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在一旁看它一問三不知的樣子,怒火中燒,提議要嚴刑逼供。
蝠嚙瞪大了它那混濁的眼睛:“我沒有騙你們??!我真的不知道啊!”
它隨后想到什么,又連忙改口:“我想起來了!是有人命令我這么做的!因為蝠嚙一族視力極差但是聽力極好,所以有位大人命令我每晚監(jiān)聽每個宿舍里的動靜,然后到早上一一匯報給他!”
“你說的這個大人是人類嗎,他長什么樣子?”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面見過這位大人,只有SSR等級的變異體才有資格見到這位大人,但是他發(fā)出的是人類男性的聲音,他走路時帶動的風,讓我預測他的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之間。”
“那你是怎么向他匯報的?”
“當面匯報啊?!?p> 安意然:?
“你不是說你沒有見過他嗎?”
“你非要我說是因為我眼瞎看不見嗎?”蝠嚙人類的臉上閃過一絲鄙夷。
松山說:“呵呵,沒想到你還挺幽默的?!?p> “那你就這樣出賣你的老大了?”松雪還是不太信蝠嚙會老老實實把一切都交代了。
“我現(xiàn)在被綁了,他也沒出來救我啊!而且就你們這三腳貓水平,一群還要靠牙齒撕咬獵物的低等未開化野蠻人,你們還妄想打過那位大人嗎?”
松葉:“什么是靠牙齒撕咬獵物的低等未開化野蠻人?”
松雪讓他不該打聽的事情少打聽。
“你還知道SSR和SR的等級劃分?”
蝠嚙驕傲表示:“活到老學到老嘛?!?p> 安意然問它:“那你見過哪些SSR變異體?會有人形變異體嗎?”
“你要我說幾遍我眼睛是瞎的呢?!彬饑П硎?,它雖然現(xiàn)在和人類不一樣,但還是希望對方能給予它人格上的尊重。
“不好意思。”
“SSR變異體,我沒見過,但是我知道他們幾乎都能和人類正常交談,我們蝠嚙一族能湊到sr頂尖行列,也只是因為比較能聽得懂人話而已。我曾經(jīng)在走廊吊燈上休息,親耳聽到過那位大人問一個SSR變異體準備的怎么樣了,但是具體準備的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p> 幾人聽見蝠嚙的話皆面色凝重,收容所里出現(xiàn)SSR變異體,這無異于告訴所有人,他們隨時都會有被全部傾覆的可能。
“你知道收容所和變異體之間有一種隱形守則嗎?”安意然單槍直入,她想要知道這個破規(guī)則到底是只束縛她還是約束這所有人。
如果只是她,那無論做什么事情她都要再三考慮,如果是所有人,那他們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向前沖了。
經(jīng)過李沫一事,她現(xiàn)在更傾向于這個規(guī)則是約束所有人的,只是只有她一個人和制定者可以看見這個守則,別人都看不見。
“守則?”蝠嚙喃喃道,坐在它對面的一排人竟然從它的神色中感受到了呆愣。
“守則,不能違反守則,要遵守守則……”它像是陷入了什么夢魘之中,像是喝下了薰衣紫藥劑。
松山看見它魔怔了的樣子,連忙上前晃動它的肩膀:“喂!你清醒一點??!”
蝠嚙的身體略一顫抖,腦袋向上顧涌了一下,終于清醒了過來。
“不能違反守則,這是那個大人制定的捕獵游戲!但是普通人沒有資格知道守則是什么,沒有辦法遵守守則?!?p> “你的紅色制服代表什么?”
蝠嚙清醒之后倒是想起來了很多變異之前的事情,包括紅色制服的由來。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才18歲。我是高三屆的宏志生,在學校食堂做兼職,沒事幫食堂阿姨打打菜,就可以得到一份員工餐。
到了月底結余的時候,那天我驚奇,學校結余竟然會給學生準備大蝦。我已經(jīng)記不清上次吃蝦是什么時候了,于是給自己多留了一些。
因為剛進入高三的時候,我們就聽說了IGE計劃,所以我自然也知道受到感染就要去凈化室接受凈化。
可是就我那一次貪嘴,所有人都去了凈化室,唯獨少了我。那時候我正在后廚偷偷吃著員工餐,甚至因為食堂阿姨看我可憐,把她們的大蝦也有意分了我一些。
三日后,我的背部開始頂出暗黑色的尖角,我太清楚不過了,我要變異了??墒俏也桓液蛣e人說,因為無法逆轉者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格殺。
即使我到時候萬般解釋,說我自己還是可以被凈化的,但是難保別人不會為了性命犧牲我一個。
如果他們選擇這樣做,我也不會怪他們,因為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樣做。
除掉一切危險是最簡單有效的。”
“最后一個問題,你的名字是?”
蝠嚙:“我是蝠——”
“彩云含鈺逐風飄,城頭落日下樓眺——我叫云鈺。”
“云鈺,恭喜你,你自由了?!?p> 松山為她解開了背后的繩索,示意她可以趁晚上天黑的時候離開這里。
“你們知道嗎?被感染成為哪種類型的無法逆轉者都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但是我此刻卻有點慶幸,我是意識清醒的蝠嚙?!?p> 我還有人性,我還沒有與人類為敵,我還沒有來得及釀下大錯,我還來得及重新彌補。
“我不走了?!?p> 松竹還以為對方是覺得他們在騙人,于是連忙解釋道:“我們沒有騙你,你真的自由了!”
自由,何處是自由?她如今的意識是一陣清醒一陣迷茫,指不定什么時候陷入迷茫之中再起來,那僅有的一點人性也被泯滅了。
她是沒有勇氣讓別人處決她,但是她更不愿因自己的自私就把同伴全部致于萬劫不復之地。
而且,她如今出賣了那位大人,哪里還會有活路;出去是一個死,在這里也是一個死。
這世界如今本就是巨大的囚籠,人人都被困在這斗獸場上,所有人都是籠中的囚鳥、困獸,哪有自由可言。
她豎起耳朵,在面前的人群中辨別了一下安意然的位置。
對人說話的時候直視別人的眼睛是基本禮貌,于是她那發(fā)灰發(fā)白的眼球與安意然對視著。
她說:“你知道你能看見常人所不能看見的意味著什么嗎?”