川的肩膀。
“別怕,我答應(yīng)過她的,要把你好好撫養(yǎng)成人。所以最終我還是咬著牙,把你從昂熱那個老混蛋的手里,重新奪了回來。”
他笑了笑,“你要真是龍王,大不了,我就跟你拼了!兒子打爹,龍王也得折壽!”
楚子川不禁莞爾。
忽然,楚子川又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與老媽爭奪我的撫養(yǎng)權(quán),不是因為更喜歡我多一點,而是……要監(jiān)視我?怕我忽然變成一頭怪物,毀滅世界?”
楚天驕無奈地說,“別講得那么難聽嘛!老爹我對你們兄弟倆的愛,是一樣的。但是我確實有義務(wù)看管你……”
“那現(xiàn)在為什么又忽然放棄了?”
楚天驕微微偏過頭,看向窗外,“這涉及到另一個機密,你暫時還不能知道?!?p> 邁巴赫忽然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彼f。
楚子川往前望去,山路被路障攔住,黃色的封條在空中飄舞,警示牌上寫著‘前方危險,禁止入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