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院是高令顏親自派人守院,每日除了飯菜和水之外沒有別的提供,偶爾寒棲夫人會偷偷讓蘆兒送來可是改善的伙食,但是為了不被高令顏借機發(fā)揮責(zé)難寒棲夫人,在第二次送食物的時候,穆長縈就拒絕了寒棲夫人的好意。莫久臣從那日兩人爭論之后就出門北上處理公務(wù),所以穆長縈求不到他,咬著一股骨氣也不想求他。
穆長縈無所謂被關(guān),但是桃溪的傷病還在。即便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堅強的自己站在地上慢慢行走當(dāng)作訓(xùn)練,但是沒有藥喂著,沒有外傷藥用著,遲早是個問題。尤其是桃溪年紀(jì)還小,千萬不能因此落下病根。于是穆長縈就開始想著,翻墻出去回到朱雀榭去取藥,再順便拿個熬藥的砂鍋回來。
第三天的夜里。桃溪睡著的呼吸聲漸起,穆長縈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確認(rèn)桃溪已經(jīng)睡著之后,小心翼翼的從軟榻起來準(zhǔn)備出門。她不敢對桃溪說出自己的計劃,不然以這個小姑娘不忍的性子,肯定會阻止她。
穆長縈準(zhǔn)備了一身便裝,這是她被關(guān)在角院之前偷偷準(zhǔn)備好的,就為了現(xiàn)在的不時之需。經(jīng)過這幾天在角院的生活,她早就計算好墻的高度以及門外看守侍衛(wèi)的輪換時間。地上還有她用樹枝畫的王府簡圖,用來計算半夜拿東西的最佳路線。
她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聽到門口輪換的聲音,轉(zhuǎn)身去到旁邊的一面墻,利用自己這三天搭好的臺子直接翻墻出去。
夜黑無風(fēng),非常適合穆長縈的行動。上次她在府里被發(fā)現(xiàn)是因為去的是麗玉軒還正好趕上南舊亭在府上,必定是不好走的?,F(xiàn)在他回去自己的朱雀榭,府里有沒有南舊亭這種頂尖的高手,這對穆長縈來說是撿了個大便宜。她先是回到朱雀榭去取桃溪的用藥,隨后繞路過去廚房去拿煎藥的砂鍋,正準(zhǔn)備走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廚房竟然放著燒雞!天哪,她和桃溪一日三餐都是清粥白水,這里居然還有完整的燒雞,實在是不爽。
想到這里,穆長縈毫不猶豫的用油紙包好燒雞放在砂鍋里。狡黠一笑,回去角院。
次日桃溪醒來的時候就聞到屋子里有淡淡的藥味,她坐起來身子挺直看過去,就看見穆長縈背對著她正在熬藥,她大驚:“你在做熬藥?”
穆長縈被嚇了一跳,連忙拍自己的心口:“醒來你告訴我一聲,嚇?biāo)牢伊??!?p> 桃溪艱難的下床,拖著一條還沒有痊愈的腿走過去就看到桌上的藥包,還有外用藥的藥瓶。吃驚道:“這是朱雀榭的東西?”
“當(dāng)然了?!蹦麻L縈一邊扇扇子一邊回頭對她說;“我昨晚回去朱雀榭,不僅拿了這些東西,還有這個——”
穆長縈指了指桌上的油紙包:“燒雞。我看了,還算新鮮還能吃?!?p> “你昨晚偷偷跑出去就不怕出危險?”
“有什么的?雖然我被禁足,但是身份擺在那,就算是被高令顏的人發(fā)現(xiàn)也就是自己技藝不精,丟個人,沒人能把我怎么樣?!?p> “話雖如此,你也不應(yīng)該為我冒著險?!碧蚁拖骂^,自己與穆長縈交情甚淺,實在不值得她一直這樣的照顧。
“你是我重來一次最重要的人?!蹦麻L縈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砂鍋里的炭火,臉上露出心喜的微笑:“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肯定會以你為先的。更何況我答應(yīng)了你家小姐,必須好好照顧你,我不能食言。”
桃溪眼眶濕潤,微微側(cè)臉不想讓穆長縈看到自己要落淚的樣子。小姑娘好面子,不肯讓穆長縈看到自己再次受感動。
聽到身后沒有聲音,穆長縈回頭看了一眼桃溪,問道:“你怎么了?”
“沒什么?!碧蚁镒⊙蹨I:“有點累了。”
“累了就休息,你快坐下吃點東西,這樣才能吃藥啊。”
桃溪不想浪費穆長縈的良苦用心,乖巧的坐下來打開包著燒雞的油紙,這次眼淚可是止不住了,像是短線的珍珠一樣啪嗒啪嗒落下。
穆長縈轉(zhuǎn)頭過來,知道小姑娘面薄,沒去拆穿她,繼續(xù)煎藥當(dāng)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笑著說:“給我留個雞腿,我可是饞了很久?!?p> -------------------------------------
廚房的大廚去到丁午的院子舉報自己留在廚房里的燒雞不見了,不僅是燒雞就連砂鍋也少了一個。
丁午晃著個腦袋橫著小曲,聽他說完才慢悠悠的說道:“不就是個燒雞嘛,再去買一個便是。砂鍋少了就去補,咱們王府還能差一個砂鍋。”
“說不定是進(jìn)賊了,官家。”
“咱們王府水泄不通,哪來的外賊?!?p> “家賊更難防!”
丁午嘖了一聲,看著肥頭大耳的廚子,說:“老汪,你就做好的你的菜就可以了,別的你不用管。”
老汪笑的憨厚:“我這不想著廚房重地進(jìn)了賊不好嘛?!?p> “無礙。你帶人好好檢查檢查廚房,其他的你不用擔(dān)心?!?p> “行嘞!就等著丁管家這句話呢?!?p> “呵呵呵?!倍∥绮欧磻?yīng)過來:“你呀,燒的一手好菜就是膽子小?;厝ズ煤脵z查便是了,出了事我擔(dān)著還不行嗎?”
“行行行?!崩贤粜χ?,就怕有人在廚房下毒下藥最后連累到他,現(xiàn)在有丁管家擔(dān)著他就放心了。
“回去吧?!?p> “好,辛苦丁管家了?!?p> 丁午擺手讓她回去,自己繼續(xù)哼著小曲。廚房才不會有事,不過是出了“家賊”而已。咱們煦王妃啊,說不定今晚還會去呢。
-------------------------------------
王妃晚上當(dāng)然會去。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穆長縈絕對不會放過第二次第三次。她依然按照自己以往的計劃行事,拿水果拿糕點,順便還回去藥材庫取新藥,隨著自己技術(shù)的越來越熟練,她去到這些地方簡直就是跟回家一樣,來去自如。
桃溪攔不住她,看在她樂在其中自己也就不攔她了。穆長縈說的對,就算是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大不了就是丟個人,煦王府上下不敢有人將她怎么樣,便由這她去了。
兩人白日里吃著送來的清水白粥,關(guān)起門來吃著水果和補藥,過的也算是不錯。可是這終究是瞞不住高令顏放著眼線,更想不到的是第一個正視廚房丟失問題的竟然還是說話每個把門的玲碧夫人。
這日玲碧夫人聽說自己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一夜的桂花糕不見了,她趕緊去廚房問個說法,這一問才知道廚房里連夜一直都在丟失食物。她想了想便去找丁午問問,沒想到丁午被宮里御膳房的人叫去取莫帝賜給煦王府的葡萄,找不到官家,玲碧夫人就去找高令顏告狀。
高令顏得知之后頗為不解,既然府中有小偷可是為什么不偷金銀財寶反而去夜里偷食物?突然高令顏靈光一閃,想起角院被禁足的那位,聽自己的人說,院子里安靜的很,柳扶月和桃溪更是一日三餐規(guī)規(guī)矩矩,沒有任何不妥。
高令顏不相信柳扶月的為人會做出偷東西的行徑,可是只有她偷拿食物才是最有可能性。尤其是廚房里還丟了砂鍋和炭火,藥材庫也丟過藥材。這些東西都是那個受傷的小侍女需要的。
高令顏沒有直言,而是對玲碧夫人說:“不知道是外賊還是內(nèi)賊總是危險的,你派人增添侍衛(wèi)在廚房附近守株待兔?!?p> 玲碧夫人還在為自己丟了桂花糕而氣惱,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學(xué)來打算做給王爺吃的,好不容易蒸好了一份,自己還沒嘗嘗味道如何就被別人偷了去,她不可能會高興??隙〞浜蟼?cè)妃增加部署:“好,我一定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p> 高令顏笑而不語。
-------------------------------------
外面被搜查的熱火朝天,被禁足的兩位是什么都不清楚。眼看著桃溪的身體在慢慢恢復(fù),穆長縈動心說:“今晚我再回朱雀榭拿藥,再養(yǎng)幾天你應(yīng)該就能恢復(fù)正常走路了?!?p> 桃溪很是高興,沒有任何人比她更興奮自己的腿腳慢慢好轉(zhuǎn)。
“王妃?!?p> 穆長縈高興的嘴巴都合不上:“嗯?”
桃溪真心實意的說:“謝謝你?!?p> 穆長縈的心都快被小姑娘給融化了,她抿了一下唇,逗著桃溪的下巴說:“跟我你還說謝謝,太外道了。”
桃溪被逗的臉紅,王妃總是這樣喜歡挑逗她。
穆長縈看著外面時間差不多了,最后整理衣服說:“我現(xiàn)在需要出去,等我啊?!?p> “嗯?!?p> 穆長縈還是按照以往的方式翻墻出去,這次她沒有先去朱雀榭而是去了廚房。昨天的那份桂花糕真是難吃,她和桃溪吃了一口就忍不住都吐了,也不知道這幾天廚房里新來了個什么糕點廚子,手藝差的很。為了滿足想吃糕點的欲望,穆長縈必然是要先來廚房的。
廚房里依舊是烏漆嘛黑,穆長縈還是來到熟悉的窗口,準(zhǔn)備推窗進(jìn)去,手放在窗戶上的時候突然聽到里面有呼吸聲,呼吸聲如此之近,肯定有人藏在廚房的窗子下面。這次是穆長縈疏忽了,廚房三番五次的丟東西不可能不被別人察覺。窗子下面有人,說不定附近還有人。
穆長縈提起面紗擋在臉前,她是不怕自己被發(fā)現(xiàn),可是能躲還是得盡量躲,面子同樣很重要。她小心翼翼的向后退,謹(jǐn)慎的看著周圍,嗅到一絲危險的氣味。
守株待兔是吧。
穆長縈立刻做出反應(yīng),退到墻邊放寬視野觀察四周。院子里無風(fēng)十分安靜,穆長縈一動不動終于聽到了不遠(yuǎn)處的盔甲移動的聲音。來人不少,不能久留。穆長縈借助旁邊的水缸立刻翻身上墻,站在墻頭終于看到來人有多少,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身影。
底下黑壓壓的一片,四方來人。穆長縈心里咒罵了一聲,抓一個偷食物的小偷至于這么大張旗鼓的嘛,怕是煦王府一半當(dāng)差的府兵都調(diào)來了。
“小偷在這!”
不知是誰會喊了一聲,所有人抬頭看去。穆長縈不顧底下的人順著墻頭跑到屋頂,看著底下快速向這邊聚集的府兵,毫不猶豫的跳下房頂從人最少的地方跑去。
牽一發(fā)動全身。廚房這邊傳來聲音,府中其他處的府兵也開始嚴(yán)陣以待。在穆長縈眼中,他們的人數(shù)要比上次她在府里逃命的時候多。只是上次有莫久臣可以給她打掩護(hù),這次可是空無一人。
穆長縈向前跑眼看著就快到庫房,迎面就聽到盔甲聲向這邊移動,穆長縈直接翻墻過去再次爬到一個屋頂,趴在上面看到底下火把漸起,大有傾巢而動的跡象。
“快把人找到!”玲碧夫人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
穆長縈:“······”
不會要倒霉在這女人的手上吧。
穆長縈不能久留,現(xiàn)在她必須趕回角院。要是玲碧去搜查角院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肯定會責(zé)難桃溪。她在房頂上小心移動,憑借著記路的方向,她很快就定位到角院的方向。她前后左右的觀察著,突然一支長箭劃破夜空,擦過穆長縈的耳邊擊碎房瓦。
穆長縈立刻回頭看去,附近的房頂處一個府兵正拉弓指向自己這邊。
居然用弓箭手!玲碧夫人這是要殺死自己啊。
穆長縈不能再等,這次她連角院都不能回,弓箭不長眼睛興許會傷到桃溪。她直接爬起來向相反的方向跑,箭羽紛紛落下。穆長縈看著一支又一支直逼她命門的長箭,耳邊是底下不斷傳過來的鐵甲聲,重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危在旦夕。
“抓住他!”玲碧夫人在火光中看到房頂閃過的人影。太過分了,這個小偷必須死。
柳扶月的體力是遠(yuǎn)遠(yuǎn)不及穆長縈的,即便穆長縈堅持不懈的鍛煉,奈何這副身子的基礎(chǔ)薄弱,完全發(fā)揮不出自己真實的實力。穆長縈不敢逗留府內(nèi),她必須先跑出去再找機會回來。眼看著自己就快到大街上,一支長箭直接射中了她的腿,她瞬間摔落下去,直接摔到煦王府的大街上。
王府里的聲音越來越大。穆長縈抱著腿死咬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來,她來不及猶豫立刻起身拖著腿向外跑去,她必須要繞回正門,回去角院。不然桃溪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