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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比我還會逃

六、執(zhí)劍回首,初陽嘗酒

皇兄比我還會逃 涼煙十二沐 3907 2021-04-21 14:06:13

  師音鉉回憶起桃桃揮舞著的那把笨劍。

  那劍劍身極大且沉,卻未開刃,想來并不是能夠直接使用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賣給一個無力使用卻非要買的任性孩子!

  且那劍顏色與他手中的流觴劍極其相似,很有可能是他兒時看見了相似的劍,認(rèn)為是自己家的東西,才死死抱著不放的……

  師音鉉望著手中的劍,心忽然揪了起來。

  若那桃桃身上的劍真的是他兒時走丟前買的,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將劍留在身邊,日日背在身上……她與自己,是什么關(guān)系……?

  恍然間,又想起她抱著阿珂說他們一樣時滿不在乎的神情。她的師父,怕是也不在了,否則怎會任她這般病下去??伤秊槭裁床徽J(rèn)他呢?

  “好一個桃桃……”師音鉉低嘆,愈加后悔沒有幫桃桃更仔細(xì)的瞧瞧身子了。

  “你可是要繼承國師之位的,想來你那父親也不想讓你和一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扯上關(guān)系?!饼R祜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師音鉉皺著眉,找不到話辯駁。他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想學(xué)著齊祜的樣子一口干完,烈酒入喉,熱辣辣的嗆得他直咳嗽。

  肉脯店中的果酒后勁十足,不一會兒,師音鉉白皙的臉上就泛起了潮紅,他捂著頭,難受的晃了晃腦袋。

  “阿鉉可是醉了?”安昕扯了扯齊祜的衣袖,低聲問道。

  玩轉(zhuǎn)著酒杯的齊祜沖她輕笑,又給師音鉉倒了杯酒。那赤紅著臉的小少年接過,看也沒看就再次仰頭飲盡,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yàn),這一次總算是沒有再被嗆到。

  “你是如何看待桃桃的?”齊祜悠悠開口。

  迷蒙的目光飄向遠(yuǎn)方,師音鉉喃喃道:“我……我想要照顧她……”

  天漸暗,雪漸小。師音鉉合上溢滿愧疚的雙眼,趴在桌邊沉沉睡去了。

  安昕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連齊祜送到她嘴邊的糕點(diǎn)都忘了接過。

  “還看?”齊祜拍拍她的頭。

  “我……從未見過阿鉉這般模樣。”

  她抿了口熱茶,眼睛瞥向齊祜手中的酒杯,又細(xì)細(xì)端詳起他的臉色。齊祜笑了出來,將冰涼酒杯貼上她的臉,“怎么,怕我醉了?”

  搖搖頭,她知道齊祜沒那么容易醉倒,只是覺得這酒聞起來又甜又香,想要嘗嘗。有師音鉉這兩杯倒的例子在前,她又極少沾酒,喝完怕是與師音鉉沒什么兩樣。

  在她糾結(jié)之間,齊祜又斟了一杯,醇香無比的酒香飄進(jìn)她的鼻腔,安昕不由咽了口唾沫??纱藭r已暮色沉沉,屋中寂靜無比,那一聲吞咽則顯得尤其刺耳。

  “咕嘟?!?p>  “……”

  齊祜失笑,尋了個小酒杯,斟了半杯酒遞到她面前,“嘗嘗?”

  “唔……”紅著臉接過酒杯,她遲疑的嗅了嗅,又推還給他,“我怕像阿鉉那般醉倒,算了吧……”

  “醉倒便醉倒,無妨?!?p>  也是。這不是在宮里,沒那么多規(guī)矩束縛,也不怕被父皇母后嘮叨。如此一想她總算放下心來,小小抿了一口,只覺微微的苦辣中帶著濃厚的香甜,與她常飲的茶水差別甚大。

  “酒竟如此好喝?”她小口慢慢將剩下的半杯飲盡,不由得嘆出聲來,“唔哇,難怪父皇總愛飲酒,這酒,真不錯?!闭f著,又向齊祜伸手討要。

  齊祜給她添了小半杯,一雙笑眸緊盯著她,“慢些喝,這酒后勁大。”

  她連連點(diǎn)頭,嘴卻沒停,轉(zhuǎn)眼間那小半杯酒也下了肚,終于有些頭昏腦脹。她捧著酒杯,雙頰緋紅,儼然一副小酒鬼模樣。

  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齊祜取笑道,“你這副樣子,與你父皇可有個八九分像?!?p>  “畢竟我是他的寶貝女兒啊,”安昕瞇起眼,將頭靠在他肩上,“這叫上梁不正下梁唔……歪!”

  酒氣熏得她有些暈乎。

  “可是有些醉了?”微涼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齊祜仔細(xì)端詳著她的神態(tài),“醉了就睡下吧?!?p>  滾燙的臉被微涼覆蓋,是說不出的舒爽。

  “不,再來一杯!”她甩甩腦袋,晃著手再次向齊祜討酒,“阿鉉真是不行,這么兩杯都能倒?!?p>  “過會兒再喝,”齊祜將她手中酒杯抽走,“先吃些菜?!?p>  酒勁已沖上腦門的安昕卻不依,伸手就要奪回酒杯。這般模樣,基本上是醉了。

  百里家的人,酒品都不太好。

  “好好好,給你給你……”

  安撫似的將酒杯還給了她,又在她“威嚴(yán)”的目光下給她斟了半杯,他半哄半笑地問道:“夠嗎,公主殿下?”

  “不夠,要……要斟滿!”

  “是,殿下。”

  冰涼的液體墜入杯中,濺在安昕微顫的手上,她忽然嗚咽了一聲:“祜哥哥,我頭好疼……”

  “那還喝嗎?”齊祜放下酒壺,大手撫上她的頭。

  “還想喝,但是頭疼,”她戀戀不舍的捧著那杯酒,“喝完這杯頭會更疼嗎?”

  齊祜輕笑,讓她靠坐在自己懷中,“不會……”

  安昕立馬仰頭飲盡。

  “無論喝不喝,都會更疼?!?p>  “……?”

  月光瀉下,披灑在酒桌之上。

  閉著眼,安昕有些恍惚,明明腦袋昏昏沉沉,卻又像被人用力擠壓著一般疼得她睡不著。齊祜輕拍著她的背,看她縮在自己懷中,因頭疼而緊緊皺著眉毛,不由覺得好笑。

  這小家伙的酒量,和師音鉉倒是半斤對八兩。

  “昕兒,”他輕聲喚她,“去床上睡吧?!?p>  回應(yīng)他的是她綿長的呼吸聲。

  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齊祜的手拂過她的額前碎發(fā),又移至她的臉邊。

  她的臉因醉酒而浮現(xiàn)出潮紅,即使是在月光下,也看得一清二楚。滾燙的小臉貼在他肩頭,呼出的氣熱熱的,燙燙的,平時總是嘖嘖不休的嘴此時也緊閉著。只有睡著后,她才會如此乖巧。

  盯了她許久,齊祜的眸中浮上一絲暗涌,心頭猛跳。挑起她的下巴,他輕輕地,小心翼翼的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吻。

  蜻蜓點(diǎn)水,淺嘗制止。

  可懷中人的呼吸聲卻停了……

  安昕早已睜大了眼,不可思議的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她只是頭疼得懶得回應(yīng),閉眼養(yǎng)了會兒神,可他竟然……竟然對她存了這般心思……

  沒想到她根本沒睡,齊祜被她嚇得不輕,她審視的目光掃來,打得他措手不及。抬手,他又捂了她的眼。

  完了。齊祜絕望的閉上眼。十二年的隱忍,毀于一旦。

  “祜……祜哥哥你……”

  “別說話……”他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哽咽,連蒙著她雙眼的手都不住顫抖了起來。

  “我……”

  沒等她說完,齊祜手忙腳亂又要去捂她的嘴,她連忙掙扎著去攔,一推一擋之間,她差點(diǎn)從他的身上翻下地去。齊祜不得不用兩手護(hù)著她,這樣一來,他紅著的臉與早已洇濕的雙眸就這么毫無遮掩的落入了她的眼中。

  原來祜哥哥一直藏著的,是這樣的一副表情啊……安昕癡癡的看著,不由心疼了起來。

  抬手想要觸碰他的臉,撫平他輕皺的眉,卻被他的大手擒住。

  “祜……唔……!”

  他別開了眼,抬手在她后頸迅速一敲,將她劈暈了過去……

  齊祜捂著臉,深深嘆息。

  如此,便再也回不去了……

  這一夜,有得忙了。

  師音鉉揉了揉仍在隱隱作痛的腦袋緩緩起身。

  他從六歲起就嚴(yán)格按照父親的規(guī)定卯時起亥時息,即使是昨夜宿醉,次日也在卯時準(zhǔn)時轉(zhuǎn)醒。

  “喏。”

  一杯水從他身后遞來,他回身一看,給他遞水的人竟是齊祜。

  那平時總是春風(fēng)得意的王爺此時正雙眼無神目光呆滯著,仿佛遭受了極大的挫折。

  師音鉉嚇了一跳。

  顧不上去思考為何會在車?yán)铮B忙環(huán)視四周,見安昕好好的躺在齊祜身邊,這才接過水松了口氣。

  可又有誰又能讓這個對任何事都毫不在乎的家伙,露出這般落寞的表情呢?

  “這是要去哪?”觀察著齊祜的神情,師音鉉問道。

  齊祜神色淡淡,“回南城?!?p>  “啊……?”師音鉉愣了半晌,望向安昕,“殿下……還沒睡醒?”

  “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饼R祜垂著頭低聲道。

  “哦……”放下水杯,師音鉉實(shí)在看不慣他這幅萎靡不振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齊祜捂著臉,往日總是板得毫無波瀾的臉上擠出一抹苦笑:“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

  還能知道什么?齊祜撇了他一眼,不想再說話。

  “是……知道你是個表里不一的人了,還是發(fā)現(xiàn)你是個變態(tài)了?”音鉉托著下巴看他,“哦,好像二者也沒什么差別?!?p>  在師音鉉面前,齊祜可沒有那么好的脾氣,他瞪向面前的人,“再怎么表里不一,也比你那欺上瞞下的豺狼老爹來的坦率,你個狼崽子?!?p>  “你這人一說不過就開始罵別人爹,為何在殿下面前就不擺出這幅樣子?!?p>  “嘁,我爹死的早,所以我就愛逮著爹還健在的罵?!饼R祜雙手環(huán)胸不以為然。

  “真該讓殿下看看你這幅德行,”師音鉉擱下茶杯,“明明幼稚得很,卻非要裝作一副穩(wěn)重成熟的模樣,真讓人想不明白?!?p>  “有那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你那個病殃殃的小妹妹。”

  兩條長腿交疊,齊祜倚靠在車壁上,一雙眸子夾著幸災(zāi)樂禍向師音鉉掃去。

  說起桃桃,眼前的少年頓時垮下臉,齊祜得逞的笑了起來。

  師音鉉深嘆了口氣,他看了眼熟睡的安昕,忍不住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他仔細(xì)盯著齊祜的表情,“你……不會是要逃了吧?”

  齊祜就是在等這一問,他道:“再幫我個忙吧?!?p>  “祜哥……”師音鉉慘笑,“你放過我吧,從小到大我哪次幫了你之后還有好下場的,你別只緊著我一人迫害啊……”

  “唔,可我只有你這么一個朋友……”

  “停,”師音鉉連忙擺手,“別用對付殿下的那一套來對付我,你的真面目殿下不知道,我可一清二楚?!?p>  “呵,”齊祜輕笑,“放心吧,這次不是迫害你了。”

  “你這話,也不可信,次次都說不迫害,我現(xiàn)在不還是被你害得不敢回家?!?p>  “這次可以讓你光明正大的回去,還能免受你爹一頓打。”

  “是嗎……”師音鉉警惕的望著他,“偷帶殿下出宮已經(jīng)夠大逆不道了,你莫要再做蠢事?!?p>  “這次不會了?!饼R祜輕聲道。

  聽他將計劃娓娓道來后,師音鉉眉頭緊皺,“此舉無異于自殺。”

  “那也比……被她厭惡的好?!饼R祜笑著錘了錘他的肩,“總之,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請你幫忙了?!?p>  斜睨了他一眼,師音鉉拍開了他的手,“這話更像是臨終囑咐了……”見齊祜鎮(zhèn)定自若的笑著,師音鉉稍稍放了點(diǎn)心,又看了眼安昕,問道:“殿下中途醒了怎么辦?”

  “我給她服了藥,昕兒五日后才會醒?!?p>  “這……簡直膽大包天,殿下知道的話會不高興的……”

  “反正,”那變態(tài)王爺撩起安昕的發(fā),隱下那無比眷戀的目光,“她不會知道的……”

  “你……你這癡人……”

  師音鉉罵道。

  清晨的陽光撒下,馬車飛馳在大道上,將車中三人載往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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