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坐著出皇宮,她從未發(fā)覺通往人間的這段路如此漫長。
走出皇宮的那一刻,跟在轎攆旁邊的侍女開心的扯著嗓子吆喝著:“新娘出門!”
她一身嫁衣如火,鳳冠霞帔,周圍不停傳來奏樂聲。
前方的人一個翻身跨坐上馬,頭戴銀冠,韶光流轉(zhuǎn),長發(fā)利索的梳在身后,整個人出塵脫俗,而一席紅衣似乎又把他從遙不可及的天際拉回到凡間。
簡單且大面積的遮蔽術(shù)只能遮蔽住普通百姓的眼,即使這樣前來觀禮的人依舊人頭攢動,比肩接踵,伸頭張望著這難得一見的婚禮。
主要是這可是?;首顚氊惖男∨畠海犝f前來觀禮的人都能得到一份蘊含靈力的靈丹,每個里面蘊含的靈力多少都不同,聽說最多有三百年靈力。
于是不少道士散修,靈智開化了的靈物妖魔都愿意來湊湊熱鬧。
紅毯從開始的路一直通向人族皇宮沒有終止,漫天的花瓣散發(fā)著芳香。
在這個季節(jié)要找到數(shù)量如此龐大的花朵十分不易,還有翩翩公子,十里紅妝,不知艷羨了多少姑娘。
這一路上本就是花瓣肆意飛舞,香氣撲鼻,夾道兩側(cè)秋風還遠遠地送來一陣陣甜膩的桂子香。
溫瀾也擠在人群中,看著坐在轎上的安意然。雖然說由自己來幫她主持婚禮的話在這三界的確可以太高她的身份,但是二人的相處模式更像同齡人,她總覺得自己去主持的話感覺怪怪的,于是她就帶上賀禮前來捧場。
安意然的意思是讓她隨便找一個使者身份然后先在承明殿里呆著,畢竟見過她的人不多。
因為外面人山人海的樣子已經(jīng)到了你不走都會有人推著你走的地步,她并不是很想溫瀾也去和別人推搡。
后邊人擠著人往前走著,跟著送親的隊伍。
一小精怪激動的耳朵都冒了出來:“這不愧是海族公主大婚!別人都是出了自己府邸或者除了宮殿就要送親,但是?;示谷荒S了迎親隊伍停在人海兩界交界處,這豈不是意味著這片海域都是公主的母家!”
“海族人都深居簡出,本以為海族肯定粗鄙不堪十分落后,依我現(xiàn)在看來倒是比那規(guī)矩森嚴的天族要開明先進的許多!”一門派掌門人也前來湊了湊熱鬧,和旁邊的小精怪對視一眼。
小精怪連忙往一邊擠了擠,“小爺我可沒做過壞事!”
那門派掌門摸了摸胡須,“照此看來,難不成以后?;视幸庾屵@小女兒繼承皇位?”
“人家的家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突然有內(nèi)力深厚的人看出了端倪,然后指著前面的轎子吆喝:“你們仔細看看抬轎的人,我本來以為是海族請的幾個轎夫,但是這明明是化了人形的麒麟獸托著轎攆!”
抬頭才知道那天空一對雌雄五彩鳳凰一直繞著天空盤旋,后方跟著百鳥啼鳴,那稠啼聲格外明顯。
屏障以外的地方,布衣百姓依舊挑著擔子走在街道上,在一旁叫賣,屏障以內(nèi)的地方卻是擠滿了人。
終于感覺轎攆落下,侍女把安意然攙扶下來,從一開始的虛扶著轉(zhuǎn)變?yōu)槭窒乱恢挥辛Φ拇笫謳缀鮽鬟f給了支撐她整個身體的力量。
她一手持著團扇,另一只手與身邊人緊緊相握著。
前方沉重的大門被打開發(fā)出轟鳴的聲音,身后再次傳來侍女的吆喝聲:“新娘過門!”
安意然想,如果珍珠現(xiàn)在還在的話,像這些工作她一定會親力親為。
送親隊伍停在門口就戛然而止,兩位新人手牽著手向內(nèi)進入。
安意然四處打量的皇宮,外觀上看著與她上次來的時候見到的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遲遲不見那老皇帝還有其他幾位皇子,只怕這老皇帝是不好了。
她本就聽覺敏銳,一路上過于無聊她就仔細聽了聽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在說什么。
有人說這位來迎親的九皇子現(xiàn)在已然是太子了,老皇帝病重,于是他就代理了監(jiān)國的任務(wù)。
而君稚可以用東宮的承德承明兩宮殿下的旨意自然也不是老皇帝下的,她看向遠處皇帝的寢宮,一股隱隱約約的黑氣籠罩了整個宮殿,老皇帝怕是人都已經(jīng)涼了。
都說國師清貴,從來不和皇子打交道也不站隊去結(jié)交權(quán)貴,所以才能如此受老皇帝信任。
但是現(xiàn)在這位新上任的太子卻甘愿把自己的東宮當成他人新婚之所,只怕除了他們二人,沒有人知道他們中間有著什么利益關(guān)系。
這件事把天族瞞的密不透風,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去見過他的長輩,就算是有必要見,只怕見面也會挺尷尬的。
于是在大殿,只有?;矢咦咛弥?,二人拜見過之后就去參加酒席。
酒宴幾乎是所有新婚夫婦都必不會缺少的環(huán)節(jié),要讓所有來參加的賓客都承認二人的婚姻,得到親朋好友的認可和祝愿。
這次的婚禮不同以往,所以并沒有人敢吵著鬧洞房,君稚應(yīng)付完了外面的人之后回來二人舉起合巹酒一飲而下。
合酒以線相連,二人各執(zhí)其一,酒杯一分為二,二人相對飲酒。
寓意新婚夫妻本是二體,以線相連,象征著二人從此通過婚姻相連,兩體一心。
“外面的賓客還沒有散,你怎么就先進來了?”
“我告訴他們,我喝多了,要是現(xiàn)在再不回去,今天怕是要見不到我的新娘子了?!彼诎惨馊簧磉?,為她取下繁重的頭飾。
“你身上可一點酒味也沒有,只怕是又用白水充作酒了吧?!彼^上的飾品都被取了下來,如瀑布一樣墨黑的頭發(fā)傾瀉而下垂在腰際。
“這被褥底下的桂圓花生硌的我肉疼。不如我們走一走吧,悄悄的,去外面透個氣,放所有人一個鴿子?!?p> 君稚此時一襲紅色長袍,他用胳膊撐著臉,看著微垂著頭的安意然眼波流轉(zhuǎn)。
他嘴唇微笑,一臉寵溺,瓷白的手輕輕勾起對方的尾指,借著溫暖的龍鳳花燭光亮舉起。
“好,那就都聽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