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沒有這么無語過。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可是穆長縈就是對莫久臣怕到不行。難道這就是對未知的恐懼。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心虛!可是不心虛不行啊,穆長縈根本就不是莫久臣的對手。就在剛才,穆長縈都懷疑自己在莫久臣的眼睛里被千刀萬剮很多遍了。他這種凌厲的眼神,可不是她能招架的了的。
所以現(xiàn)在她只有一個辦法。
“王爺?!蹦麻L縈將手里的瓷杯放在床頭的方桌上,看向莫久臣,虛弱道:“我答應(yīng)的事從來都不會食言。只是我現(xiàn)在——”
砰的一聲。
莫久臣眼睜睜的看著穆長縈閉眼昏過去,身體沉重,昏倒的自然。只是她昏倒的時候頭都撞到了床邊的柱子,應(yīng)該磕的不輕。莫久臣不信柳扶月如此耍賴,竟然用裝昏來躲避問題。不過這樣也好,他可有的是時間對現(xiàn)在的柳扶月一探究竟。
莫久臣不顧已經(jīng)在床上背對著他疼到呲牙的人,轉(zhuǎn)身就出去房間。穆長縈心里對他一頓意見,還真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他的王妃都已經(jīng)昏倒了,他不僅沒有幫忙叫大夫,還慢條斯理的離開房間,甚至都沒有叫桃溪進來看看她的情況。她嚴(yán)重懷疑,莫久臣與柳扶月不僅是關(guān)系冷淡,說不定已經(jīng)關(guān)系不好到極點。說不定柳扶月的死就是莫久臣做的,還假惺惺的救她回來,誰知道是不是他沒有殺成柳扶月,現(xiàn)在不得不救她性命。
“王爺,鴻臚寺那邊傳來消息?!蹦吓f亭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
穆長縈正想著移動一下身子,聽到鴻臚寺三個字,立刻原地不動,耳朵豎起。
南舊亭說:“柳壬已經(jīng)將所有人的尸首全部挖出,一共十七具尸體,不多不少?!?p> 十七具。也就說定遠軍的八人還有煦王府的府兵八人全部患難,而剩下的一個就是穆長縈的尸體!
穆長縈心頭一緊,她的尸體居然出現(xiàn)了,她這就死了?
“需要現(xiàn)在去認(rèn)人嗎?”南舊亭繼續(xù)問。
“不急?!蹦贸嫉恼Z氣依舊平靜如水:“讓當(dāng)寧找個有能力的太醫(yī)過去檢查尸體,我們先入宮?!?p> “是?!?p> 外面的兩人漸行漸遠,穆長縈什么聽不到了。她重新躺在床上,捂著剛剛撞到床桿的頭,這種痛感無時不在提醒她。自己的尸身已經(jīng)是死亡的狀態(tài),而她的魂魄現(xiàn)在就在柳扶月的身體里。她果然遭遇了不可置信的情況,難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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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進宮。
“王爺?!蹦吓f亭隨著莫久臣的腳步來到王府外的馬車旁:“王妃她真的已經(jīng)清醒了?”
莫久臣嗯了一聲對南舊亭說:“車上說?!?p> 南舊亭隨著自家王爺入宮都是騎馬在車側(cè),這次能夠入馬車,說明王爺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馬車開始行駛,有條不紊的向皇宮駛?cè)ァ?p> “昨晚你確定沒有看到是誰將柳扶月推下去的?”莫久臣至今也想不通。即便世人都清楚他與柳扶月關(guān)系一般,可是柳扶月畢竟是煦王妃。他不知道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推他的人墜湖。
南舊亭回答:“是。屬下只是看到一個白色身影趁著王妃不備將人推下。屬下無法暴露身份,救王妃的時候耽擱了一會兒,以為王妃還能撲騰兩下,可是沒想到推人者竟然將王妃打暈,導(dǎo)致王妃無法自救?!?p> 說到此時,南舊亭十分愧疚。他作為煦王府的第一侍衛(wèi),明里暗里之中殺人無數(shù),早已經(jīng)對死亡這件事很是麻木??墒橇鲈虏煌?,不管怎么說她都是煦王府的正妃,雖然平日里兩人沒有多少交集,可是身份還是足以讓南舊亭多一些在乎。
莫久臣轉(zhuǎn)動著拇指的象牙扳指:“你確定她死了?”
“尚存一口氣,可是氣息微弱,不死也要沒了半條命。”
所以南舊亭才懷疑屋子里躺著的到底是不是柳扶月,她都已經(jīng)是要死之人卻蘇醒極快,不到一天時間便可以精神清醒,實在不是丟了半條性命的人該有的狀態(tài)。
“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蹦贸挤鲱~休息,一天一夜的忙碌讓他來不及休息,現(xiàn)在又要進宮面對莫帝的詢問,他頓時感覺到頭疼:“就先讓她養(yǎng)著就好,這幾天煦王府還真離不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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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煦王府離不開的女人裝昏已經(jīng)結(jié)束,她坐在床上看著桃溪抱來一堆的冊子放在自己身前的小木桌上。看著打開的冊子里記錄著數(shù)不清的字跡,本就是受外傷的頭此刻更疼了。
“桃溪,這些都是什么?”穆長縈忍不住的發(fā)問。
桃溪一邊抱來其他冊子,一邊說:“小姐,您忘了?按理說今日是王爺與那穆家小姐的大婚之日,現(xiàn)在鴻臚寺出了狀況,大婚不成,該把這些賀禮送回去才是。這些都是賀禮的名單,等著您確認(rèn)呢?!?p> 穆長縈扶額:“桃溪,我才蘇醒過來就要做這些?”
桃溪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眨了眨,疑問道:“小姐,您以前就是喜歡速戰(zhàn)速決的。而且這次王爺成婚還是您親手料理,您說過什么事都可以耽擱,唯獨大婚不行?!?p> 以前的柳扶月雖然不是當(dāng)家主母,但是該她做的,她從來就是盡快解決從不拖泥帶水。有過好幾次都是她還生著病來處理王府的內(nèi)務(wù),即便是桃溪阻攔她也不同意。久而久之,桃溪也不敢阻攔自家小姐行事,只能做到盡快幫忙,讓她能夠盡快休息。
穆長縈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她這么懶惰的人怎么就到了這么勤快的柳扶月身上。
她伸手隨便打開兩個冊子,瞬間睜大了眼睛。這冊子里記錄的確定是賀禮?以前她見不過不少名貴珠寶,名家字畫,想著這些作為賀禮已經(jīng)夠夸張了。這可倒好,這些打著送賀禮的名義討好莫久臣的人,送的不是房屋就是土地,這是用傾家蕩產(chǎn)的架勢來供奉啊!穆長縈還真就沒想到,自己的這場婚禮竟然還成了這些送禮之人的攀比競爭。
“這些東西可是價值連城了?!蹦麻L縈不禁出聲感嘆。
桃溪笑著說:“小姐說笑。當(dāng)年王爺娶您的時候,送來的賀禮可比這里的三倍還要多呢?!?p> 穆長縈尷尬了笑了笑,莫久臣迎娶正妃是多風(fēng)光的事,那陣仗必然不小。
過了一會兒她放下手中頭疼的冊子說:“我實在是很累,要不將這些送去給側(cè)妃?”
她實在是看不懂這些。剛借用了柳扶月的身子不到一天就處理這么棘手的事,這不是難為她嘛。
“我的小姐呀,您真的是應(yīng)該休息才是。您忘了,高側(cè)妃和兩位夫人早就去陪在太后娘娘去萬安寺禮佛了?!碧蚁嫘臑樽约倚〗愕默F(xiàn)狀擔(dān)憂。
穆長縈默默吸口涼氣,這張不過腦子的嘴呀,差點就露餡了。她干笑了幾聲,自嘲道:“確實腦子不好用了?!?p> 桃溪實在是看不下去,主動收拾起還沒放好的桌子:“是奴婢疏忽了,王爺大婚本就讓人心煩,現(xiàn)在大婚不成,穆家小姐死了,您又死里逃生。讓您這么辛苦處理這些爛攤子的確頭疼的很。干脆這些都不做了,回頭等丁管家從萬安寺回來都扔給他。”
穆長縈突然對桃溪很是感動。她是真心為柳扶月好,在煦王府不顧規(guī)矩的只為了讓柳扶月好好休息,這樣姑娘已經(jīng)足夠讓她感動了。
桃溪心里難受的慌,心里對自家小姐越來越擔(dān)心,別是這次落水真的傷到了小姐的腦子。她那么聰明那么優(yōu)秀,可千萬不能有事的好。
夜深了,穆長縈需要早些休息??墒撬龔氐资吡?,她想了一夜,漸漸清楚了自己此時的處境。她在鴻臚寺的大火中燒死,現(xiàn)在也基本能夠確定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遭遇了不測。
現(xiàn)在問題來了,她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進入這具身體里,更不清楚原來的主人哪去了。聽桃溪的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去見了誰,為什么墜湖?不過,既然是莫久臣的心腹侍衛(wèi)南舊亭將人救回來的,是不是就說明柳扶月在墜湖的時候,南舊亭就在旁邊,而柳扶月與莫久臣向來夫妻不和,柳扶月的死會不會與煦王府有關(guān)?
白天她對莫久臣反問的那些話其實就是躲避莫久臣的逼問,她不太相信莫久臣能夠做出暗自殺妻的惡心勾當(dāng),畢竟莫久臣想讓誰死根本用不著這么齷齪的手法。不過從莫久臣的反應(yīng)來看,他應(yīng)該是知道柳扶月半夜出門見了誰,甚至說的話他都可能清楚。柳扶月連桃溪都隱瞞的人,又讓莫久臣知道,看來這人來頭定然不小。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呢?直覺告訴穆長縈,搞不清楚這兩件事,她就無法知道柳扶月出了什么意外,更解釋不了,自己怎么就到她的身體里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穆長縈一夜,直到天色漸亮她才緩緩睡過去,直到她聽到門外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桃溪。”穆長縈懶洋洋的叫了一聲,回應(yīng)她的是沉默。
“小桃溪。”穆長縈閉著眼睛翻了一個身繼續(xù)叫人,回應(yīng)她的依舊是沉默
穆長縈皺了一下沒有睡醒的眉毛,緩緩睜開眼睛:“桃——王爺——”
看到站在不遠處低頭看著冊子的莫久臣,穆長縈的睡意瞬間清醒,她倒吸一大口涼氣立刻坐起來:“你——你怎么在這?”
莫久臣重新打開一本冊子,冊子里記錄就是這次大婚那些個官員送來的賀禮記錄。平時的他是不會注意這些,只是等著“柳扶月”醒來有些無聊,便隨后翻了一下。
“你不應(yīng)該問本王什么時候來的嗎?”莫久臣隨口一說:“起這么晚這不是你的習(xí)慣?”
早起是柳扶月的習(xí)慣,不是穆長縈的!
穆長縈扯了一下嘴角:“我這不是受傷了嗎?”
莫久臣抬頭看了一眼“柳扶月”額頭上的紗布,沒有出聲,繼續(xù)低頭看名冊。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莫長縈聽著心慌。她揭開被子來到窗前,將窗子打開,除了對面空蕩的院子什么也看不到,這聲音是從哪來的?
“大婚不成,有些東西就該撤下了?!蹦贸己盟颇軌虿碌窖矍芭说男乃家话悖f出她心里疑惑。
是啊,既然昨日是煦王府的喜事,喜事不成,紅綢子也應(yīng)該撤下才是。穆長縈惆悵,她還是不習(xí)慣現(xiàn)在就站在煦王府里,旁邊還有個莫久臣。
就在這時候,南舊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王爺,可以出發(fā)了?!?p> “嗯?!蹦贸挤畔率掷锏膬宰?,回頭對她說:“煦王妃推窗而看,還是穿上衣服的好?!?p> 穆長縈一頓,低頭一看,頓時無語。她明明穿著嚴(yán)實的中衣長裙,哪里不雅觀了!這個莫久臣,看著一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事還真多!
“知道了!”穆長縈本就是不喜歡莫久臣,甚至是憎惡,現(xiàn)在聽到他對自己管東管西,不悅的很。她想直接回去床上閉眼躺著眼不見為凈。不過一想不能輸了氣勢,轉(zhuǎn)身來到衣架旁,拿起長袍就穿在身上,雙手環(huán)胸看著窗外的清冷。
莫久臣是沒見過與自己如此嗆聲的柳扶月,視線看向她還被纏繞著的額頭,開始想,別是真傻了。
房屋外的南舊亭的聲音再次響起:“王爺,勘察鴻臚寺是否要叫王妃的父親柳大人?”
去鴻臚寺!穆長縈的雙眸中閃過一瞬不可察覺的精光。
“不必了。”莫久臣沒有注意看穆長縈,轉(zhuǎn)身要走,袖子卻被扯住。
“嘻嘻嘻。”穆長縈很是不要臉面的扯住莫久臣的袖子,嘻嘻笑著:“王爺,你要去鴻臚寺?”
莫久臣有潔癖,抽出自己的衣袖,撣了撣,反問:“你有想法?”
穆長縈裝作看不到莫久臣嫌棄自己,瘋狂點頭:“有,我想去?!?p> “原因?”
“原——因——?”穆長縈是沒想到莫久臣會反問,隨便捏了一個理由:“我是負(fù)責(zé)你這次迎娶穆家小姐的,現(xiàn)在穆家小姐有難,我可不得上點心?!?p> 如此,說的有些道理。
“好吧,一起?!闭f罷,莫久臣向外走去。他倒想知道這個性情突變的柳扶月在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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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臚寺西院被燒的慘烈,整個西院全部燒毀,雖然火勢已經(jīng)被潑滅,但是發(fā)燙的木頭依舊冒著熱氣。
穆長縈去到之后就看空地上放著十幾具尸體,面色燒焦,已經(jīng)看不出模樣。
在場的除了禁軍以外還有幾人站在一起貌似在商討些什么,看到莫久臣來了,各位紛紛停下來,看向這邊。
“久臣。”一位身著淡青色竹葉刺繡長袍的男子搖著折扇看過來,笑著:“煦王妃也來了?!?p> 穆長縈不認(rèn)得來人,不過聽他如此親切叫莫久臣的名字,想必與莫久臣的關(guān)系一定非常的好。這樣的人,更應(yīng)該小心才是。她微微點頭,當(dāng)作打招呼,保持禮貌肯定是不會錯的。
莫久臣走過去,看著滿目蒼夷和地上的尸體,問到:“當(dāng)寧,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樣了?”
華當(dāng)寧用扇子指著不遠處的一位女醫(yī)官說:“你讓我請靠譜的太醫(yī)過來,我已經(jīng)請了白太醫(yī),她正驗尸呢?!?p> 數(shù)十具尸體燒的面目全非的尸體,分出那些是煦王府府兵,哪些是定遠軍將士,著實需要一些時間。
穆長縈順著華當(dāng)寧指著的方向看去,看到的一位太醫(yī)裝扮的女子。她在嫁入華京之前,對宮里的一些情況有過了解。說是宮里的太醫(yī)院首席太醫(yī)是一位女子,醫(yī)術(shù)精湛,擅長疑難雜癥,尤其特長婦女病癥,十分受莫帝和太后重用。想來這位白太醫(yī)就是傳說中的那位首席太醫(yī),前無古人的第一女醫(yī)官。
“穆家小姐的尸體找到了嗎?”穆長縈更關(guān)心的是自己的尸體。
“目前尚未找到。”華當(dāng)寧搖扇回答。
地上躺著這么多的尸體,一一驗證并且要驗證的準(zhǔn)確需要很多精力。
“穆長縈的身上有刀疤?!蹦贸颊f。
穆長縈點頭,她身上是有刀疤。
華當(dāng)寧不可置信:“都燒成這樣了,能看見嗎?”
當(dāng)然能!穆長縈恨自己不能開口說話。
“能?!蹦贸颊f:“在大腿內(nèi)側(cè)?!?p> 華當(dāng)寧收起打開的紙扇,笑了:“怪不得你讓白黎過來,女太醫(yī)才方便看女尸體啊?!?p> 莫久臣淡淡說道:“不管怎么說,穆長縈都是本王未過門的妾室,就算是死也要有尊嚴(yán)?!?p> 穆長縈心頭一怔,想不到莫久臣還有點人性。至于后面的妾室稱謂,切!
華當(dāng)寧突然想到什么,笑著說:“不過,女子私密之處有刀疤,你怎么知道的?”
穆長縈看了莫久臣一眼,同樣好奇。
華當(dāng)寧驚訝:“你倆不會——你娶她難道是你們早就暗度陳倉!”
屁!穆長縈真是佩服華當(dāng)寧的腦子!
莫久臣難得耐心解釋:“禮部送來關(guān)于穆長縈的冊子里面記著?!?p> 華當(dāng)寧剛才就是句玩笑,玩笑過后也就正經(jīng)起來:“好端端的姑娘,怎么會在大腿內(nèi)存有刀疤?”
穆長縈嘆了一口氣,都是因為小時候甩刀子刺進去的,當(dāng)時救治的晚,傷口潰爛,所以留下了很深的刀疤。
華當(dāng)寧敏銳的感覺到煦王妃的嘆息,以為她在為一個無辜女子的逝世而可惜,故而寬慰道:“人死不能復(fù)生,煦王妃不必惆悵。說起來,本侯差點會娶了這位姑娘。”
穆長縈吃驚,她看向華當(dāng)寧,問道:“為何?”
華當(dāng)寧看來一眼莫久臣,說:“怎么?久臣沒對你說過?”
穆長縈哪里知道莫久臣有沒有對柳扶月說過?
莫久臣開口說:“小事而已,不用事事都說。”
穆長縈心里對莫久臣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他娶妾室是小事,她穆長縈嫁人可是大事好不好!真是有夠讓人討厭的。
華當(dāng)寧聽這意思是煦王妃不知道還有這么一檔子事,當(dāng)下來了興趣,對煦王妃說:“當(dāng)時陛下想要聯(lián)姻邊境各地,在穆家小姐的聯(lián)姻選定上最后定的是本侯和王爺。最后還是王爺主動提出迎娶穆家小姐的呢?!?p> 對于華當(dāng)寧的話,穆長縈當(dāng)下總結(jié)出兩點。一是自己出嫁的原因很有可能出自莫帝要聯(lián)姻中央政權(quán)和地方軍權(quán)。二是自己竟然是被莫久臣的這屁老色狼主動迎娶的!他都有一個正妃,一個側(cè)妃,兩個妾室了,他還要娶?打麻將都夠人數(shù)了,還缺個端茶倒水的?
長穆縈心生怒氣,如果不是莫久臣,她就不會遠離故土和心愛的人來到這爾虞我詐之地,更不會在此被燒死,面目全非。更讓她作嘔的是,他明明已經(jīng)有三位夫人,還要搶奪她作為他的四房夫人??磥硖锰渺阃跏莻€色鬼這種傳言不是空穴來風(fēng)??蓯?,真是可惡。色迷心竅!無恥下流!
穆長縈的不滿是體現(xiàn)在臉上的,凡是看到她的表情都能知道她心里這是不愿意呢,至于為什么不愿意?華當(dāng)寧不由自主的看向莫久臣,這家伙肯定知道自己被煦王妃心里排擠了,不然也不能臉色突變。
“找到了?!卑桌璧穆曇暨m時而起。
眾人走過去,就看到白黎從一具尸體旁邊站起來:“這位是藝羽夫人的尸體?!?p> 藝羽夫人是穆長縈被賜婚嫁入到煦王府時,莫帝所賜的夫人字。
看著已經(jīng)全身燒焦看不清容貌的自己,穆長縈心酸甚至是心痛。這是不是就說明尸身不全,她就無法再回去自己的身體里,她徹底的死了?
穆長縈蹲下來,看著自己的身體。容貌她已經(jīng)看不清了,但是手腕上還有燒焦的線圈。這是她與穆之昭兩情相悅的見證,兩條紅繩一人一個,從不取下。根本不用看尸體上的刀疤,單看這條燒焦變了顏色的紅繩就知道,這具尸體是自己無疑。
“扶月,切莫傷心?!卑桌枋橇鲈碌暮糜眩懒鲈孪雭硇能?,以為她在可惜眼前的可憐人。
穆長縈只能忍著心頭的震撼感緩緩點頭,她將自己的尸身從頭看到腳,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東西丟失不見了。
“我想去穆家小姐的房間看看?!蹦麻L縈站起來說。
莫久臣:“去吧?!?p> 穆長縈從莫久臣的身前走過,想到什么,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哪間是穆家小姐的房間?”
華當(dāng)寧拿扇子指著正對面。
“多謝?!蹦麻L縈順著指的方向走過去。
莫久臣看著穆長縈的背影,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什么。如果她沒有問華當(dāng)寧穆長縈生前房間所在,他都開始懷疑柳扶月的身份了。
死者為大。白黎準(zhǔn)備了一塊白布,小心翼翼的將尸體蓋好,問道:“藝羽夫人的尸體如何處理?”
華當(dāng)寧打開紙扇說:“雖然是被賜婚,但是未行大禮,皇家的葬禮是辦不成了。久臣,要不將尸體送回吉地?”
莫久臣看了一眼尸身說:“飛鴿傳書今早傳回來,穆章這個老匹夫心恨著呢,說是不要尸體?!?p> 華當(dāng)寧罵了一聲:“穆章還有點當(dāng)父親的樣子嗎?就算是他與正妻關(guān)系不和,但是穆長縈怎么說也是他親生的穆家嫡女,他連尸體都拒絕收!他這是讓你處理后事??!他算老幾啊他!”
白黎嘆氣說:“小侯爺不懂,多數(shù)家中女子出嫁出門那一刻起就是潑出去的水。家里的長輩認(rèn)為,出嫁的女子不配入家中的祖墳,既然是倒了的水,哪里有往回收的道理。只是可惜了穆家小姐,客死異鄉(xiāng),連家鄉(xiāng)都回不去?!?p> 穆長縈的腳步走到門口一頓,她將身后他們的話都聽了進去。還歸故鄉(xiāng),入祖墳。家里的人那么討厭她,巴不得她早點死?,F(xiàn)在死在華京,死在大婚前夜。他們說不定還想著怎么利用她的剩余價值與煦王府拉近關(guān)系呢。
穆長縈自嘲輕笑一聲,走進房間。對她而言,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玉佩才是。
華當(dāng)寧走到白黎身側(cè),說:“不是所有人都不珍惜自己的女兒。倘若本王有個女兒,不僅錦衣玉食的照顧著,更是讓她受盡萬般寵愛?!?p> 白黎感受到華當(dāng)寧的氣息,向旁邊退了一步,冷面不語。
華當(dāng)寧無奈。每次都是他進一步,她就退一步。首席女醫(yī)官的心還真是不好靠近啊。
穆長縈在廢墟一樣的房間里看似無意又非常有意的靠近廢床,借助所有人的視覺盲區(qū)伸手去搜查床上是否有她的玉佩。她找了幾圈,很顯然沒有。她又憑借記憶想起前天晚上她經(jīng)過的地方,依舊沒有玉佩的影子。
“煦王妃,咱們要派人收拾院子了?!比A當(dāng)寧的聲音洪亮而清透的催促她出來。
“好?!蹦麻L縈自知不能久留在此,立刻收手走出來,裝作嫌棄的樣子笑著說:“房間里的灰塵還真是大,你看——”
穆長縈來到莫久臣身前亮出自己手指上的黑色炭灰:“我就隨便摸了摸就臟了?!?p> 翻找之后肯定有灰,穆長縈不想讓自己露餡還不如主動展示自己翻過了房間的證據(jù),坦然反而是一種隱藏。
莫久臣看著穆長縈伸出的手指,余光看到她的表情,她嫌棄手上的臟污的表情十分自然。
“這里你以后就不要來了?!蹦贸茧S口一說。
穆長縈點頭,眼睛笑的彎成了月牙:“聽你的?!?p> 在場的人包括莫久臣,見到穆長縈的這個反應(yīng)皆是一愣,他們的印象里,煦王妃對煦王爺可從未如此親昵的聽話過。
穆長縈現(xiàn)在一心只想討好莫久臣,畢竟自己的小命還隨時被他捏在手里,絲毫沒有注意到剛才自己只說了三個字就讓他們心中起疑。
白黎向后退一步向莫久臣行禮:“下官先去繼續(xù)查驗尸體。”
莫久臣對首席太醫(yī)一向客氣:“有勞白太醫(yī)?!?p> 白黎意味深長的看了穆長縈一眼,告辭后繼續(xù)去查驗尸體。
穆長縈是不知道自己讓別人起疑了,不過冷靜的氣氛她還是感覺到了的。瞧莫久臣與華當(dāng)寧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非常親近的好友,說不定華當(dāng)寧與柳扶月的關(guān)系也不錯,現(xiàn)在轉(zhuǎn)移話題應(yīng)該是個好時候。
“小侯爺?”穆長縈試探著稱呼華當(dāng)寧。既然白黎這么稱呼他,她這么稱呼應(yīng)該沒錯。
華當(dāng)寧聽到有人叫自己,回過神來:“怎么了?煦王妃?”
穆長縈:“我剛才聽你說,你差點迎娶穆家小姐,怎么不娶了?”
莫久臣正好看到南舊亭過來,無心在這聊天,便去到一旁。
華當(dāng)寧說:“穆家小姐嫁到華京也是個可憐人。別看她是吉地將軍府的嫡女,可是定遠將軍穆章終歸是個五品大將。他的女兒嫁給別人都會是正妻,嫁給我或是煦王就是個妾室的命。本侯是做不出來用聯(lián)姻的借口去毀了一個女子的幸福,所以煦王想迎娶她,本侯自然不會爭搶?!?p> 瞧瞧人家華小侯爺!正直!善良!通透!
再看看那個叫莫久臣的王八蛋!好色!奸佞!不要臉!
穆長縈在心里都快給華當(dāng)寧敲鑼打鼓的稱贊了。
“而且——”華當(dāng)寧看向不遠處:“本侯對你的朋友可是很有興趣?!?p> 穆長縈順著華當(dāng)寧的視線看過去。陽光之下,一身白衣的白黎正在不厭其煩的檢驗尸體,認(rèn)真而又嚴(yán)謹(jǐn)。這樣的女子當(dāng)真是有魅力,讓人移不開眼睛。
而且穆長縈還得到了一個非常有用的信息。這位白黎太醫(yī),是柳扶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