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快到學(xué)期末了,我和萬飛星一直做著同桌。我的生活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我的生活里多了一個叫萬飛星的人。
……
一個備考期末考的周末。
我正和萬飛星聊著,他忽然間問了我一句:
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突然心跳變得很快,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比平時濃烈得多,似乎將我整個人都填滿。
我沒想過我和他的關(guān)系,和那種不明不白的奇怪感覺到底是什么。也可能是不敢想,也可能是想到了卻不敢承認。說白了,就是在逃避,也有擔(dān)心。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這條消息,心里很亂,只好半開玩笑地回了一句:
神仙都是普愛眾生的。
然后反問:
你呢?
他卻回答得很認真:
我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我心口一緊,又有點期待。
緊張的是怕那個人不是我,期待的是他說出那個人是我。
誰啊?
我的手指有一點抖。
他卻賣了一個關(guān)子:
叫聲哥就告訴你。
我開始不耐起來:
等你說完我再叫。
好在他沒為難我:
嗯。
我喜歡,
我們班班長。
我看見這條消息眼睛亮了起來,蹭的一下從臉紅到耳根。
心里很是雀躍。
卻又有點迷茫。
我喜歡他嗎?
喜歡的。
但我不能這樣回應(yīng),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我沒想過他會這么快把這層隔膜戳破,把話說得這么明白。
我好想回他:我也喜歡你啊。
可是以后怎么辦?我高中是一定要回B市上的,很快就中考了,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如果只是一時興起,后來異地我們有很大可能走向陌生甚至分開。
如果真的談戀愛,老師和家長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到時候又該準備什么說辭?
種種壓力使我不敢義無反顧,使我無措。
但我真的好喜歡他。
我只好開始逃避,棱模兩可地糊弄了過去,繼續(xù)刷題讓自己保持冷靜。
……
后來他常常明里暗里地跟我表示心意。
少年的喜歡像夏日的烈陽,簡單又熱烈。
我開始躲他,回避他的喜歡。
直到一天,慕秋悄悄將我拉到一旁。
慕秋是跟我玩得不錯的一個女生,也是這個班的。
她紅著臉將一個粉色的信封遞給我,讓我?guī)兔o萬飛星。
我愣了一下,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心里莫名堵得慌。
她的膽子很小,再加之跟我關(guān)系挺好,看我倆是同桌,才讓我遞的。
大部分女生在他剛轉(zhuǎn)來表達心意都遭到了拒絕,后來表白的就少了。但一直還沒人讓我這個“神話”幫忙遞情書,甚至因為“神話”一般的存在和我本身性格慢熱,哪怕長得好看、身材不錯,也幾乎沒人跟我表白,連我的“緋聞”都不敢傳、不敢相信。
我接過信封,垂下眼睛,低聲應(yīng)了一句,進了班級。
回到座位,講信封放到他的桌面上,然后低頭寫作業(yè)。
很快,他抱著一摞書回來了,隨意地把書放在桌子上,壓著了那抹粉紅,像是沒看見一樣。
等上課了,他把那摞書拖到了桌兜里,連帶著那個信封。
我想提醒,但不知出自哪種心理,還是覺得不多管閑事為好。
……
期末考試最后一門科目考完了,同學(xué)們都從各自的考場回到了班。
大家長呼一口氣,也沒敢在寒假太過放松,學(xué)校要開始利用假期補課了,過完年就要開課。
在家舒舒服服過了兩天假期,第三天期末成績出來了,我登上自己的學(xué)號查了一下,成績還挺穩(wěn)定。
下午我去了一趟Z市的花卉市場,家里的矢車菊前一段時間送人了幾盆,再去添置一些。
矢車菊是我最喜歡的花。在國內(nèi)市場上不多賣的,Z市花卉市場花很全,在B市我都是在網(wǎng)上買好種子,自己種。
Z市花卉市場不止賣花草植物,也有賣畫,賣書法作品等的。
我一路上伴隨著花香慢悠悠地晃著,時不時還停下來看看各種各樣店鋪展柜里的藝術(shù)品,很是愜意。
“班長!”我聽見一聲呼喊,回過頭,看見是萬飛星。
從那一次表白以后,我都有意疏遠他,不過他還是對我熱情不減,甚至趨勢愈演愈烈。
我對此都表示沉默。
“買花?”他已經(jīng)跑到了我身邊。
“嗯?!蔽业貞?yīng)了一聲。
“什么花?”“矢車菊。”
“很喜歡?”“嗯?!?p> 我QQ動態(tài)發(fā)過好多次,知道很正常。
“你也來買花的嗎?”出自好奇,我問了一句。
“不是,”他笑了笑,眼里有揉碎的萬千星河,毫不避諱地說,“我跟我爸在這兒賣花?!?p> “哦,”我沒再多說,“那我先去買花了,告辭?!?p> “哎,”他拉住我,“雖然我家店鋪不賣矢車菊,但我跟那幾家賣矢車菊的關(guān)系還不錯。我陪你去,還能給你打個折?!?p> 我沒吭聲,他只當(dāng)我是默認。兩個人并肩往前走。
買完矢車菊,他陪我到了大門口,我們在此分別。
“迢迢!”我跟萬飛星告完別,在門口又看見了熟人,劉甫——以前B市的同學(xué),也是關(guān)系不淺的朋友。
我點了一下頭,“來Z市干嗎?”,“來找你。”他一本正經(jīng)道。
我笑了,“真的???”
“好吧,我承認我來Z市其實還有其他事情,”他聳聳肩,“不過找你也是真的?!?p> 我靠著墻:“什么事?”
“我爸讓我問你你高中想在哪上,”他頓了頓,“無論如何B市一中的大門都為你打開。我爸早都盯上你了,可惜你初中沒在B市上,現(xiàn)在我們這一屆快中考了,他不得抓緊搶人?!?p> 劉甫的父親是B市一中的校長。B市一中是全國最好的中學(xué),每年一本上線率基本為百分之百,如果在那里上高中,高考考上Q大的幾率很大。
我低著頭想著,腦海里莫名浮現(xiàn)了萬飛星那張青春帥氣的臉。
“看著吧,”我站直身,舉了一下手里提著的矢車菊,“還有事,先走了?!?p> 余光看見劉甫遠走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
……
萬飛星從不遠處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走了出來。
剛才他們的對話他聽到了,也感受到了她那一刻的沉默。
他不確定是因為什么,不敢確定。
但卻第一次感到深深的自卑與無力。
回到店鋪,看見父親正吃力地打掃衛(wèi)生。他默默接過,幫著父親打掃。
他的母親前不久因胃癌去世,他轉(zhuǎn)來Z市也是因為母親病情突然惡化,轉(zhuǎn)院。在一次請假去看母親的晚上后的一個晚上,他得到了母親去世的消息。一時間不敢置信,小聲地抽泣了幾聲。沒想到被舍友晚上起床聽見了,第二天在班上亂傳。還是她幫他壓下去的。
有可能會分開吧,但以后一定會再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