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住手!”
這聲音異常刺耳,熟悉這里的人都知道,這是典獄長劉勝的聲音。
眾人哪里還敢放肆,頓時一哄而散。
“蹲下!蹲下!”
隨著獄卒的呼喝聲,牢門被打開,劉勝帶著三名獄卒魚貫而入。
皮鞭當(dāng)頭就照著還沒來得及蹲下的一人打下去,大罵道:“叫你蹲下聾了嗎?來到老子的地盤還敢撒野,當(dāng)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時杜七吊著半張嘴撲到劉勝身前,口齒不清的哀號道:“大表哥,你看我都被打成啥樣子了。”
劉勝看他半張臉?biāo)讼氯?,只怕是頜骨錯位,一腳把他踢開,斥道:“蹲好!少跟我套近乎,誰是你大表哥!還有這是誰干的?”
這杜七雖然不是他的表親,卻還真有點沾親帶故,總歸還是他罩著的,竟敢有人不給他這個典獄長面子,簡直豈有此理!
杜七像是找到了救星,又怕爬了過來,惡狠狠指著袁力道:“就是他!他還說你算個什么玩意兒,給他提鞋都不配!”
劉勝這才注意到人群中靠墻站著的袁力,大刺刺站在那里,全沒有旁人的恭敬。
劉勝不動聲色地道:“犯人叫什么名字?”
“袁力?!?p> “因何事入大牢?”
“打架?!?p> “可有官身?”
“沒有?!?p> “家里可有錢贖身?”
“沒有?!?p> 劉勝冷笑一聲:“這就好辦了,過來給我跪下!”
“為什么?”
“為什么?”劉勝揚著皮鞭就往袁力頭上抽。
袁力猝不及防,只來得及一縮頭,皮鞭打在左肩之上,火辣辣的疼。
“我來告訴你為什么,這牙獄上不歸天管,下不奉王侯,進(jìn)出有令,死生由我!跪下!”
劉勝眼睛怒等著袁力,又一鞭子打了過去。
這次袁力豈能讓她如愿,一把抓住皮鞭尾稍,冷冷道:“小小一個典獄長都這么囂張,可見這封建社會官吏一貫會魚肉百姓。”
劉勝被捉住皮鞭,急忙往回奪,豈知這皮鞭似長在袁力手中,任他如何奮力都紋絲不動。
不由驚怒道:“大膽!你要造飯嗎?”
袁力冷笑道:“你既非皇帝,又非官員,不過區(qū)區(qū)小吏,豈敢挾持朝廷亂加罪名!”
劉勝更加驚怒,此人顛倒黑白強詞奪理,簡直令他憤慨之極。
“你,你…”
“你什么你,你縱人行兇,亂用私刑,拿著朝廷俸祿不思忠君報國,只知道欺壓良善耀武揚威,如你這等廢物要來何用?”
袁力打斷他的話,用力拉過皮鞭,使劉勝更到近前,義正言辭警告他。
這是一個上位者的威壓。
劉勝心里突突的跳,松開了手中皮鞭,對著身后獄卒喝道:“此人藐視朝廷,辱罵本官,給我拉出去打!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眾人見事態(tài)發(fā)展離奇,皆不由感到害怕,紛紛往墻角擠,大家都不過是打個架,怎么就發(fā)展成了動刀動劍,你死我活的程度?
就連杜七都不由得扶住下巴,怕再驚下去就會掉在地上。
“我看誰敢!”
獄卒見袁力身上威風(fēng)稟稟,一副俯視天下的神態(tài),竟不敢上前。
“你,你到底是誰?”劉勝也不禁害怕,這氣質(zhì)若非幾代官宦世家培養(yǎng),怎會跋扈至此!
“我的家勢也是你配打聽的?我家四世三公,若非有心歷練,怎會與爾等糾纏在此,速速打開牢門為我牽馬執(zhí)凳,否則我必不饒你!”
袁力想了一路,總是明白了。
在這個時代,老實人無權(quán)無勢就會受到欺凌,而且無處聲張理所當(dāng)然。
為今之計只有借勢,如今渤海最得勢之人不就是袁家嗎?如果沒有記錯,這個時候正是袁紹據(jù)守渤海被封為渤海太守。
這個時代通信落后,上下尊卑分明,他料定短時間必然不會有人分辨出真假。
只要演的好。
劉備都能自封皇叔,我認(rèn)個袁家后人怎么了!
話里話外幾乎是挑明了說,劉勝豈能聽不出?
他這種底層小吏一貫會見風(fēng)使舵,雖然心底疑竇叢生,卻只能先顧著眼前穩(wěn)住再說,寧可信其有。
“原來是袁司隸的公子,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失禮失禮!”
劉勝卻是有心試探,他雖然只是小吏,但卻知道袁紹兒子里可沒有一個叫袁力的,若此人自認(rèn)便當(dāng)即拿下。
袁力冷笑一聲:“呵,袁紹,家奴爾,何足掛齒!”
劉勝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有資格這樣稱呼袁紹的可沒幾個人,再不敢多問,引袁力到衙門大堂暫時歇息,又讓人趕緊上報里正,說明此間情況。
這種變故匪夷所思,連受傷的魏大猴、劉大通都目瞪口呆。
他們與袁力相識已久,早知他家里一貧如洗,打鐵出身,哪里是什么袁家后人?
但袁力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到叫他們不禁懷疑:難道袁力真的是袁家寄養(yǎng)在外面歷練的孩子?難怪出手闊綽,輸錢不眨眼!
袁力出了大牢,心里卻盤算著怎么逃離,雖然暫時唬住了劉勝,但此間是袁紹的地盤,時間一久必然會暴露,到時候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公子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小的一定鞍前馬后?!?p> 劉勝引著路,心中暗想此人身份,卻如何也看不透,嘴上盡力討好。
大牢地處偏僻,離府衙驛館都有些距離,外面荒草萋萋,零星住著些農(nóng)戶。
不遠(yuǎn)處的城墻格外顯得高大,城墻上下人聲鼎沸,來往的車馬絡(luò)繹不絕,都拉著滿滿的夯土大石,卻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去那里看看?!痹Υ蚨ㄖ饕?,只要近了城門便伺機逃走,從此天大地大,誰又能找得到?
“那里在修補城墻,沒什么好看的,我們還是…”
“聒噪!我不知道在修補城墻?還要你來說?如今匪患猖獗,黑山、黃巾死灰復(fù)燃,城防乃重中之重豈可兒戲!”
劉勝唯唯諾諾只好暗地里囑咐兩個獄卒跟著袁力,他自己騎了快馬往太守府請示。
袁力不怎么會騎馬,只是年輕時插隊騎過幾次,卻不至于穿幫。
來到城墻下,袁力不禁暗自搖頭,這城墻遠(yuǎn)處看著還行,走近一看不過三米多高,都是土磚磊砌而成,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堅固高大。
看著顫悠悠的單薄城墻,袁力總算明白為何古人攻城掠地如此輕松容易。
只要造一個大一點的攻城錘,不消三五下,這城防必然會被攻破。
當(dāng)然,這指的是城上沒有守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