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坊鎮(zhèn)
到鎮(zhèn)了里已然過了正午,江玥無心留念街上的熱鬧,累得只想癱倒在臥榻上。
到了客棧,江玥終于心滿意足地面朝下倒在榻上。望舒師兄輕放下包裹,江玥這無法無天的做派他早已習(xí)慣。
江玥輕嘆,“啊好累…”
見江玥情緒有些低沉,江望舒連忙寬慰道,“等晚上我們可以去街上逛逛,街上應(yīng)該挺熱鬧的。”
傍晚,江玥如愿以償?shù)卦诮稚舷构洹_@里的街市雖說不上是九衢三市,但茶樓,酒館,當(dāng)鋪,作坊都應(yīng)有盡有,元日節(jié)剛過不久,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賣吃喝的小商販。
江望舒面對江玥,垂眸問道,“玥兒,想吃什么?”
江玥脫口而出道,“想吃之前師兄帶回來的云片糕?!?p> 江望舒點頷,穿巷,至一座十分雅致的茶樓前。茶樓內(nèi)賓客盈門,店小二熱情地招呼著,“兩位客人,今的廂房已是無,堂內(nèi)尚有馀桌,不知…”
江玥轉(zhuǎn)頭看了看江望舒,對店小二說道,“熱鬧點也無妨?!?p> 二人進屋后坐在稍偏一些的空閑位置上,點了些許吃食。江玥四處觀望,多數(shù)是些在閑聊喝酒的人,再細聽,竟是在議論尋靈試煉。
坐隔桌的人易一眼神,眼尖見江望舒置桌上劍,一男子大膽進曰:“敢問閣下可是前往武境的?”
江望舒回禮道,“沒錯,我跟師妹來自落云山,下山正是參加尋靈試法的?!?p> 男子心潮澎湃,“久仰久仰,我與兄弟方議,不知可否與我們細說一二?”
江望舒回道,“我們亦是初赴,不知其中細節(jié)。”
“這樣啊…”男子垂頭喪氣,小聲道,“十年前江莊主在尋靈試法名噪一時,還以為今時能得以重現(xiàn)…”
江玥又吃了口云片糕,疑惑道,“我怎不知爹爹還參加過尋靈試煉?”
男子神態(tài)頓時又變得激動,“讓我同你細說,欲昔我約莫如你這般年紀…”
十幾年前尋靈試煉
一群人浩浩蕩蕩極為仔細地探查著周圍,尋找九嬰可能會出沒的地方。時間一晃而過好幾天,卻一無所獲,不少人心灰意冷陸續(xù)退出了試煉。
傳說中九嬰是一只水火之怪,叫聲如嬰兒啼哭,作害人間,但又有誰真的見過呢?
突然,天空中異象橫生,九道霞光沖天而起,猶如九條巨龍翻騰。只見一身形龐大,怪蛇之屬,九頭九尾的兇獸,散發(fā)出強大的妖氣。
眾生驚覺,人群躁動,“快看,那應(yīng)該便是九嬰了吧!”
九嬰現(xiàn)世,震動四方。各大門派紛紛出動,劍指蒼穹,誓要斬妖除魔。
墨霜劍派張瑞棠等一行人,身著一襲青衫,手持長劍,眼神如炬,似要洞穿虛空,直達九嬰之所在。
落云山江亦修緊隨著使出輕功,眨眼間已經(jīng)手握著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司艐胨谥亍?p> 玄天真人目光如電,也緊隨其后。他精通毒術(shù),令人聞風(fēng)喪膽。
九嬰現(xiàn)身,九頭九尾,猙獰可怖。它發(fā)出震天怒吼,聲震百里,令眾人肝膽俱裂。其九尾一掃,便卷起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所到之處無不化為火?;覡a。
面對九嬰的狂猛攻勢,江亦休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真氣洶涌澎湃,額前碎發(fā)飛起,衣袂翩躚,紫光在他周身凝結(jié)成數(shù)個光耀,張瑞棠等人紛紛施展絕技,與九嬰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正當(dāng)九嬰即將被圍攻至虛弱之時,一道黑影悄然掠過戰(zhàn)場,企圖偷襲九嬰。此人是隱藏在眾人之中的玄天真人,他一心想要獨吞九嬰的妖丹,借此突破修為,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玄天真人臉色一變,先發(fā)制人,從指尖猛然射出三根帶劇毒的銀針。江亦休眼神一凜,似有察覺,銀針逼近的時候,劍像被賦予了靈力,抵擋住了銀針。
“無恥叛徒,竟敢在此搗亂!“墨霜劍派李戍鈞怒喝道。
玄天真人叛徒冷笑一聲,并不答話,好像陷入了極致的瘋魔,動作倏地變得怪異,轉(zhuǎn)身向九嬰閃去。他深知自己不可戀戰(zhàn),唯有快速取得妖丹,借助九嬰的力量,才有機會。
他嘴里絮絮叨叨念著,不知動用了什么妖法邪術(shù)。只見虛空落駭雷如刃,仞直,逼人不止。駭雷如惡魔,肆虐橫行,這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日色無光,天搖地動,碎石塵土橫飛。
在場還有不少不敢參戰(zhàn)的看客,哪有見過如此大場面,火舌席卷而來,驚得人群秩序混亂,七慌八亂。
張瑞棠長劍一揮,抑住火舌,大聲道,“各位莫慌?!彼穆曇羯畛炼挥辛Χ?,周圍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中央。
張瑞棠號令著謝璟與李戍鈞,一人負責(zé)保護人群,一人同他一起伺機而動,阻止玄天真人。
玄天真人閃至九嬰身旁,手中突然出現(xiàn)一把黑色小劍,直接向九嬰的心臟刺去。九嬰雖然虛弱,但本能的反應(yīng)仍然強大,一尾巴掃向他,將其重重擊退。
然而,玄天真人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九嬰的心臟處,一顆璀璨的妖丹緩緩浮現(xiàn)。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迅速向妖丹撲去。
火海卷起沙塵讓人看不清擂臺的情況,只能捕捉到幾秒殘影。江亦休眼見叛徒即將得手,念著劍訣,周身圍著真氣,將玄天真人和九嬰都籠覃在其中,同時疾飛向?qū)Ψ健?p> 玄天真人雖然實力不俗,但在三人的聯(lián)手攻擊下,仍然顯得力不從心。他拼盡全力抵擋,刀劍相交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但最終仍被光束擊中,劍光在兩人之間破碎消失。
玄天真人身形倒飛而出,連同手里那顆九嬰妖丹一起重重摔落在地。
隨著玄天真人的落敗,九嬰也徹底失去了抵抗之力。駭雷已停,塵埃落定,火滅煙消。江亦休迅速上前,開始運氣并立即施展封印之術(shù),將九嬰妖丹牢牢封印。
只是無人所知,江亦休右臂鮮血順流,受了重傷。
而這場驚心動魄的九嬰之戰(zhàn),也成為了一段傳奇,永遠流傳。
…
“至此之后,玄天門眾人都被冠上了魔頭之稱,漸消失沒落?!蹦凶友杂櫔q未盡,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江玥與江望舒對望一眼,卻都未嘗聽說過。
江玥心想,爹爹真是謙虛得很啊,這么大的事,待她回去定要細細問清楚了。
趁月色正亮,江望舒以明早還需趕路為由,兩人起身返回客棧。
在他們走后不久,如同幽靈般的蒙面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如蒼干無聲,捷行巧以隱,一路尾隨。見二人進入客棧而毫無察覺才現(xiàn)身于暗處。
他們著統(tǒng)一的玄色服飾,攜玄面具,若不細看,難知服飾上橫生的紫玄花色圖案。
“哼,算他們跑得快!”蒙面人頭目摘下面具,眼神肅殺,直鎖定才入客棧兩人身影,“聽我號令,兵分兩路,一路潛行至落云山,剩下的殺了他二人!”
客棧內(nèi),江玥方對窗外,夜色如墨,月色如練,凄萬樹風(fēng)自窗外吹進。門外,木質(zhì)的樓梯嘎吱作響,旋即門被人一腳踹開。
江玥疑惑轉(zhuǎn)身,見兩蒙面人以門入,手以利兵,她正欲開口,勢劍銅鍘聲先從隔墻傳出。
江玥心中暗呼不好,手輕撫腰間的佩劍,她故作鎮(zhèn)定,大喊,“你們是誰?”蒙面人刃起,江玥身形一閃,巧避出此一擊。
江玥抓緊時機奪門而出,與此同時,江望舒也展開了反擊,他揮劍如虹,一邊靠近江玥將她護在身后,一邊與蒙面人戰(zhàn)斗。眼見其眾甚多,江望舒一拳難敵四手,只能勉強抵擋住攻擊。江望舒眼過一懼,再這樣下去,他和江玥很難其身而退。
江玥急調(diào)其內(nèi)力,倚處避擊,隨時反擊,江望舒也展示出自己高超的劍術(shù),劍落暉。觀其形徹,江玥遂應(yīng),與江望舒配合,大戰(zhàn)于鋒,鋒相觸,劍交橫。
遂十馀合后,江望舒攜江玥自二樓欄桿飛出,又數(shù)個回合,蒙面人在江望舒重擊后露出破綻,江玥立刻抓住機會,一劍刺向蒙面人腹部。
其三人見同黨被誅,攻擊愈歷亂無章,江望舒見機又刺中兩名蒙面人,但也被蒙面人暗器所傷,血流如注。
江望舒悶哼一聲,踉蹌了幾步。
蒙面人突然躍起,手中利刃刺向江玥。
“小心!”江望舒用盡全力喊道,他猛地撲向江玥,以護懷中,金刃至江望舒背部劃過,頃刻間,血流紅衣。
“師兄!”江玥驚呼,迅速將江望舒擋在身后,她瞪大雙眼,時刻注意著蒙面人,不敢懈怠。
蒙面人自上躍,舉匕首直刺江玥,江玥一身間起,以長劍刺其腕,匕首哐當(dāng)一聲落地。
被刺中的蒙面人后退一步,自知行動失敗,與其余同黨眼神交換,一枚煙霧彈砸向地面,頓時,煙霧四散。待霧氣散去,只見地下殘留的腳印和一片狼籍。
“他們逃走了?!苯h又觀察了幾秒,確保蒙面人逃走后,收起長劍。
江望舒失血過多,頭暈?zāi)垦?,竭力支撐起身體。江玥心如刀銼,她取出隨身攜帶的金創(chuàng)藥,為江望舒包扎傷口。盡管她盡力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但眼淚還是滑落了下來。
“哎呦我的天吶!”客棧掌柜趕到,見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客棧變得的雜亂不堪,哭天喊地道,“發(fā)生了何事?”
江玥正扶著江望舒,客棧掌柜即迎前,“姑娘,你們沒事吧?傷到哪里了嗎?”
江玥蹙眉,“我沒事,師兄受傷了?!?p> 掌柜指揮著店小二,“快將公子扶進客房,去醫(yī)館求大夫來!”
江玥細言事情的經(jīng)過,“剛有刺客,打斗中,您的客棧就成了這樣…還望見諒?!?,說完掏出了荷包,遞給掌柜。
掌柜鬧虛地推脫了一番,取走了碎銀,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些刺客是沖你們來的?姑娘,需不需要報官?”
江玥沉吟須臾,行禮曰“多謝老板好意,其他的事還是等師兄的傷勢恢復(fù)了再說?!?p> 掌柜點頷之,“好的,那我先告退了?!?p> 客房內(nèi)燭火搖曳,江玥輕推門扉,屋內(nèi)彌漫的濃郁血腥味涌來。
大夫手法嫻熟,為江望舒處理傷口,且慰之曰,“公子之傷,無大礙,養(yǎng)期可恢復(fù)?!?p> 江望舒謝大夫,見江玥至,強忍痛,言,“沒事了,別擔(dān)心?!彼麥睾偷恼Z調(diào),讓江玥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了。
江玥眼眶泛紅,喃喃道,“師兄…對不起…”
江望舒抬手,輕拭江玥眼角的淚,“我跟師傅說好了要保護你,怎么能食言呢?”
桂氣漸透,桂魄交窗放入二人身。江望舒凝視江玥靜眠,其息均輕柔,眥微紅,含淚。他心里浩涌一暖流,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姿勢,務(wù)不驚睡中人,輕為所蓋上薄被。
透過半開的窗戶,溫煦日光駁照下,竹籬笆旁,數(shù)雛鶯際間雜。江望舒一夜好眠,臉色恢復(fù)了幾分紅潤。
室內(nèi)燃著一爐淡淡的藥熏香,江玥斜坐半伏在床沿,仍在睡夢中,偶發(fā)一聲夢囈。
江望舒只覺心甜意洽,忽然手臂一陣刺痛,原來是手竟被江玥一整夜緊緊握住,他微微側(cè)身,想活動筋骨,不料驚醒了江玥。
“師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江玥猛地抬起頭,聲音中還帶著睡意。
“沒事沒事。”江望舒慌得眼神瞥向別處,悄悄把手放開,收斂著自己不該動的心思。
時間仿佛凝固,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與心跳,好在,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僵局。
“我去開門?!苯h緩緩起身,打開門,只見昨夜大夫站在門外,江玥讓開一步,請他入屋。
大夫來到床邊,給江望舒診脈,他微微頷首,驚呼,“脈搏驟升,面紅,怎么病的更厲害了呢?”
這話可給江玥可嚇了一大跳,“啊?!”
江望舒想解釋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望望滿臉疑惑大夫,又望望焦頭爛額的江玥。
大夫與江望舒四目相對,見他面面相覷的樣,片刻,好似明白了什么,酣大笑,“小女娃別急,是老夫我診錯了?!闭f罷,洋洋灑灑寫下藥方,遞給江玥。
江玥撇嘴,小聲嘀咕,“可別再嚇人了。”
剛過晌午,江望舒怕這一受傷耽擱時間,與江玥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將前往下一個目的地,悠水。
頹冬之風(fēng),攜絲絲涼意,他們循大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