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月!你居然敢來!”
面對莫念珠的狠惡,穆長縈絲毫不在意。她揮手讓屋子里伺候的宮女們都退下,說道;“我為何不敢來?看望郡主的傷病是我這個做皇嬸應(yīng)該做的?!?p> “你滾!”
莫念珠說著拿起身邊的枕頭向“柳扶月”砸去。穆長縈側(cè)身躲過,勾唇一笑:“就看你現(xiàn)在的狀況根本沒有能力與我打架,還是省些力氣好好養(yǎng)傷準備聯(lián)姻,別拖了陛下和南商朝政的后腿?!?p>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派人打傷了我的腿!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女人,不得好死!”
莫念珠因為腿傷和聯(lián)姻的接連打擊早就氣急敗壞開始詛咒“柳扶月”,她不好,柳扶月也不能好!相比之下穆長縈完全不在意莫念珠不痛不癢的詛咒,她早就不得好死過了,是有幸得到了柳扶月的身體茍活于世,還會在意莫念珠的憤恨辱罵嗎?
穆長縈走到床邊,俯視著莫念珠說:“郡主,凡事都要講證據(jù),你沒有證據(jù)可不能隨便誣賴別人。據(jù)我所知,監(jiān)尉司已經(jīng)查到真相,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昭陽殿稟告陛下,消息也應(yīng)該送到太后娘娘的手里了?!?p> 莫念珠被氣的面部扭曲,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監(jiān)尉司是小皇叔的,他一定會護著你,真相根本就不重要!”
“錯了。我要糾正你。監(jiān)尉司是陛下的,王爺只是代管而已。”
在外面,穆長縈還是很在意莫久臣的名聲,這種什么東西是煦王的模糊的話,大家心里清楚就可以千萬不能拿在明面上說,尤其流言最多的深宮里。煦王府對穆長縈不錯,穆長縈自然會對煦王府抱有維護之心。
穆長縈接著說:“而且魯朝聯(lián)姻在即,王爺有必要將此案查清不僅是還我一個公道,更重要的是還要給魯朝使臣一個交待。我打聽過了,念珠郡主真是好命,據(jù)說去到魯朝就是僅此于皇后的正妃頭銜,可喜可賀?!?p> “呸!”莫念珠一口口水噴出,恨自己噴不到“柳扶月”的身上,看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實在作嘔。
穆長縈嫌棄的退到一邊:“明明在宮中多年還如此不懂禮儀,到了魯朝肯定是要被禮儀嬤嬤說教的?!?p> “你給我滾!”莫念珠忍不了“柳扶月”的囂張氣焰,氣到心發(fā)慌。
穆長縈見自己達到了出氣的目的,就不再折磨莫念珠,認真的說:“我知道你不想聯(lián)姻,就好比我當時不想入煦王府一樣??墒强ぶ?,當暴風雨來的時候,你我的命運很難由自己作主。我若是你,就選擇養(yǎng)好身子風風光光的嫁過去,在魯朝入宮廷得后位,以一國之母的身份回頭俯瞰那些送你出嫁的人?!?p> 莫念珠白了“柳扶月”一眼,不去看她。
穆長縈微微一笑,沒有在意,接著說:“其實在你傷害桃溪之前,我并不討厭你。你就是個恃寵而驕刁蠻任性慣了的小女孩而已,你的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我懶得與你計較。只是我要提醒你,煦王不是你靠著任性和單純的喜歡就能得到的。你們之間隔著身份,隔著倫理。你可以不假思索的告訴天下人你對煦王的喜歡,可是煦王對你無情自然不會擔著破壞倫理的污名。更何況,太后娘娘并不知曉此事,一旦她知道,你覺得她老人家會顧及對你的養(yǎng)育之情而不顧煦王爺聲譽?恐怕她會是第一個送你出嫁的人?!?p> 莫念珠心一動,明顯是被說動了。因為周家的背景和太后的照顧,莫念珠在宮里如魚得水,導致她有時都忘了她就是個外姓家的女兒而非皇族。論原則,太后會更在意他們皇室的尊嚴和利益。這次聯(lián)姻就是最好的證明,明明兩位公主是最適合聯(lián)姻的人,但是他們找了很多理由推脫反而將一個外姓的郡主推出來。這就是現(xiàn)實,是莫念珠已經(jīng)忘掉的現(xiàn)實。
“你憑什么來提醒我?你有什么資格?”莫念珠雙手撐著床,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依舊筆挺。
“就當我感同身受吧?!蹦麻L縈不指望穆念珠認同自己:“這個決定你我都無法改變?!?p> “如果我要改變呢?”
穆長縈看了一眼莫念珠的雙腿,如果莫念珠沒有過度自殘的話,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要好轉(zhuǎn)了吧。她憐惜道:“不管你想要怎么改變結(jié)果,都不能拿你的身體當賭注。不然以后你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p> 莫念珠討厭“柳扶月”自以為是的樣子:“我的翻盤就是將你趕出煦王府!”
穆長縈雙手放置身前,微微一笑:“那你就好好養(yǎng)著,我等你將我趕出去?!?p> 說完,穆長縈轉(zhuǎn)身不顧身后莫念珠噼里啪啦的謾罵聲離開房間。她讓外面的人進去侍候著,自己一直站在外面等到鐘純皇后,安京之處,她不知在想什么。
不過一會兒她等來鐘純皇后,知道莫久臣已經(jīng)將莫念珠被傷一案的結(jié)果告訴給了太后,最后所有的罪名都是給了那兩個見財起意的盜賊,將幕后指揮者的她摘的干干凈凈。
穆長縈又與鐘純皇后隨意說了兩句話這才準備回去。她沒有回去太平殿,她相信莫久臣已經(jīng)離開,所以直接回去煦王府。剛剛到了府里就聽說莫久臣被高令顏請去吃茶,同桌的還有玲碧夫人和寒棲夫人,并且邀請她回來之后過去閑聊。穆長縈托辭自己身體乏累不過去打擾他們而是回去朱雀榭。
到了自己的院落中,穆長縈先是去看了桃溪,看見她正在午睡。因為養(yǎng)病,小姑娘不用勞累又是吃著補品,小肉臉胖了點甚是可愛,穆長縈忍住要去捏她的小臉回去自己的房間。
下午,穆長縈從南舊亭那里聽到一個消息。那就是穆之昭已經(jīng)去到監(jiān)尉司取走自己的尸體,一會兒就啟程回去吉地。穆長縈想要送他,但是腳走到門檻的時候還是猶豫了。她要怎么送?以什么身份送?
正在這時候,莫聲文來到煦王府。
莫聲文直奔是來找“柳扶月”的,所以直奔朱雀榭。見她站在門口,驚喜的走過去:“扶月。”
穆長縈抬頭。想見的人不知道怎么見,不想見的人怎么又來了?
莫聲文來到“柳扶月”身前,直接說道:“扶月,跟我走。”
“干什么去?”
“一會兒穆少將軍啟程要回吉地,你不去送送?”
穆長縈當然想去送,可是她怎么去?
“我去不合適。”她說。
莫聲文反問:“怎么不合適?穆少將軍特意讓我來請你,他要感謝你幫他解了心結(jié)?!?p> “穆少將軍請我?”
“對?!?p> 穆長縈驚喜萬分:“好,咱們這就去?!?p> “走。”
穆長縈激動,提著裙子就跟著莫聲文離開,完全沒有注意到正從麗玉軒走出來的莫久臣。
高令顏看著一前一后離開的兩人,在莫久臣身旁道:“王爺,需要派人跟著王妃保護她的安全嗎?”
莫久臣余光看了一眼高令顏,說:“你派人過去吧。本王就在你院子里等消息。”
高令顏微笑:“好?!?p> -------------------------------------
穆長縈趕到城外的時候,穆之昭正帶著他的定遠軍整裝待發(fā)。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之昭哥哥,第二眼看到的便是在他眼前的黑漆的棺木。那里面躺著應(yīng)該就是她那已經(jīng)辨認不出的尸體,這具尸體一走,她唯一一個與吉地將軍府,與穆家的羈絆就徹底斷了。她又看向之昭哥哥,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沒有了來時的疲憊,現(xiàn)在的他精神抖擻,仿佛將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這一個棺木上,完成了他的使命,了卻了他的心結(jié),恢復他的少年英姿,依舊銳不可當。
穆之昭聽到聲音,視線從黑漆的棺木轉(zhuǎn)向來人的方向,看煦王妃在看著自己,對她點頭行禮。
穆長縈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傷感抹掉,走過去:“少將軍都準備好了嗎?”
“嗯。清點人數(shù)準備出發(fā)。”
“現(xiàn)在出發(fā)一會兒就天黑了,怎么不明天再走?”
穆之昭抬手像摸著一塊珍寶一樣摸著棺木,說:“她等不了?!?p> 一具骨肉糜爛的尸體盡管被保管的再好,在炎炎夏日也會發(fā)爛發(fā)臭。穆之昭舍不得,必須要早點讓阿縈入土為安才好。
穆長縈理解之昭哥哥,點頭說:“是應(yīng)該早些。穆——穆小姐應(yīng)該很想早點回家。”
“是啊。華京很大可是沒有草原大,雖然繁華但沒有阿縈最喜歡的戰(zhàn)馬?!蹦轮研⌒囊硪聿潦弥啄荆骸八隙ê芟朐琰c回家?!?p> “嗯。她很想家。”
之昭哥哥,阿縈很想家。
穆之昭收起情緒,對煦王妃說:“其實末將拜托太子殿下請王妃過來是想解一惑?!?p> 穆長縈道:“穆少將軍請說?!?p> 穆之昭問;“那日在練馬場,王妃騎馬準備出發(fā)之時抱住馬脖子說了幾句話,這是王妃的習慣嗎?”
這不是柳扶月的習慣,而是她的習慣。穆長縈怎么也想到之昭哥哥會注意到如此細節(jié),讓他產(chǎn)生疑問。她刻在骨子里的習慣差點讓她的身份露餡。
穆長縈笑著說:“算是吧。兒時學過騎馬,見馬場上很多騎馬新手都會這樣,覺得有趣便跟著學習。多年來沒有騎馬,沒想到還有這種習慣?!?p> 莫聲文聽到后走上前對穆之昭說:“的確如此。京中女子學習騎馬都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僅是扶月,就連本宮剛開始學習騎馬的時候也是這般擔心。”
“······”穆長縈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同樣需要隱瞞的莫聲文,但愿自己剛才說的謊話沒有在莫聲文面前露出破綻才好。
穆之昭略帶可惜:“原來如此,是末將多想了?!?p> 莫聲文問:“少將軍為何會這么問?”
穆之昭說:“王妃的這個動作與末將的一位朋友特別像,所以有點好奇。”
“原來如此?!蹦曃恼f:“世上千萬,有相同習慣不足為奇?!?p> “對?!?p> “將軍,可以出發(fā)了?!鼻懊?zhèn)鱽黹_拔的消息。
“準備出發(fā)?!蹦轮鸦仡^喊了一聲后對太子和煦王妃行禮:“這幾日多謝太子殿下和煦王妃的照顧,末將告辭。江湖路遠,我們改日再見。”
莫聲文回敬:“本宮交下你這位朋友,他鄉(xiāng)再見。”
穆之昭禮畢,看了一眼煦王妃轉(zhuǎn)身回到前面,翻身上馬,目光在棺木上流轉(zhuǎn)幾分,率軍離開。
穆長縈一直看著之昭哥哥和軍隊離開,只是這一次她再也看不到之昭哥哥帶軍回來的樣子了。
“扶月?!?p> “嗯?”
莫聲文看見“柳扶月”的目光依舊在軍隊上,來到她身前擋住她的視線,說:“我們說說我們的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